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合,麗妃勝! (3)
就是有大罪過,不求皇上立即赦免,只是,賀王殿下年紀尚幼,品性未定,此番打擊,必定已經悔過,就是一人悶在府裏容易想歪,豈不辜負了陛下的初衷,不如乘此讓他感受家庭的溫暖,引其走上正途,方是教育的意思。"
慘了,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有力的反擊,裕王與童宏英心裏着急,等了一會兒竟然沒有等到劉鑫榆出言反擊,無奈之下只能讓手下的人糾纏住。
皇帝也料到今天早朝不會安靜,更兼昨晚柔妃特意往劉貴妃打扮後,将皇帝哄的心花怒放。大臻繁盛,他向來是個不管事,随心所欲的,眼見此時賀王一派占上風,咳嗽一聲,也就準備蓋棺定論了。
本來鬧鬧哄哄的衆人,在咳嗽聲中靜下來,有人的心滿懷期待,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大好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嗎?好不容易所有不利湊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恩寵?不,這是權力,自己的意願就是別人百般努力也不能動搖的鐵塔。
就在皇帝準備開口,就在裕王辛辣嘲諷,就在童宏英面若死灰,就在吳家喜不自禁的時候---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劉江挺直身子走了出來,皇帝仔細一看,說道:"原來是劉愛卿。"
劉江正是皇帝登基當年高中,所以皇帝依稀有一點印象,所以雖然不喜他打斷自己,但也沒有太過責怪。可他的出現讓吳家人如鲠在喉,難受異常,這老貨,現在跳出來幹什麽!
以為劉鑫榆會出來的童宏英,不着痕跡的瞟過去一眼,只見到他佝偻的身影。
"一轉眼,老臣跟随陛下,也有二三十年了。陛下登基宴請我們學子,好像還是昨天。"或許是年老的緣故,劉江今天總在不斷地追憶過去,複習那些他腦海中最鮮活的記憶。"正是因為仰慕陛下為人,老臣才入朝為官,又因為不舍見不到天顏,所以遲遲沒能養老。"
一回憶抒情,一響亮馬屁,皇帝頓時怨氣全消,反而憐惜這位老人,竟然因為仰慕自己而遲遲未能退休。君臣兩人深情對望,無語凝噎,圍觀者則感嘆,姜還是老的辣,這**屁都能拍的臉不紅心不跳,感情豐富,真實無比,這劉鑫榆大人,還差得遠啊!!
"臣是在太老了,恐怕要先于陛下而去了。"劉江悠悠的說道。
注意到劉江老蒼的病容,和發亮一般望着自己的眼睛,皇帝心裏一酸,說道:"愛卿何出此言,朕馬上讓太醫替你醫治,定然叫你康複。"
"多謝陛下。"劉江此時已帶哭音,艱難地跪下,深深的叩首,皇帝讓太監趕緊扶起來,他卻執意,跪着從衣袖裏掏出一本奏折。
"這是老臣最後一次啓奏,陛下且聽一聽吧。"說完,顫着手打開奏折。
"聖明在禦,乃有肆無忌憚,濁亂朝常,如七王爺秦賀其人,敢列其罪狀,為陛下言之。
賀王為後妃吳氏所生,自小秉性乖張,上書房時不曾尊重師長,讀學多年,詩書無一所成,大罪一。
嚴婧、周嘉,其門下清客也,私下捐官放利,實為賀王所為,大罪二。
其服飾多以金黃加蟒玉,乃是太子才能身着,于祖制不符,大罪三。
王紀、鐘羽大人為人正直,為直言之臣,賀王不僅不敬,更構黨斥逐,不容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
臣外廷臣子也,去歲南郊之日,傳聞宮中有一貴人,以德性貞靜,荷上寵注。賀王恐其奪去柔妃寵愛,以家人相要挾,逼死貴人,是陛下不能保其貴幸矣,大罪五。
先帝在時,與護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其不可謂無勞。賀王以私忿,矯旨殺于南苑。大罪之六
京中或全州居屋,镂鳳雕龍,幹雲插漢,勞民傷財。出門歸也,改駕四馬,羽幢青蓋,夾護環遮,俨然乘輿矣。其間入幕效謀,叩馬獻策者,兩者都有僭越之嫌,大罪七
吳家官員濫襲恩蔭,不論能力,一律身兼要職,更因為賀王之下臣,作威作福,更恣意搒掠,視學子下臣命如草菅,大罪八
劉家言官劉順,欲上高陛下,賀王得知,停其升遷,使吏部不得不拿壓,讓言官不敢司封駁,大罪九。
北鎮撫宋僑不肯殺人媚人,忠賢以不善鍛煉,遂致削籍。大罪十。
祖制,不蓄內兵,原有深意。賀王私納軍隊,安知無大盜、刺客為敵國窺伺者潛入其中。一旦變生肘腋,可為深慮,大罪十一
龍陽之好不恥于世人,更無人文倫理,大罪十二。
懷恨于心,刺殺兄長人以洩私憤,更無手足之情,大罪十三。
洩漏秋考,背信天下萬千讀書人,更無信義可言,大罪十四。
陛下春秋鼎盛,生殺予奪,何為受他寵愛蒙蔽?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奮雷霆,集文武勳戚,敕刑部嚴訊,以正國法,并出奉聖夫人于外,用消隐憂,臣死且不朽!
