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一的晨會為人津津樂道了一整天。
無他,那位本次文科期中考試全年級第一、學生會紀檢部部長、內定校草的人選江遠汀同學,在國旗下進行了長達五分鐘的自我反省。
在晨會上,江同學脫稿演講,引經據典,博采衆長,把時事與哲學與生活結合,比教導主任還要會說教。
迷妹們如此說:“江同學太優秀了啊啊啊啊!我男神作檢讨都這麽棒!!”
“好想看他打架的樣子,不知道男神有沒有腹肌啊QWQ”
“好奇男神為什麽打架,沖冠一怒為紅顏那個說法認真的?”
“啊啊啊男神不是紀檢部部長了,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嗎,再也沒法在廣播操眼保健操社會實踐運動會看到男神了……”
以上,就是鄭芷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
“挺好的,”舒盞不鹹不淡地舀着酸奶,“這回裝到全校面前去了。”
她是不是又忘了現在姓江的在她面前是禁詞!
“我只是沒想到江遠汀真會做這個檢讨,”鄭芷托腮,“我以為他從來不屑于做這種事情,寧願掃兩周教學樓呢!”
舒盞忽然問:“你聽了他的演講嗎?”
鄭芷:“當然聽了啊。”
就是哲學原理什麽的聽不懂而已,政治東西非常無聊,聽得她也快要睡着了……
“他下次政治大概能考七十五分吧。”舒盞說。
鄭芷:“……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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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盞一拍桌子:“昨天我把我家裏所有的政治書和政治輔導書都翻出來了,陪他寫了一個下午,知識點全複習了一遍,你說呢?”
江遠汀怎麽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上去自我檢讨,當然是因為這次檢讨既能複習政治又能裝逼啊!
鄭芷:“……”
她好像捕捉到了舒盞說話的重點,“他,在你家?”
不是說不提姓江的?舒盞這是什麽意思?嗯?
“意外。”舒盞舀了一勺酸奶,含糊不清地說道。
鄭芷可不信。
對上她懷疑的眼神,舒盞只好又解釋,“真意外,我就收留了他下而已。”
鄭芷:“呵呵。”
世界那麽大,哪需要專門賴在舒盞家啊。
看來她不需要操心他們兩個了,感情好得很呢~
舒盞才不管鄭芷想表達些什麽呢。
她只做她自己的。
今晚下了晚自習,舒盞沒有急着走。
然而不僅是她,很多同學也沒有急着走——
都紛紛在圍觀。
圍觀江遠汀同學在線打掃教學樓。
站在班級門口,舒盞都在懷疑,如果不是礙于教學樓處處都是監控攝像頭,蠢蠢欲動的同學們早就把手機拿出來直播了。
#性感高二學長在線打掃教學樓
#震驚!校草為何深夜獨自對教學樓做出這種事情!
……她這種想法似乎有點喪心病狂。
當事人被圍觀多年,早已心态坦然,從最頂層的走廊開始掃。
兩側的學生們非常乖巧自覺地讓開道,還有主動把垃圾丢到垃圾桶裏的,生怕給江同學增加負擔。
看得舒盞很是嫉妒。現代人都怎麽了,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嗎!
顯而易見,現實再一次給予了她肯定的答案。
鄭芷從一班走出來,剛好聽見江遠汀的狐朋狗友們在聊天。
猴子叽叽喳喳的:“你們看見江總說說了嗎?他五一受什麽刺激了?被他的青梅甩了?”
也不至于吧,被甩應該是走黴運,轉發錦鯉才對啊,拜什麽衰神?
周行“呵”了一聲。
一看就是知道內幕的。
其餘二人馬上把頭轉過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比上物理課還要求知若渴。
“之前我問江哥,”周行抱着手臂,“他對我說,誰跟舒盞談戀愛誰倒黴。”
他特意放淡了語氣,裝作不屑的模樣,把江遠汀那種樣子學了個九成九,惹得猴子兩人哈哈大笑:“江哥的精髓都被你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一點,我覺得我們青梅小姐姐說的沒錯,”周行語氣深沉,“他就是太作。”
猴子二人深有同感。
誰跟舒盞談戀愛誰倒黴。
所以他來求該怎麽倒黴了咯。
鄭芷跟着笑個不停,恰逢舒盞走上樓,隐約間聽見了“青梅”的字眼,周行幾人又把目光投過來,讓她不自在地皺了下眉:“怎麽了?”
