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個世界(二十)
後面的事情,皮儀春就沒太細說了。總之是一言不合,雙方雖然沒大打出手,可也和烏眼雞差不多。最後也忘了是誰先提議,總之雙方就訂下來在清吧活動的頭一天晚上鬥樂,輸的退出,贏的進場。
當時是話趕話說到了那裏,再加上穿透樂隊一直比赤龍要強,這讓皮儀春無法後退。可應下戰書之後,幾個人回來,才猛地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隊負責出歌的李文已經有段時間沒過來了。
鬥樂,新奇就是一方面。他們當然可以拿以前唱過練過的舊歌來上場,但在新奇這方面就已經落了下乘。
可要現在去找李文,別說已經失去聯系幾天,就算找到了,李文現在的境況,有心情給他們出歌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勉強出了歌,他們匆忙用了能贏嗎?
這時候再想想,林立他們說鬥樂時,分明臉上是滿滿的志在必得。他們說不定早就期待這一刻,已經早早準備好了新歌。
當然,他們每個人也都能寫歌,未必非要找李文。但事實就是這是,李文是他們中寫得最好的。
要是花錢買其他人的曲子,先不說有沒有合适的曲子,就算買回來,慢慢磨合,時間上也來不及。
另外,李文除了出歌之外,還是樂隊的鼓手。李文失聯,他們在排練的時候無法找他。
并非每首歌都一定要用鼓手,但這無形中限定了他們能買的曲子。
“我的想法是,把以前的舊歌重新編排。”皮儀春說,“這樣我們幾個隊員都比較熟悉,只要練習一下新改動的部分就行了。”
“哪首歌?”皮儀夏問。
“《春光四射》。”皮儀春說,“這可是我們樂隊第二出名的歌了,也是李文寫的。而且這首歌裏面鼓手的作用不是很大,只在中間過渡部分出現了一次。只要把這部分改了,其他部分再适當修修,應該可以。”
皮儀夏沒說話,朝皮儀春要了曲譜,一點點在腦子裏排了出來。
這首曲子是以春日景象為背景,中間穿插着一點點年輕男女的歡聲笑語,确實很有點兒春光四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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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是指春天,也是指青春。
不過,就算架子鼓占的比例很小,卻絕對無法忽視。如果照皮儀春說的那樣改動,整首歌不但沒有進步,反而會大幅度退步。
就算以皮儀夏現在的水平,也沒辦法在剔除架子鼓後再讓曲子更上層樓,頂多是不升不降。
“這首不行!”他果斷地說。
皮儀春臉現為難:“那怎麽辦?”
樂隊裏不是沒有其他曲子,但要麽水平上不來,要麽鼓手比重太大,不适合改動。
皮儀夏看了眼自家堂哥:“把你們樂隊的所有曲子都拿過來,我幫你看看。”
就像皮儀春說的,不論再買新或者再寫新歌,都已經來不及了。不如就用舊的改一改,但用哪首,卻有待商榷。
皮儀春從拎着的包裏抽了一大疊紙出來,明顯是有備而來。
皮儀夏随手翻了一下,找出其中一張:“用這個!”
皮儀春探頭一看,不由臉現難色。
“這……這首歌……”
“怎麽了?”
“這首歌是我們樂隊的成名曲,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哪首能比得過它的呢。”
《春光四射》都不行。
“那不正好?”皮儀夏說。
“可它是一個已經離開我們樂隊的隊員寫的……”
皮儀夏毫不在意:“只要曲子的歸屬權沒問題,就沒問題。”
皮儀春有些猶豫。他堂弟不知道,這曲子其實在樂隊裏有些微妙。
樂隊剛組建時,鼓手是一個叫談茜的女孩子,同樣也能寫曲子,堂弟選中的這首《軒轅》就出自她手。
雖然是女孩子,談茜的鼓打得好,人長得帥氣,曲子也寫得讓人熱血沸騰,這讓他們沒多想就收下了對方。
只是女生大概都偏感性些,再灑脫的也一樣。談茜因為身體原因,每個月訓練總有幾次來不了,其他成員難免對她有些意見。正巧這時候李文出現,進了樂隊,和談茜的發展方向特別相像,皮儀春他們又都是男生,彼此相處得很好。
等談茜錯過幾次訓練再回來後,發現李文已經頂替她趕過幾次單,隊員們的相處比她在時還融洽,心裏難免失落。
她嘴上倒沒說什麽,只是寫歌的次數慢慢少了,最後以身體和家裏方面原因為由退出了樂隊。
“但這首曲子的架子鼓成份比重太大了,不好改。”皮儀春說。
這也是樂隊成員那時候選李文而疏遠談茜的原因之一。李文的曲子能夠兼顧其他隊員,而談茜則很注重她自己,每首歌都要有大量的架子鼓因素支撐,這就無形中削減了其他樂手的存在。
“沒事,我來改。”皮儀夏說。
“還有……唱歌……”皮儀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談茜的曲子音調很高,對演唱者的要求也很高。以前一向是由談茜和皮儀春兩個人進行的,還勉強能撐下來。可現在主唱只有皮儀春一個人,他根本做不到。
說出這句話時,他也挺難為情。畢竟身為主唱,竟然連自己樂隊的舊歌都hold不住,而且還是以前的成名曲,這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皮儀夏這才擡頭,有些皺眉頭:“你唱不了?”