這種毫無人倫,不講手足,無信無義,不忠不孝之人,何為國家儲君之列!更何論劉貴妃所死,必脫不了思卿宮的幹系!
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負,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無地,故不避萬死!"
劉江慷慨激昂,以不是垂幕老人的姿态,猛地起身,朝着勤政殿立柱而去。
周圍百官還在驚嘆劉江彈劾賀王的十四罪狀,轉眼又眼看着這個老人在自己眼前撞柱而亡,心中震驚可想而知。
劉江的頭不正常的向左彎曲,看向殿外,嘴角含着笑,仿佛死前為這個國家做了一件事而欣慰,他懷裏的奏折被鮮血染頭,紅紙更襯黑字。
皇帝見劉江撞柱時,已經站了起來,此刻看見他的死狀,一下跌坐在龍椅上,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念頭也沒有。
"父親!"劉江的兒子一聲悲呼,厥了過去。
劉鑫榆看着劉江的眼睛,他知道,那是他給自己的眼神,他用死亡換來的機會,他使勁閉上眼睛,
"陛下,您對賀王的寵愛蒙蔽了您的聖明嗎?"劉鑫榆悲戚的跪下高呼,他說的不多,因為他相信皇帝天生的腦補能力。
皇帝此時也反映過來,什麽柔妃賀王的好,他都不記得了,一樁樁賀王的荒唐無稽,柔妃的恃驕而寵,件件劃過他的心頭。他沒有被蒙蔽!他都知道,只是...只是,他想到柔妃相似的容貌,和一手把大了賀王,只是覺得他還小,她不懂事,所以包容着,原來已經錯到不可挽回了嗎?
"着,七子秦賀,不念人倫,不念手足,負信于天下,中秋過後,賜還全州。"
"吾皇聖明!"
47、賀王的質問(1)
47、賀王的質問(1)
劉禦史不畏賀王勢力,彈劾其大罪十四,為讓皇帝清醒,不惜擊柱而亡。
以上消息很快就飛遍京都的每一個角落。而賀王經由斷袖、洩題之後,在學子和百姓心中,自然聲名狼藉。所以不知情的學子和百姓,大呼暢快,更在暢快之餘,感嘆劉禦史憂國憂民的心思和膽識,作詩作賦,自發吊唁。
就是官員,也有百态,有捶胸頓足憤怒的,或喜地夜不成寐的。
帶傷休假的端王同學,則是再添一碗白米飯。
"少吃些肉。"孫丹提醒道。
"這下能安生一陣子了。"本來伸向茄子肉末的筷子一轉彎,夾了一塊茭白。
再說賀王府上,皇上聖旨到後,滿府皆沉寂,跪接的賀王卻不知為何,心裏一松。想起這些日子的軟禁,嘲笑的想,大概自己的确不該争帝,不如做一個富貴閑人。
賜還全州?那又如何!
