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NO.旋渦
良辰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很疼，用手摸了摸發現腦後有個很大的包。
董青坐在她床邊，臉色難看。見到她醒來，眉頭一皺：“董良辰，我真是沒看出來，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連那種地方都敢去。”
“我……”
“你等我說完。”董青瞪了良辰一眼，制止了她要開口，“董良辰，以前你跟着你爸怎麽樣我不管，但你跟着我就要做個聽話的孩子。這一次就算了，絕對不能有下一次。以後你給我在學校裏好好上課，我會同你們老師打招呼，再發現你缺課他會立刻給我打電話。”
良辰沒說話。
董青看見她這幅樣子就煩，“董良辰你不要不說話，難道我說錯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後悔把你接過來，我想讓你有個更好的環境是為了讓你學習，不是讓你給我丢人。小小年紀去那種地方，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你怎麽不說話？董良辰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講？”
“董良辰，你倒是吭聲啊，是自己明白錯了所以不想說話還是在敷衍我？”
良辰感覺董青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就像是一萬只蜜蜂在不停地繞着她飛，腦海裏疼得都快裂開了。她覺得身體在顫抖，心裏一直被困着的野獸在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沖出牢籠。
“夠了，別說了。”
董青被良辰吼得愣住了，皺着眉看着病床上抱着頭地女兒。
良辰緊緊閉着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她擡起頭，看着自己這個陌生到連鄰居阿姨都不如的女人，“我說過了，我不叫董良辰。”
“你……”
“我說過了，我不叫董良辰。”良辰歇斯底裏地大吼，一字一字地喊，喊得自己嗓子都好像裂了。
病房裏變得安靜下來，董青站在那裏看着這個很陌生的女兒。她一直認為良辰或許有些叛逆，但還是比較聽話的。不怎麽愛出門，天天願意困在家裏。也不怎麽愛說話，平常她說什麽她就聽什麽，膽小又安靜，還算比較好管。
可是現在，面前的良辰在對她吼，聲音都撕裂了，表情更是猙獰，那目光很是陌生，讓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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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太安靜了，兩人就互相看着彼此，一句話也不說。
最終還是董青率先打破了沉默，“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拎着自己的包轉身就離開了病房，頭也沒回。
良辰看着被甩上的門，嘴角笑容苦澀。
房間裏再次空蕩下來，好像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她躺倒在病床上，覺得世界都在旋轉，頭很疼，疼得她很想閉上眼睛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醒過來。很多小時候的記憶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還有很多以前在小城時候的回憶，這些畫面就像是在一個漩渦裏，飛快的繞着她旋轉。
“良辰？”
“良辰？”
聽到有人喊自己，良辰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她覺得自己眼皮重有千斤，只是這麽個簡單動作好像都用光了她的力氣。
“良辰，你剛剛是做噩夢了嗎？”韓伊珏一臉擔心地趴在病床邊。
“沒，就是感覺頭疼。”良辰開口說話，突然發現自己嗓子也很疼。發出的音節就像是在破風箱裏擠出來的一樣，特別難聽。
韓伊珏臉色變了變，伸手摸了一下良辰的額頭，“你發燒了，我去告訴醫生。”
“別。”良辰伸手拉住他，“你先告訴我，卿然呢？卿然她沒事了對不對？”
“當然不會有事，我錢都還了，還會有什麽事？”韓伊珏說完還嘆了口氣，“我原本不想讓阿姨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她還是知道了。”
董青來醫院時良辰還在昏迷，加上逃課的事情她先前已經去學校有了了解，他再想隐瞞也不可能。
“哦。”良辰沒看韓伊珏，而是看向了病房的門。過了一會兒，她才又緩緩地說：“知道就知道了吧！”
“你要不要先喝點水，我倒一杯給你。”
“不用了，我不渴。”
“那我去叫醫生。”韓伊珏站起來，看着良辰那萎靡地模樣心疼，最終還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不用想太多，先把功課複習好，然後考上一個好大學。”