周行幾人交換了個眼神,由鄭芷笑眯眯地說道:“沒什麽沒什麽,走,不去圍觀江同學掃地嗎,我可要看看一向優秀的江同學是如何完成掃教學樓的偉業的。”
然後急匆匆地推着舒盞走。
舒盞不明所以,卻也由着她推。甭管他們剛才在讨論什麽事情,跟自己又沒有關系。
舒盞到的時候,江遠汀拎着掃把站在旁邊,等一群同學下樓。他冷着臉,“可以離開嗎?”
那邊高一的小迷妹的臉都紅了:“好的學長我們馬上就走!”
連半分掙紮都沒有,幹幹脆脆地下去了。
于是他繼續把樓道打掃幹淨。
舒盞站在窗邊,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扯了下嘴角,跟身旁的鄭芷讨論,“難怪這層樓這麽幹淨,江遠汀清場也有一手。”
鄭芷哈哈大笑,“我江哥是誰啊,是優秀啊,無所不能的江同學啊。”
哪知道當事人就這樣走過來,掃把杵在手中,淡淡地看着舒盞:“你怎麽上來了?”
舒盞坦然:“我來見證歷史。”
“……”江遠汀的耳垂不可思議地紅了下,“不早了,快回家。”
“然後留你跟你的小迷妹們一起?”舒盞挑起眉毛,學着那群女生的語氣,“江同學好帥是我男神,我要圍觀男神掃地,如果能幫他就更好啦~”
江遠汀:“……你從哪學來的這些?”
都是什麽跟什麽,他怎麽從來沒有聽見過這些話?
鄭芷吐了吐舌,不顧舒盞的掙紮,松開挽着她手臂的手就下樓,把空間留給江遠汀和舒盞二人。
她才不摻和他們兩個的事情呢。
“外面的人都這麽說。”舒盞聳了聳肩。
她走上來的時候,大家好像都很熱衷于讨論這件事呢。
哪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下來,“所以,你在吃醋?”
舒盞別開臉,“開什麽玩笑……我走了。”
別總是用這種戲谑的眼神看着她。
“你都上來了,還走?”江遠汀長腿一邁,攔在她面前,“不準走。”
現在這層樓只有他一個,他卻是不願意讓她離開了。
兩個人獨處,多難得啊。
“不是你讓我走的?”舒盞看他,“江同學不是要拿道德分嗎?好好幫忙掃地吧,相信你可以讓你的形象更加高大的。”
這樣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江遠汀皺起眉毛,他幹脆放下掃把,一手撐着牆,攔下她的去路,“一個人拿道德分沒有意思……”
他與她對視,聲音漸漸低下來。
清潔工拖着垃圾桶緩慢地走來,垃圾桶摩挲着地面,響聲劃破走廊的寂靜,兩人俱是被吓了一跳,舒盞趁機往後退了兩步,對他擺了擺手,“走了,你加油。”
倘若不去提五一那天的事情——他們的相處模式,跟平常好像又沒有什麽差別。
可舒盞心裏清楚,有什麽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她只有竭力地去維持着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去破壞那根搖搖欲墜的弦。
她離開得很快,留江遠汀在原地,凝視着她的背影,終究是無可奈何地彎了下嘴角。
學校很雙标,全然就是形式主義。
江遠汀掃教學樓的第二天,清潔工以“太多同學圍觀嚴重影響她掃地”為由,把江遠汀趕走了。
接着第三天、第四天,江遠汀去醫院換藥,教導主任又覺得他身上還受着傷,每天掃地不方便,就沒管得那麽嚴。再後來,幹脆就讓他不掃了,理由是他認錯的态度誠懇,表現也很乖巧,可以從輕處理。
得了消息的舒盞真是遺憾。
“你還希望我多掃幾天?”
江遠汀的語氣淡淡。
“為學校做貢獻,這才是模範學生該做的事情。”舒盞笑眯眯的,步伐都跟着輕快了不少。
“……”江遠汀便沒再說話。
“你後悔嗎?”舒盞問。
他的回答毫不猶豫:“不。”
他認錯得坦然,做事也做得光明正大,當時的救護車還是他叫的——他是錯了。
他違反了校規傷害了同窗是事實,但在另一件事上,他不會認輸。
他的目光炙熱,舒盞無法回應,也不敢在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只好望向兩側。
視線所及之處,夜空遼闊,大道上的車來車往成為夜色中唯一的點綴。
伴着他們,回到自己的歸處。
本學期的第三次考試,在五月中旬進行。
期間進行過周測無數次,舒盞自诩成績還算穩定,可臨近月考,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應該說是,之前的每一次考試,她就沒有不緊張的時候。
她有觀察過黃佳妮的學習狀态,這個女生一直都是慢悠悠的,自己獨立成一方小天地,好像不為人打擾似的。對誰都會笑,卻一直都沒有交到關系很親密的朋友。
現在想想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她覺得還有點可笑。
第一場考試是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