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電閃雷鳴
前後花了一個半小時,魚片粥終于煮好了,嚴文熙将整鍋端出了廚房,用竹墊隔着放在了小餐桌上。然後又拿了兩個碗還兩個湯勺擺了桌,這才去叫張景棠起床。
敲了敲卧室半掩着的門,嚴文熙喊道:“阿棠,起來喝粥了。”
吸取了以往的教訓,他再不敢在張景棠睡着時貿然開門進去或者靠近他了,此時他也特意站在從門縫裏往外看不見的地方,就怕張景棠剛醒時被門口的人影給吓着。
好在張景棠也睡得不沉,嚴文熙話音剛落,就從裏面傳來了他應答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就披着一件毯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這一個半小時的打盹應該質量很高,他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感覺好點了?”嚴文熙一邊問他,一邊迎着他往小餐桌走。
“嗯,好些了。”張景棠說着,露出了抱歉的神色:“我……昨天腦子有點暈,沒想到時差的問題就請你過來了,不好意思啊。”
嚴文熙笑了笑:“我挺高興的,你第一次主動邀請我來你家。”無論發生了什麽,張景棠在難過的時候選擇依賴自己,這讓他很高興,根本不會覺得累。
兩人在小餐桌邊坐下,嚴文熙揭開了鍋蓋,一陣清香就飄了出來。這碗魚片粥,白米煮的香甜綿軟,魚片鮮嫩爽滑,粥面上綴着蔥花,還隐隐能聞到芝麻油的香味,實在讓人食指大開。
嚴文熙盛了兩碗出來,端了一碗遞給張景棠:“小心燙。”
張景棠捧着碗沿,還沒拿勺子就先咽了咽口水,看起來很餓的樣子。
“好香。”
他誇了一句,然後用勺子輕輕舀起表皮的一層,吹了吹才送入口中。白米和魚片基本上都入口即化,他嚼了兩下就咽進了肚子,而鮮美的味道還在口中回蕩。
“好好吃。”張景棠微笑着向嚴文熙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啦。”
嚴文熙見他吃得香,心裏就高興,也跟着吃起粥來。
張景棠好像是真的餓了,他連吃了三大碗才說吃飽了,這讓嚴文熙懷疑他昨天根本就沒有照顧好自己。他心裏擔心,不由得問出了口。
“你昨天有好好吃飯嗎?”
“我有煮粥,不過昨天沒什麽胃口,所以吃得不多。今天胃口好些了,而且一覺睡到現在,也沒有吃早餐。”他想了想,又跟了一句,“也可能是你煮的比較好吃,所以就吃得多了。”
嚴文熙笑了:“那我晚上給你做酸菜魚,會比較開胃,讓你多吃點飯。”
“嗯。”張景棠點頭應了。
用過這頓早午飯,嚴文熙搶着去收拾了餐桌,将剩下的魚片粥放到了電飯煲裏保溫。然後他将做酸菜魚的材料從冰箱裏拿出來,先将準備工作都做好,等做晚飯時就可以省點時間。
從廚房裏出來時,嚴文熙看見張景棠已經拿着書在沙發上看着了。他走過去,在沙發後拍了拍張景棠的肩。
“魚片粥放在電飯煲裏了,你下午如果餓了可以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張景棠仰頭看着他:“好。”
“那我就先睡一會兒。”嚴文熙看了看四周,最後還是問張景棠,“有沒有多餘的被子借我用用?”
“沒關系,你去卧室吧,直接用我的被子好了。”張景棠有點疑惑,他不知道嚴文熙為什麽還需要找床新被子,他不記得對方有潔癖。
嚴文熙知道張景棠沒聽明白,他解釋道:“我睡沙發就好了。”
張景棠更疑惑地擰起了眉毛,他說:“沙發睡着不舒服的,你就睡我的床吧。”
“阿棠。”嚴文熙苦笑了一下,“別給我得寸進尺的機會。”
張景棠愣了愣,才終于聽明白嚴文熙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還有床新毛毯,給你用。”他放下書,起身去卧室裏找毛毯。
嚴文熙看着他的背影,發現他的耳朵稍微有點泛紅,心裏就有點癢癢的。之後張景棠将毛毯抱了過來,他就在長沙發上躺着,然後将毛毯裹在了身上。張景棠見他躺下了,轉身就想去畫室,被嚴文熙叫住了。
“阿棠,你就在這兒看書吧,我不怕吵。”他舍不得每一秒和張景棠共處的時間,哪怕是要睡覺,也想在這個人身邊入睡。
張景棠又轉回身,在嚴文熙的腳這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他将書攤開擺在大腿上,一只手撐着腦袋,手肘放在沙發扶手上,另一只手摸着書頁,準備看完了翻頁。
看着張景棠安靜看書的模樣,嚴文熙又想起了臨水鎮的時光,他開口跟張景棠說:“阿棠,以前你給我念過書的。”
“是嗎?”張景棠擡起頭看着他。
“嗯,那是一本詩詞書,我還記得你念的第一首是詞。”嚴文熙沒有告訴他,那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約會,眼裏都是彼此,心裏都是歡喜。
張景棠好像對這個話題有些感興趣,他順着問道:“是哪一首?”