考大學？
良辰擡頭看着韓伊珏，擠了一個笑容，“知道了。”
韓伊珏出了門去叫醫生，病房裏又只剩下了良辰一個人。
她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白色的房頂發呆。
高三是個緊張的時候，就算生病了，也不是可以放松的理由。
在醫院的這兩天良辰仍舊在抱着課本複習，出了院也沒回家，直接就去了學校。
剛坐下，陳嫣然便走了過來，靠在走道另一邊的桌子上，嘴角還挂着笑，“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不關你什麽事。”良辰冷冷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又道：“雖然你讨厭我，讓我去愛麗絲也是為了害我，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把卿然的消息告訴我。”
“切，誰稀罕你的謝謝。”陳悠然又笑了笑，然後才說：“忘記告訴你了，你媽來學校了那天，她問我你到底去了哪裏，所以我就告訴她了。董良辰，你回家沒挨打吧！”
良辰翻書的動作一頓，擡頭淡淡掃了陳悠然一眼，“我媽不打人。”
陳悠然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氣呼呼瞪了良辰一眼轉身走了。
良辰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她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轉眼到了中午，韓伊珏剛下課就跑了過來，“聽說今天食堂加菜，咱們得快點去，要是晚了說不定就買不到了。”
“我們下課時間比高一高二早十分鐘，應該能買到。”良辰一邊說一邊把書本收拾整齊。
韓伊珏拉着良辰就走，“快點吧，你再這麽慢吞吞的，十分鐘眨眼就過了八分鐘了。”
“你慢點行不行？”良辰一邊喊着一邊跟着他去食堂。
埃德爾食堂裝修得很好，明亮幹淨。
“我今天要吃肉，要吃雞腿，要吃牛排。”韓伊珏一邊說着一邊拉着良辰往前走，還不忘回頭問，“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面，牛肉拉面。”
“那行，你去找個地方先坐着，我等會兒給你買。”韓伊珏想了想說。
“不用。”良辰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個提議，擡手指着賣拉面的窗口，“那邊人不多，我還是自己去吧！”說着，還上下将韓伊珏打量了一遍，“你就兩個手，拿了肉、雞腿和牛排以後難道要用嘴給我把拉面叼過去嗎？”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韓伊珏很是無語，最後擺了擺手，“那你小心別燙到。”
“我又不是幼兒園沒畢業。”良辰說着已經朝着拉面窗口走去。
十分鐘已經過了，高一高二的學生逐漸走進食堂之中。食堂變得更熱鬧了，窗口隊伍逐漸拉長，人數越來越多。
良辰端着拉面，走到一處兩個空位的桌子旁坐下，拿着筷子慢慢地吃自己的拉面。一邊吃一邊看着這熙熙攘攘的食堂，來來往往，學生換了一波又一波。她還記得前年九月剛進埃德爾的時候，自己同寝室裏的三個夥伴一起吃飯。如今，斑斓出國，她同蘇雪兩個人也都不聯系了。
“吃雞腿。”
不知道什麽時候，韓伊珏端着兩個盤子走了過來，一個盤子上放着煎好的牛排和意面，另一個盤子裏則是放着兩個雞腿。
“你不是還想吃肉的嗎？沒買到？”
“我去看了，那一家的紅燒肉看起來不怎麽好吃，我想了想就沒買。”韓伊珏将一根雞腿夾入良辰的面碗裏，“最近你怎麽吃那麽少？這牛肉拉面就那麽好吃嗎？你怎麽都吃不膩呢！”
“挺好吃的。”良辰笑了笑，沒過多解釋。她想存點錢，存得越多越好。上一次，若不是她的錢不夠，最後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眼下她快要高考了，學校不能出，打電話也聯系不上趙卿然，她心裏總有一點不安，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麽。
“真那麽好吃？”韓伊珏有點不相信，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牛排突然又感覺沒什麽胃口了，“你等等我，我再去買份拉面回來。”
“你到底要吃多少東西？”良辰喊了一聲，話還沒說完，一聲“哐當”巨響便從旁邊傳來。
韓伊珏離開的腳步猛然頓住，轉過身立刻拉着良辰就往後退。
旁邊的桌子被整個掀翻，六班的安素雅站在桌子後面，面無表情地瞪着面前的那幾個女生，目光恨不得能将對方身上穿幾千個窟窿。
周圍學生都被這邊的響動吸引了過來，不少人都站在遠處旁觀。
那幾個女生身上被弄得淩亂不堪，湯水一片，看着很是狼狽。一臉鐵青地瞪着安素雅，“你瘋了嗎？”
安素雅聽見這句話，感覺好像聽了個很可笑的小花，怪異地笑了起來，許久才停下，“我瘋了？我就瘋了怎麽着？”
那幾個女生的臉色更難看了，其中一個想要沖上來，迎頭卻又是一盤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