只是不知周源此刻在全州怎麽樣,自己馬上就可以和他團聚了。想到這裏,賀王心頭一熱,也不覺得甚難受,平靜的吩咐下人,讓好好收拾回去的一應事物,轉身去了書房。
因将才想到周源,賀王心裏久不能平靜,于是叫來當日送周源去的親信來見他。
下有一名名吳卓東的長臉小厮,雖然沒有官階,但出自柔妃親戚,又對賀王忠心,所以很得中用。他也正是被差遣送走周源的負責人,一路走在去賀王書房的路上,雖是秋日裏,他的額頭上卻滿是豆大的汗珠子。
原來周源被送至全州後不久,就已經死了,他收到消息後一直瞞着沒有上報,現在聞端王召見,心裏已經明了三分,再想到賀王對那小戲子的重視,還有賀王本人的脾性,所以恐懼異常,就怕賀王一怒,拿了他發落。
轉眼,兩扇銷金嵌寶的門板就在眼前,吳卓東深吸一口氣,在門外喚道:"殿下,小人吳卓東應見。"
"進來。"
吳卓東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弓着身子進去,在桌前跪下,卻沒敢擡頭看賀王的臉。
賀王正揮毫弄墨,一幅衣褶裙帶,眉目含春的粉面戲角躍然紙上。
"周相公在全州這些日子如何?"賀王頭也不擡的問道,前些日子盯梢的太多,他不敢問,現在他對那些人沒了威脅,行事說話再不用受桎梏。
早料到如此的吳卓東,依舊不敢開口,只是老老實實的跪着。賀王見他不接口,收筆後冷哼一聲,
"怎麽,那些個奴才看不上他的身份,委屈了他不成?若是如此,等本王回去,一個個掀了他們的皮。"
"回王爺,并非如此,而是,而是......"
"而是什麽?"端王皺眉喝道。
吳卓東眼一閉,心一橫,說道:"周小相公,他...他...他已經去世了。"吳卓東結巴着剛說完,肩上就是一陣劇痛,焦墨味傳來,賀王一怒之下抄起硯臺砸了過去。
"胡說八道!誰讓你亂說的!"賀王尤不解氣,又把筆架掃落在地,吳卓東臉上手上全是墨水,也不敢去擦,只是嗚咽着不斷磕頭請罪。
"就是給奴才一千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拿這件事胡說,周小相公平日最是和氣,哪一個和他一塊兒的人,不念着他的好。"
賀王坐在靠背椅子上,兩眼無神,只知道,如今,連他最重要的那一個也去了。
吳卓東在下面哭哭啼啼,良久又才聽見賀王,輕飄飄的聲音:"你給本王,仔仔細細,一點不落的說清楚。"
從吳卓東口中,賀王終于知道了這些日子錯過的消息。
周源被送至全州王府後,剛開時衆仆從看不上眼他,只礙着王爺有令,才端茶端水,後來相處下來,知道他性子為人極好,也就少了偏見。只是幾日後的清晨,小厮過來叫飯,無人應答,進了房裏,發現了他的屍首。
"仵作怎麽說?"
"說是中毒身亡。"
賀王登時放下臉來,對着門外喝命:"備馬。"
"王爺,您的禁足令還..."賀王的貼身太監原想勸阻,但進門後觸及賀王生撕活剝般的臉色,識趣的咽下後半句,一溜煙跑去馬房。
端王和孫丹吃畢飯,相攜在院子裏散步,院中最大的那棵桂花樹上還散落着黃色小花,嗅着那股清香,孫丹又有些嘴饞,讓秋冬去取來做糕點。
"你另一個丫鬟怎麽樣了?"端王問道。
"好得差不多了,但腿上的疤,是如何也去不掉了。"在這個時空,女子肌膚的完好也是嫁個好人家的必要條件。
"她是個忠心的,回頭倒是可以脫了她的奴籍。"端王也知道當日的情景,所以不吝獎賞。孫丹明白這對丫鬟來說,的确是天大的恩賜,于是笑着應下來。
兩人慢慢走在前面,不時說上幾句話,明和、田嬷嬷跟在後面伺候,再後面是小桂子和秋冬,餘下的就是捧着糕點茶水的閑雜人等。
"王爺,賀王殿下來了。"一個小厮急匆匆繞過跟班們,在端王跪下來。
端王慢悠悠的轉過來,對着明和道:"父皇撤了他的禁足令?"
明和慌忙跪下,說道:"回王爺,并無此事。"
"去看看吧。"孫丹也好奇,這賀王連禁足令都不管不顧的跑過來,是為了什麽。
一行人折回正院,剛到屋外,就聽見了賀王訓斥下人的聲音。
"不會事的狗奴才,滾一邊去。"
孫丹一挑眉,讓明和扶着端王,自己當先推門進去,冷笑道:"多謝賀王殿下的教導了。"
賀王看她氣質出衆,又和自己這樣說話,知道她就是端王妃,于是問道:"端王呢?"
