第23章 第一個世界(二十三)
雖然只是公園鬥樂,但赤龍那邊有備而來,來時都穿着服裝,甚至還化了妝,做了造型。
穿透這邊也一樣,除了皮儀夏。
他本來就是湊熱鬧當啦啦隊打氣的,沒想到自己還能上場。
服裝穿好了,妝容卻沒上。他倒不在意,直接把柔順的頭發用手指插着往上梳了幾下,讓它看起來有種活潑熱情的動感,這才走了過去。
談茜往他脖子上挂了把吉它。
架子鼓只有一個,談茜要用,其他隊員也各有各的位置。皮儀夏對這些西方樂器的熟練度僅限于開始學習現代音樂之時,上手沒有大問題,精通真談不上。
在皮儀春等人看來,他這把吉它除了偶爾和下音,裝樣子的成份更大些。
畢竟事先編排時有幾個動作是需要吉它配合的,而皮儀夏上場成為主唱,皮儀春就單純是主音吉它手了。
赤龍這邊的人一直用看笑話的目光看着他們,眼見皮儀夏上去,有人打了個口哨,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老皮,沒想到你也請了外援,這麽一來,我們兩邊就扯平了哈,誰也不欠誰的。”林立大喊了一聲,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皮儀春理都沒理他。
“老皮,你們要用什麽歌啊?也說來聽聽呗。我們這《春光四射》,可是第一次演奏,說起來新奇感是有了。你們呢?”
皮儀春看了喋喋不休的林立一眼,眉頭微皺,臉色有些不好看:“《軒轅》。”
林立先是一頓,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他還以為穿透這邊會用《春光四射》。畢竟把李文拉過來之後,這些人一起分析了一下,得到的結論就是一旦比樂,穿透有九成可能選它。
但李文當初為了平衡團隊成員,穩固自己的鼓手地位,刻意收縮了架子鼓在其中占的比重,這雖然讓曲子難度降低些許,觀賞性和感染力卻也大大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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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他們這段時間緊趕慢趕,就是為了恢複鼓手在這個曲子中的地位,讓它更上一個臺階。
這樣一旦進行比樂,赤龍搶先出場,不管穿越隊員們再怎麽超常發揮,都只算拾人牙慧。
什麽?侵權?
開玩笑!曲子的原作者都在他們樂隊裏呢,這算什麽侵權?
再說清吧那邊的活動馬上就開始,穿透就算想利用侵權跟他們扯皮,等塵埃落定,清吧的單也早就結了。
說來說去,這是很早之前赤龍針對穿透就設下的一個局。
甚至還在清吧邀約之前。
清吧只是給了赤龍一個發難的合适理由。
赤龍樂隊裏不是沒人擔憂過穿透會不會用《軒轅》,畢竟那是穿透最出名的曲子了,甚至連他們赤龍都找不到能與之匹敵的。
“不可能,”當時回答的是李文,“知道為什麽那曲子這幾年都再沒出現過嗎?因為談茜離開後,皮儀春一個主唱根本hold不住這首歌,其他人的演奏也有些配合不好,這個缺點一直沒有克服過。”
聽在林立耳中,《軒轅》無法再現是皮儀春的問題,就信了。他卻不知道,身為鼓手的李文同樣是症結所在。
某些方面,李文的水準比不上談茜。
《軒轅》中為了表現戰況激烈,有一小段單獨由鼓音支撐,再由樂隊裏的吉它手進行銜接。這段鼓音純是飙速度的滾奏,并不是什麽複雜的複合節奏,完全體現了對鼓手的技巧考驗。
談茜的速度明顯優于一般小樂隊裏的鼓手,她能從頭打到尾,李文卻不行。
當初李文對皮儀春他們私下說過,真正大牛的鼓手其實靠的并非速度,而是腦子的節奏。畢竟肉體有其上限,速度真正練到極致,彼此間相差并不大。這時候真正拉開差距的,就是對音樂的感悟力。
這話當然沒錯。但他于當時說出來,其實只是為了告訴隊友們,談茜就算手速比快,也不見得比他厲害。
大家當兄弟相處這麽多年,感情還是有的,誰也不會刻意去揭別人的短。不過彼此水平心裏都有數,平心而論,誰都隐約感覺得到,李文不如談茜。
林立身為外人,當然不明白穿透樂隊裏面的是是非非。李文為了自己的臉面着想,也不會在他面前自曝其短,以至于林立竟然不明白《軒轅》這首歌真正的短板在于李文。
現在談茜站在架子鼓後面,皮儀春剛說出《軒轅》兩個字,李文的臉色就有些變了。
不過再想到《春光四射》是他們修改了那麽長時間才出的成果,總比皮儀春他們三兩天急匆匆趕制的強,李文的心總算定了一些。
“老皮,《軒轅》可不是什麽新歌啊,你這都沒什麽新奇感。”林立也不覺得穿透樂隊會演奏得多好,卻習慣性地要膈應一下對方。
皮儀春看他一眼,淡淡地說:“《春光四射》也不是新歌,還不是被你們赤龍拿過去改了改就用了?”
