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态度。
“沒有去,是騙你的。”
周一岑大概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心裏預想到了一些可能性,或許是許鳳儀出軌,或許是許鳳儀發現了他出軌。兩相比較,他希望是前者,許鳳儀心軟,對他是有感情的,尚可挽回,但許的原則又太強,為人過剛易折,面對背叛,眼底是絕容不得沙子的。
他曾想象過偷情暴露的後果,有過愧疚,但更強大的性刺激完全蓋過了這點微不足道的低落情緒。
“你現在住在哪兒?酒店還是原來的公寓?我去找你。”
“你不用過來,我回家。”
許鳳儀挂掉電話,吩咐秘書,叫人來幫他整理行李到另一間公寓,樓下的淩然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角色,周一岑也知道他這處房産,繼續住在這裏大概會不得安寧。
他自己驅車,到曾經的愛巢,現在的墳墓。
周一岑正在客廳裏抽煙,雲霧缭繞間露出焦躁的表情,仍是帥的,眉眼深邃,鼻梁挺直,是一副很優秀的面孔。
許鳳儀站在他面前看了一會兒,周一岑并不擡頭,一口接着一口抽煙,煙灰缸裏已經積攢了一小撮煙蒂,不知是因為被煙嗆到,還是因為難過,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跟着紅了眼眶,随後垂下頭,過了很久,才悶悶地說出一句:“回來就好了。晚飯吃牛排好不好?我訂了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啊……
許鳳儀看向他的眼神變得複雜,過了很久,才将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他眼前的茶幾上,說:“一岑,我們離婚吧。”
“是因為照片裏那個小男孩兒嗎?”
許鳳儀臉上的表情木然,良久點頭:“是。”
周一岑抿了抿嘴唇,揉了揉眉心,說“……我可以原諒你,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聽到這句話,許鳳儀很淡地笑了,笑着笑着,那笑容愈來愈苦澀,然後,他忍不住哭了,嘴唇顫抖着,哭得很很傷心,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來:“可是我不想原諒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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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岑這時明白,許鳳儀已經知道了。“鳳儀……”
“這處房産和鳳一文化我都留給你,簽字吧。”
“鳳儀,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不好嗎?你那個小男孩,只要斷了,我不會再計較,我這邊也會收拾幹淨……”
“簽字吧。”
“鳳儀,我那只是逢場作戲,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我心裏還是愛你的,只愛你。”
“是嗎?”
“你不能這麽自私,我原諒你,你為什麽不能原諒我?”周一岑的臉上表現出一種垂死掙紮的憤怒:“我都不計較你的小男孩兒了。”
許鳳儀的表情有些麻木,他終于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說出了一段曾經他認為丢臉到極點的讨伐的話:“你知道我是怎麽發現你出軌的嗎?你的小三因為你出軌小四吃醋,打我電話,發了一段視頻,然後叫我晚上十二點到‘煙火’去,你應該很熟悉那裏,就是你拍到我跟小男孩兒的那間夜店,然後……你猜我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周一岑兩手撐在額角沒有說話。
“我曾經那麽無私的愛你,你回報了我什麽?”
“我的愛不是讓你拿來踐踏的……一岑,我們最後給彼此留點顏面吧。”
“你愛玩兒,我放你自由……”
12.
他們最後也沒能吃一頓散夥飯。
許鳳儀的胃袋因為心情抑郁一陣陣絞痛。他跟周一岑在一張餐桌上相互看了七年,不差這一頓,不管是表面平和暗潮洶湧,還是捶胸頓足痛徹心扉,單單靠想象,那情景都足夠黑色幽默,不要吃了,他們不必在婚姻存續的最後一天還要堅持相互折磨。
他走時周一岑還在抽煙,一邊抽一邊痛哭流涕,但沒有再說什麽挽回的話。許鳳儀猜不出他的眼淚為誰而流,可能是為他自己,也可能是為他許鳳儀,還有可能,是為他們過往這七年的感情,為曾經美好的時候……
每當一份新感情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堅信“白頭到老矢志不渝”,當時那句誓言不是撒謊,許鳳儀相信周一岑七年前的那句“愛”是真的,可是“性識無定”,人的劣根性啊,上面刻滿了朝秦暮楚貪得無厭……
就連他自己,不也在淩然的手裏動搖了嗎?