"不知七弟此番,有何貴幹?"正是後面進來的端王。孫丹見他進來了,沖着一旁被賀王的訓斥的奴才輕擡下巴,讓他們先出去,然後和明和一起,攙着端王坐下。
"四哥倒是大安了。"賀王冷着臉。
"運氣比較好,又托你嫂子照顧盡心。"端王笑道。賀王聽見他提起孫丹,心裏一刺,剛壓下來的脾氣又忍不住了,也不再寒暄,直接質問:"周源是你殺的嗎?"
問出這一句,他才發覺,自己已經承認了他的死訊,于是胸口悶堵的厲害。
"七弟怎麽這樣問?"端王倒是很平靜,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那個戲子不過是争儲之戰中,千千萬萬的犧牲品的一個。
但他這副樣子在賀王眼裏,就是他下毒的證明,于是激動的說:"為什麽?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無關緊要?"端王反問,賀王沉默。
"我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就是下毒,我也只會下給你。"端王說道。
賀王此時已經清醒一些,也知道他的這個四哥,雖然手段殘忍,但向來是明着來的。這麽一想,心裏松下來,松過之後卻又十分迷茫。
"那就是太子了。"賀王喃喃道,在他心裏,他就只有兩個敵人,一是端王,二是太子,既然端王不是,那就必然是太子了。
端王沒有接話,賀王獨自腦補。
孫丹從兩人的對話裏,也聽出了一些東西,再看賀王一臉,別着急我就去陪你的準殉情樣子,仔細一推敲,原來:小攻中毒死了。
心裏略微可惜,但一個念頭閃過,說道:"不是只有恨,才讓人毀滅。"
坐着的兩人同時擡頭看他,端王會心而笑,賀王不敢置信。
"不會的!"
"為什麽不會?如果你是..."孫丹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卻呼之欲出。
賀王一思量,猛地站起來,沖出房門,竟然連告辭也不曾。
"去瞧瞧。"孫丹對小桂子說道。
等小桂子跟出去以後,孫丹在端王旁邊坐下,踢掉鞋子歪在一邊,閉上眼睛想着溫柔極品小小攻。
賀王一走,剛剛退出去的奴才們,一個個又蹑手蹑腳的進來伺候,見王妃假寐,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的給端王上茶後,就站在一邊當柱子去了。看的邊上的明和一陣咂舌,王妃果然就是王妃,把這三等奴才**的,當一等奴才都夠了。
端王怕她現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便伸手去鬧她,孫丹本來就沒打算睡,幾下就被端王弄醒了。
"你倒把這些奴才訓的不錯。"端王見她醒了,握住手一把把她拉起來,孫丹起身坐好以後環顧一眼,也滿意的點點頭,自己可是花了大力氣整治的,如今看來,效果還不錯。
"就是賀王殿下還不滿意。"孫丹打趣說,端王聞言也笑起來。
正說着,跟出去的小桂子風似的跑進來,行過禮後說道:"回主子、王爺,賀王殿下自己一個人往東邊去了,随從也沒帶,看着不是回府,像是往別的地方去了。"
東邊,東邊有什麽?
48、賀王的質問(2)
48、賀王的質問(2)
京都的建築排列,由最東邊起為皇宮,然後按皇子的長幼順序依次建立,端王府東邊為麒王府,因為太子住在宮內,所以再東邊,就是---皇宮。
宮門前的侍衛遠遠便看見了疾馳而來的人馬,慌忙關閉宮門警戒,待近了才看見是賀王,要是以前,他們必不敢攔,但今時不同往日,賀王不僅禁足令在身,更失了皇上恩寵,所以并未放行。
"殿下,進宮需要腰牌才行,你看?"侍衛陪笑着說。
賀王忍着惡心,從懷裏掏出一塊雙龍奪珠的金牌,這塊金牌是皇帝往年賞給他的,牌如帝臨。侍衛一見金牌,馬上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把門開了,本王有要事進宮。"
這回侍衛不敢再攔,手忙腳亂的去推朱紅色的宮門,等不及的賀王只待門縫剛開夠一個人的寬窄,就閃身進去,一路直奔思卿宮。
柔妃被貶為吳嫔後,雖然也複寵一段時間,但終究因為賀王賜還,所以最終為皇帝所幸厭棄。
思卿宮,這裏以前滿是讨好的妃嫔和奴才人來人往,如今卻冷清的只留下幾個忠心的宮女而已。有宮女見賀王大步而來,喜的趕緊去報,完全忽略了賀王寒若冰霜的臉色。
賀王一進大門,就發現了這裏與往日的不同,一顆沖動的心也放緩下來,自己的母妃素日最愛熱鬧和顯擺,如今宮裏這樣冷清,她可怎麽受得了。這麽一想又有些心疼,怒氣更減兩分,等吳嫔來時,他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去問她了。
"是你下的毒嗎?"