他這話一說,有圍觀的好事者恍然大悟:“對哦,我說覺得耳熟嘛。《春光四射》本來就是穿透樂隊的。”
“這個就是穿透樂隊?冷不丁白天看到,我都認不出來了。”另一個人說。
“我想起來了,穿透的成名作就是《軒轅》,可惜好長時間沒聽到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有耳福又能再聽聽!”第三個人插嘴說。
“講真,我覺得《春光四射》赤龍樂隊的更好些。”有人把改編前後的曲子比較了一下,中肯地說。
“《軒轅》我只聽別人叨叨過好聽,可惜沒親耳聽過,現在總算有機會聽現場了。”
“我們有改動。而且這曲子本來就是李文的,現在李文是我們隊員,不算侵權吧?”林立分毫不讓。
“随便你,”皮儀春說。經過先前的震驚,他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我們的《軒轅》同樣是改動過的。”
林立嗤笑一聲:“啊,那我就洗耳恭聽了。”說着還做了一個挖耳朵的動作。
皮儀春不再理他,對自家隊員做了個手勢。
全場矚目之下,皮儀夏……打了個呵欠,開始揉眼睛。
“……”
“……”
“……”
皮儀夏放下手,睜眼四面看看,一臉無辜。
這不怪他,昨天晚上寫曲子,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要不是後來安銳發現他房裏燈還亮着,過來強逼他上了床,他還不知道要寫到幾點去。
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不是觀衆,是演出的一份子啊。
安銳看着要迸發出來的□□味就這麽被自己看中的人輕描淡寫化去,唇角的笑意怎麽也遮掩不住。
還真是……讓他越看越喜歡。
當初注意到皮儀夏,是因為年輕人出色的外表,但并沒給他留下太深的印象。直到這人以世所未有的精力和熱情全身心投入到音樂裏,才讓同樣熱愛音樂的他為之震動。
更讓他另眼相看的則是皮儀夏的天賦以及對古曲音樂的造詣,而真正動心……則是在國外“同居”那些天。
這個年輕人心思難得的純良澄澈,腦子裏除了音樂再無其他,沒有蠅蠅茍茍地把音樂當成獲取名利的敲門磚,也不把其視為消遣的手段。
日常生活,一舉一動,無論思想還是言行,都和他那麽合拍,以至于讓他漸漸萌生了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念頭。
不過意識到喜歡上皮儀夏,還是在年輕人回華國之後。面對空蕩蕩的房間,他才知道自己對這人一直以來抱有的到底是什麽感情。
他喜歡對方,皮儀夏看樣子對他也不反感,兩人都是單身,又有共同的追求。越想,安銳越覺得兩人相配。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華國人在同性感情這方面始終有些保守,雖然《婚姻法》裏早就增加了關于同性結婚的條款,卻仍有些刻板的老古董們吹胡子瞪眼睛地反對。
據皮儀春說,皮儀夏父母過世得早,是皮祯夫妻把他養大的。
安銳悄悄觀察過這夫妻倆……唔,好像也算是刻板一派。
偏偏皮儀夏看着和他二叔二嬸感情好得很,從沒違逆過他們的話。
不知道愛樂樂團來華國演出這事,能不能在皮祯夫妻那裏刷一刷好感度?
安銳眼睛看着臺上的穿透樂隊,心卻早飄到了和某人相關的其他事上。
皮儀夏試了試麥克風的角度,又調整了一下胸前挂着的吉它,讓它等下更易于發揮些,這才擡眼掃了眼臺下。
有幾個圍觀者正拿着手機對着他們這裏,看樣子是在錄視頻。
不對……那個年輕姑娘是在用自拍杆,那是……直播?
意識到這點,皮儀夏不由挑了下眉毛。
本以為觀衆只有眼前這麽一點點,沒想到竟然還有虛拟網絡上的一部分。就是不知道這姑娘的直播間人數多少,要是影響力足夠大,能偶爾傳到劉運或者景畫耳朵裏,倒還省了他的事兒了。
想到這,皮儀夏不由勾起嘴角,對那個直播的姑娘笑了一下。
說來有意思,原主雖然幾年前就和天南簽了約,但一直沒得到什麽資源,除了天南內部以及和劉運交好的二世祖外,還真沒什麽人認得他。而當初原主在婚禮上被劉運甩了之後,新聞鋪天蓋地,用的照片全都是他扭曲臉龐痛哭流涕下跪求對方的那張,以至現在皮儀夏站在這裏,竟然沒人認出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