“以前是我和談茜……就是那個離開的隊員唱的。她是女孩子。”
“能不能把她找回來?”皮儀夏問。
他倒不是非談茜不可。事實上,現在他就有三四種改法,只要皮儀春他們幾個人就行。
但聽皮儀春剛剛的話,這個女孩子應該是挺有實力的。
或許堂哥還沒意識到,皮儀夏歷經那麽多次世界任務,卻早知道一個小樂隊如果想維系到最後很難,想從頭到尾都不換人更難。
這個叫李文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回來,不過從《春光四射》和《軒轅》來看,明顯談茜實力更強。
這首曲子有鼓手在,再加上他的改動,會上升一個層次不止。
他不想放過這次改曲子的機會,更不想在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做次一等的選擇。
安銳挑了下眉毛,沒說話。
他能幫着找個鼓手來,而且水平是國際級的,甩皮儀春他們十萬八千裏。
可這就是欺負人了。這次鬥樂,不論是勝是負,對穿越樂團來說都是一次很好的成長經歷。他們可以幫着出主意,幫着改曲子,卻不能事事包辦。
皮儀春猶豫了一會兒,問:“就不能……沒鼓手嗎?”
“可以,”就在堂哥臉上露出喜意時,皮儀夏又說,“但那我就不能保證一定讓你贏了。你自己看着辦。”
皮儀春的喜立刻垮了下去。
他倒不是對談茜有意見,只是當初就這麽讓人走了,現在樂隊出了困難,又去巴巴請人回來幫忙,總覺得有點兒說不出口。
想到即将到來的鬥樂,他一咬牙:“成,我現在就去。”說完就朝外走去。
談茜是本地人,當初他們都去過她家裏,知道在哪兒。
皮儀夏點了點頭:“行,那我就開始改了。”
說着,他低下頭,筆尖繼續在紙上刷刷寫着。這裏要改一下,這裏放到後面更好,這裏……
寫着寫着,他突然有了些新思路,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軒轅嗎?
古往今來多少鬥士,前仆後繼,為的也不過是“軒轅”二字。
這首曲子,談茜應該是從歷史上的女英雄梁紅玉擂戰鼓中得到的啓發而寫成,不但曲風凜冽,還能讓人體會到其中的戰馬嘯嘯,寒風瑟瑟。
可是,只有古人才懂報國嗎?
不論是“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還是“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都是不下于梁紅玉戰鼓的壯烈。
其實,這首曲子完全可以再拓展一些,再往深處挖掘……
皮儀夏一邊想,一邊用筆飛快地寫了起來。
刷刷刷刷……
站在一邊已經被他遺忘的安銳看着他落到紙面上的成品,開始還是眼含笑意,可越看到後來越覺得驚訝,臉上滿是震撼的神色。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夏天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嗎?
皮儀夏一直寫到天擦黑,這才把整首歌都改好,扔下筆,他不由揉着酸痛的太陽穴。
安銳趕緊上手幫他按摩。男人以前特意學過,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
皮儀夏感覺比自己按的舒服,索性由他去,自己往後靠到了椅背上。
有細細的說話聲從開着的門傳進來,仔細聽聽,有堂哥的,還有一個是女孩子。
女孩子?
皮儀夏睜開眼,轉頭看向安銳。
安銳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說:“是談茜。”
或許是兩人現在離得太近的緣故,安銳說話時的熱氣透到了他的耳朵上。
皮儀夏不習慣地歪了下頭,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對那個能用一首曲子表現出梁紅玉英姿的女孩子還是挺好奇的。
眼見對方毫不留戀地離開,安銳不由低頭看向方才接觸着那人皮膚的指尖,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