幾個月沒有見到兒子,聽到通報後匆匆梳洗一番趕過來吳嫔聽的一愣,問道:"賀兒,你說什麽?"
"那個叫周源,被我送回全州的戲子,是母妃下令毒殺的嗎?"賀王又問一遍,問完隐含希冀又或心存僥幸的看着吳嫔,他希望不是她,自己的母親殺了自己最愛的人,這樣的事實,還不如讓他去和太子拼個你死我活。
偏偏吳嫔一聽「戲子」兩個字,表情就不自在起來,賀王哪裏還能不明白,
"為什麽?"賀王痛苦的問道。
"不殺了他,他終究是你在別人手裏的把柄,也終究是你稱帝的弱點,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了解你?你對她動了真心是嗎?"吳嫔被撞破的不自在很快散去,"若不殺他,我怕遲早有一天,是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就只知道殺人嗎?劉江彈劾我的第五罪是什麽?就是那個被逼死的柳嫔,她都已經打入冷宮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就是她不如你得意,或是有威脅,但總會有其他的辦法啊?"賀王苦澀道,不只是說柳嫔,更是替周源冤屈。
"有什麽辦法比死更好?你倒是告訴我!他若不死,會有多少變數。"吳嫔反駁道,說完略頓一頓,擡高了下巴,姿态高傲的說:"再說,我用的藥很快,他死沒受什麽罪。"
"你還以為這是恩典不成?"賀王看她那副樣子怒急反笑,眼前這個因為遭貶,而已顯老态的女人,是生養疼愛自己的母親,他口裏不值一提的,卻又是自己一生最愛的人,兩相矛盾,最終痛苦的還是他。
"我是你的母妃,在這個吃人的**裏,十月懷胎生下你,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知道我為你受了多少苦嗎?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男人、一個戲子,這麽和我說話,你的孝心和良心都沒了嗎?"吳嫔罵道。
"生我不過是争寵的需要,我也自認為這些年對你盡足了孝道。"賀王道,"知道為生我你受了很多苦,我才這麽些年,好吃好玩貴重的,都往你宮裏送;知道為生我你受了很多苦,我才會從不反駁你,即使你讓我在冬夜裏吹一個晚上的風,只為讓父皇歇在你宮裏。你不過是需要一個兒子,而他...才是因為我這個人,才愛我。"
母子兩人一陣沉默,吳嫔被說的啞口無言,她都不知道,那些他小時候的事情,他是怎麽還記得的。賀王看着她,幾個深呼吸後,幾次張嘴欲說,最後才終于下定了決心,說道:"我過了中秋就回全州了,你自己在京都,好生保重吧。"用盡全力一樣的說出這句話,賀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思卿宮。
待他走遠了,愣在那裏的吳嫔才好像猜到了什麽,大聲沖着那模糊的背影叫喊:"你給我回來!給我回來!...回來...回來啊。"
吳嫔坐在宮門前,哭泣離他而去的兒子,她不明白,她理所當然的為兒子着想,怎麽會是這個下場。
而那個意氣風發的賀王,也随着戲子而去了,徒留下一臉滄桑,生無可戀的寡人。
母妃有恩于自己,周源有情于自己,既然不能兩全,那就不必兩全。
賀王走在宮道上,想起自己和他的相遇驚豔,明白不容于世的心意後的煎熬,幾經輾轉的表明,偷偷摸摸的相見,甜甜蜜蜜的來往,擡手間又觸及腰間的荷包,猶如萬箭攢心,捂着胸口靠在宮牆上。
"你在全州要等我。"
賀王不顧禁足令,沖出王府的那一刻,皇帝就收到了線報,接着是端王府,然後是思卿宮。在聽到有人來報賀王正往黃鐘殿而來時,皇帝明白,自己和這個昔日最為疼愛的兒子,終于要見最後一面了。
不一會兒,賀王就到了寝殿外,他也知道自己如此高調,必定瞞不過皇帝,所以弄清周源死因後,第一件事就是來請罪。