“不見可欲,其心不亂。”
許鳳儀搬到了遠離市區的另一處公寓,秘書說:“叮囑了保潔每周來兩次,都挑您不在家的時間。”
許鳳儀點頭應了,又吩咐:“以後鳳一文化的賬不再走集團內部,你叫財務那邊記好。”
秘書從查賬時便已悟出,老板家庭裏或許是出了什麽龃龉,偷偷看他的臉色,不見他有一絲狼狽失儀的神色,一邊在心中猜測他與周一岑之間的過往,一邊暗自嘆服許鳳儀鋼筋鐵骨的冷血。
大多數人家曠日持久的離婚案件,到了許鳳儀手裏,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便已經快刀斬亂麻一般落下帷幕。他為防周一岑對財産分配提出異議,盡管婚前進已經行過財産公證,卻還是悉心保留了過錯方的出軌證據和鳳一文化疑似偷稅漏稅的流水證明……
事後他自己想了想,也覺得,或許這婚姻的草草收場也該有他自己一部分原因,如此冷血的夫,不論對方是男是女,大概時間長了都要厭倦。
夜,煙火裏人聲鼎沸。
慕南怯怯地湊到經理身邊說要辭職。
不是什麽好營生,反正這歡場裏永遠不缺新鮮面孔,見他回頭是岸,經理也不挽留,只說:“你免費吃了那麽多果盤,這半個月工資可不給你結了,還有工作服。”
許鳳儀搬家之後,淩然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過他,心裏癢癢的,可又找不着人,問慕南,這小子嘴巴像石頭一樣硬,連那張名片大概也被他嚼吧嚼吧咽進肚子裏吃了。
淩然一直觀察着,許是應了那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對許鳳儀的好奇心和興趣與日俱增,因此時常觀察慕南,看他是否還跟許鳳儀有聯系。
以後日子真長了,這份興趣說不定也就随着天長日久的時光一起淡了,但慕南此時提出辭職,就叫淩然警惕了。
他問經理:“沒說下家去哪兒?”
“沒說,他還能去哪兒?就那學歷,就那小身板兒,除了洗碗跑堂也就剩工地搬磚了吧?”
“去問。”
“你自己怎麽不去?怎麽忽然對這小子感興趣了?口味變清淡了啊。”
“我問他他不說。”淩然也不解釋,只說:“你就旁敲側擊看他是不是要投奔一個姓許的老板,成了我給你這兒免費跳一個星期的舞。”
“一個月。”
“成。”
對着經理,慕南就說了,是以前的一位客人,叫他去下屬公司裏做銷售,做好了能升職,有前景。
他長得面善,嘴巴也不讨人厭,只要産品介紹背熟了,忽悠別人買東西應該是一把好手,對上個把低端客戶不成問題。再者,在某種情況下,銷售與陪酒郎也可說是異曲同工了,陪酒吃的是青春飯,銷售幹的時間長了,積累的就是人脈了,孰輕孰重,慕南是能分辨的。
經理回去把這話跟淩然說了,淩然問:“問出哪家公司沒?”
“好像是叫‘芙蕾藥妝’?記不清了,反正是叫個什麽蕾。”
淩然想了想,這答案好比大海撈針,他總不能曲線救國到跟慕南一起去應聘銷售崗位,每天去他們公司門口蹲守也不現實,他自己還工作不工作了?思來想去,還是先拿下慕南是個捷徑,這回不能再硬來了,軟和着,跟他稱兄道弟,談真愛,“真愛”,是慕南這年紀的小孩兒最相信的了。
13.
說是要曲線救國,淩然剛做完這個決定,他的舞蹈工作室就忙起來。臨近年關,各種店慶廟會廣發邀請函,加上他也帶學生,夜裏還要去煙火免費演出,着實忙到腳打後腦勺。
再次遇到慕南是在工作室附近的超市裏,下班時間,他本想進來拎兩箱牛奶,不料買年貨的人潮将收銀臺堵了個嚴嚴實實,連在一起能繞超市三圈。淩然正準備丢下牛奶回家,一搭眼,看到一臉茫然推着個購物車湮沒在排隊人群裏的慕南。
“你一個人買這麽多年貨吃得完嗎?”淩然走過去,将牛奶放到他車裏。
“诶!你怎麽……”後面排隊的立刻不幹了,剛要起範兒,淩然立刻說:“我們一起的我們一起的,剛忘拿東西了。”
慕南擡頭看見是他,立刻嫌棄起來,只是他現在幹銷售,從組長那裏得到“七情上臉幹不了大事”的教導,便假裝老江湖,心裏其實又嫌又怯,臉上堆起個假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