"父皇萬安。"賀王撩起袍子跪在大殿中央,請過安後也不起身,只是擡頭去看椅子上的老人。
"你來了。"賀王并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頹廢,眉目間也不再是跋扈,而是堅韌。他在心裏嘆道,終于懂事了。只是這份懂事,來的太難,也太遲了。
"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賀王跪着道。
"何罪之有?"皇帝問。
"上有劉禦史彈劾十四大罪,下有不顧禁令,擅闖出府之罪。"賀王回答說。
這樣坦承,說話不驕不躁,條理清晰的賀王,是皇帝沒有見過的,他想起在賀王小時候,他還曾答應要将這個國家交給他,于是不由開口說道:"朕曾想過将這江山交付于你。"
聽罷,賀王面色不變,平靜的說:"辜負父王了,我的心意,大約都在那片海棠林子裏了。"
皇帝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承認了,沉吟片刻後,拿過桌子上那份染血的奏折,扔在他面前,說道:"回去吧。"這是身為父親,最後給予的寵愛和寬容。
賀王撿起那份折子,三跪九叩,離開了黃鐘殿。而這樣簡單而平靜的見面,竟然就是兩人最後的一次見面。
金烏西墜,賀王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走出皇宮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他的父皇,原來他們都一樣,那樣濃烈而短暫的愛戀,不過一段孽緣。
思卿宮,思卿,原來如此。
"我還是和你不同,即使有人多麽像他,但都不會就是他。"
49、四哥你可要好好參考參考啊
49、四哥你可要好好參考參考啊
賀王怒氣沖沖而來,風風火火而走,讓端王府的奴才都是摸不着頭腦,不過賀王走後不久,裕王吊兒郎當的又來了,門房趕緊去通報。
孫丹聽了門房的報告,讓自己的小廚房趕着做了幾道菜,都是裕王喜歡的,又詢問了一下端王的意思後,備了一桌小酒席,就擺在卧房裏。
"你是近身伺候的,替我好好看着王爺,桌上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要時刻提醒着,還有酒,千萬別讓王爺沾到,對傷口不好,一到時間就給我撤桌,別顧及他們兩個。"孫丹見席上不少端王要禁口的東西,于是出門時特意對着門外的明和囑咐道。"若是有差錯..."
明和邊聽邊點頭,但聽到後面那句沒說完的話時,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處逆流而上,不由打了一個冷戰,趕忙應答道:"王妃盡管放心,奴才一定照看好王爺。"
得到保證後的孫丹放心了,帶着跟班們往自己房裏回去了,途中冒出來一個念想,于是又打發了秋冬去庫房裏取料子,秋冬剛走,就是春夏複職,前來拜見,同了生死後的主仆兩個人,感情自然更加不同,她牽着春夏的手走進屋子。
春夏大病初愈,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裙讨個喜慶。孫丹見狀,賞了她一根梅花簪,與裙子兩相交映,煞是好看。
"奴婢謝過主子。"春夏摸了摸頭上的簪子行禮道。
"你回來正好,我這幾個人裏,田嬷嬷經不得重活,小桂子性子太急,秋冬心思單純,楊斌又不能離了我的身。你能幹、性子又好,最稱我心意,來了之後啊,最少能讓我少操一百個心。"孫丹玩笑着說,春夏聽了抿嘴微笑。對于她這種實心眼的人來說,被主子誇獎和需要才是最令她高興的。
"趕巧了,王爺今日還提起你,說要給你一個恩典。"孫丹突然想起來今日逛園子時和端王說的話。
春夏有些疑惑地看着孫丹,嘴裏說道:"這都是奴才該做的,哪裏還能要王爺的賞賜呢?"
"雖然你這麽說,但是王爺都已經開口了,難道你還讓他收回去?"孫丹說,"再說了,這次可真是一個大恩典,要是退回去,免不得到時候你又哭又鬧。"
春夏見孫丹這麽說,只能應了,"那奴婢先謝過主子和王爺了。"說完又行了大禮。
"到時候再給王爺磕個頭吧。"孫丹笑道,"虧了王爺,再過一段時間,可就不是奴婢了。"
春夏先是疑惑,再是驚訝,最後喜極而泣。
一旁的小桂子、田嬷嬷和楊斌,心裏都是百般複雜。小桂子想着更加盡心伺候,說不定也能脫了奴籍,田嬷嬷則在感慨,她幹了一輩子,人到中年,才好不容易脫了奴籍,至于楊斌,他也知道自己的檔次,通緝犯怕是連奴籍也算不上,只能說是賤籍。
"你的身份太敏感,若是你願意再換一個身份,也是可以擺脫賤籍的。"孫丹也注意到了一邊楊斌情緒的變化,于是斟酌着開口。
哪知楊斌搖了搖頭說:"這是我活着的壓力,和複仇的動力,若是換了身份,就是背棄了我自己。"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孫丹正想問一下他的過去時,秋冬拿着幾匹綢布回來了,孫丹只能住口不提,把注意力放到布料上去了。
她因為賀王和戲子的荷包一事,早就對女紅針黹起了興趣,中秋将至,她也想乘機親手繡個東西送個某人。
聽了孫丹想法的衆人,一邊高興王妃和王爺感情好,一邊又絞盡了腦汁的替王妃出主意。
秋冬拿來針線籃子,說道:"帕子和荷包是最簡單的了,主子不如從這兩樣開始吧。"
春夏道:"正是如此,奴婢可以替主子畫樣子。"
于是幾人分工合作,春夏描花樣,秋冬裁布,田嬷嬷配線的顏色,小桂子打雜,楊斌淡定的看着......一時間氣氛和諧無比。
"四哥身子怎麽樣了?"裕王低着頭,一邊大快朵頤着孫丹小廚房趕制的佳肴一邊詢問道。
"尚可,只是不能劇烈運動,還得再靜養幾日。"端王小口喝着明和盛給他的蔬菜粥。
"明和,你今日怎麽這麽婆婆媽媽,四哥原來行軍打仗,又不是沒受過傷,也不見你折騰到這種程度啊?"終于受不了明和一臉含着怕化了的看着端王,裕王放下筷子搓着手上的雞皮疙瘩說道。
您哪裏知道這其中原由,如今府裏誰還敢違反王妃的命令?奴才還不想早死啊......明和心裏默淚,手上不停的又舀了一碗雞湯。
看一看寧死不屈的明和,再望一眼面無表情的端王,仿佛明白什麽的裕王,小心思一動,伏在桌上,賊兮兮的沖着端王說道:"明和往日最聽四哥的話,今日肯定是四嫂的命令了?"
看見端王眉毛一動,朝他看過來,裕王更得味,說道:"四嫂這麽經遵醫囑,那四哥肯定許久沒開葷了?"
夾菜的明和,筷子一抖,心裏咆哮:求你們不要讓我聽到這個話題啊!!
"太醫說要靜養。"端王被說的心裏一動,他自己早就覺得沒啥事了,偏生王妃就愛聽那些掉書袋子的老頭的話,死活不讓自己碰。那香香軟軟的王妃啊,好想抱!
"他們肯定嫉妒四哥的老婆比他們的漂亮。"裕王氣憤地說。
明和舀湯的匙子又是一抖,再度咆哮:不要以為別人和裕王殿下你一樣幼稚!
"你想說什麽?"端王轉着手上的空酒杯。
"太醫讓四哥你靜養,那四哥你不動不就行了。"裕王口氣猥瑣,端王轉酒杯的手一頓,微微一笑,躲過明和,伸手拿過一旁的酒壺,斟了一杯酒後,朝裕王示意,一幹而盡。
好兄弟!
"過幾天,弟弟親自給哥哥送節禮來。"裕王端起酒杯也一飲而盡。
明和沉浸在,我完了,王爺喝酒了,一會兒王妃聞到酒味,我要怎麽死...的思緒裏,一時沒有聽到兩人說話。
"那些姿勢可是弟弟的珍藏,第一次可能不太容易,四哥你可要好好參考參考啊!"
終于明白兩人在讨論什麽的明和,眼前一黑,幾個月前的一幕又重現。
嗚嗚,我什麽都沒聽見啊!
50、立威管事和慘淡的中秋
50、立威管事和慘淡的中秋
第一次過所謂的中秋節,孫丹只覺得,唯有一個「忙」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