嚴文熙笑了,很得意地告訴他:“我現在還背得,你聽好了——”
“十八年來堕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誰邊。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函偏。相看好處卻無言。”
張景棠聽見開頭便是一愣,這是納蘭容若為心愛之人所作的一闕詞,雖然帶着詞人一貫的凄清之感,但的确是一首美到惆悵的情詩。
嚴文熙背誦完這闕詞,就聽見張景棠對他說:“快點睡吧,別累着了。”然後他便垂下頭去看書,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偷偷瞥了一下嘴,嚴文熙壓下了讓張景棠再次給他念書的想法,将自己的臉沖着沙發靠背,閉上眼睡了。
傍晚,嚴文熙睡醒之後,張景棠已經不在單人沙發上坐着了。他看了一圈房間,發現卧室虛掩着門,門縫裏卻透出燈光來,張景棠應該是沒睡。于是嚴文熙便起身往卧室的房間走,想看看他在做什麽。
嚴文熙走到門邊,看見張景棠正坐在床邊用手機打字,時不時還傳出短信消息的提示音。可能是因為客廳鋪着地毯,走路也沒有個聲音,他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張景棠還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了。嚴文熙只好敲了敲門,喊了一聲阿棠。
誰知道,一聽到敲門聲,張景棠突然就慌張地将手機摔了。嚴文熙有點驚訝,正準備推門的手也停了下來,更是本能地就躲開了門縫處,沒讓張景棠看見自己。過了一會兒,張景棠走過來拉開了門。
“嚴先生,你醒了。”
或許張景棠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很平靜了,但嚴文熙卻一眼看穿了他的故作鎮定。
然而嚴文熙也沒有說破,只是找了個借口問他:“我準備做飯了,想問問你,酸菜魚你想不想放花椒?”
“噢、放吧,其實你決定就好了。”張景棠答道。
“嗯,那你再等一會兒,我做好了就來叫你。”說完,嚴文熙轉身就朝廚房走去。
在廚房裏忙活了一會兒,嚴文熙抽空到廚房門邊掃了一眼外面,張景棠不在客廳裏,卧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怎麽辦,我該不該主動問阿棠?嚴文熙盯着鐵鍋裏煮着的酸菜魚,在心裏盤算着。
張景棠的确有些反常了。自從他再次失憶後,他已經不記得在臨水鎮那幾年認識的人了,那麽手機通訊錄裏他認識的,也就是嚴文熙和阿恒了。自己人在這裏,阿恒也不可能和他聊這麽久短信,那會是誰?跟周日收到的那封信有沒有關系?
想到最後,嚴文熙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好的理由開口。
他沒有資格管張景棠和別人聊多久短信,他更不能告訴張景棠自己查了他家小區的監控看見有人給他投信,而且也沒有直接證據說明這些跡象跟他昨天的不舒服有關,一切都只是猜測。
嚴文熙有些懊惱,最後決定這幾天自己就想辦法賴在他家不走,就算有什麽事情,他也可以及時出手。
這頓晚飯的氛圍有些尴尬,嚴文熙不想讓張景棠覺得自己冒犯了他,同時張景棠顯然也有心事不想說出口。但是酸菜魚是沒有錯的,所有的魚片都被兩人吃完了,連酸菜也剩的不多。
用過晚飯,又收拾了餐桌,嚴文熙便想着找什麽借口讓張景棠同意自己留宿。他走到客廳,發現張景棠站在沙發前,正拿了一個枕頭往上放。
“我剛剛才想起來,還有個新的枕頭。”張景棠直起腰,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便匆忙解釋着,說完又彎下腰去,無意義地扯平上面的毛毯。
嚴文熙知道自己不用想借口了。雖然張景棠沒有說出口,但顯然是想讓他留宿的。可這件事卻不像之前被張景棠邀請來他家時,那麽讓嚴文熙高興。這更加反常的舉動,讓他更加擔心張景棠了。
這麽沒有安全感,以至于想要自己留宿……恐怕是遇到了大事。
關着燈的客廳,嚴文熙慢慢睜開了眼。在黑暗中,他看見卧室緊閉的大門邊緣,溢出一圈黃色的燈光。明明說了也想早睡的張景棠卻還沒有睡,或許他還在跟誰聊着短信,只是将手機調成了靜音。
嚴文熙耐心地等着,直到那圈光暈消失。然後他又等了大概半小時,确認張景棠是真的睡着了,這才動作小心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他赤腳站在地毯上,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首先朝客廳的邊櫃走去。
阿恒說過,監控記錄顯示,周日下午張景棠回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他剛才還确認過,玄關處所有鞋子的擺放和他來時一模一樣,也就是說他睡着那會兒,張景棠也沒有出門。那麽,他拿回來的那封信,現在肯定還在家裏。
如果那封信沒有在卧室的話,應該是能找到的。如果找不到,明天他就跟張景棠攤牌,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他沒法等張景棠主動開口了,哪怕這樣做可能會讓張景棠再次疏遠。因為他怕再等下去,真的等到什麽自己來不及出手的大事,就太晚了。
嚴文熙仔細又小心地翻找着除了卧室外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在畫室書架的一個盒子裏,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可疑的信封。信封外面沒有寫任何字,而裏面裝着一張紙和一個很小的U盤。将紙放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嚴文熙才看清上面的內容,立刻露出了怒容。
紙上手寫的字其醜無比,應該是故意用非慣用手寫的,內容是——
“如果不想別人知道U盤裏的東西,就聯絡我。趙。”後面跟着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一封威脅信。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周末兩天雙更,緣妙不可言。
好喜歡寫兩個人的相處呀,他們都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可愛。
這幾章寫了好多做菜的東西,因為嚴文熙一臉認真地做菜真的很帥嘛。
下一章會來個爆發,做好心理準備哦。
在我斷更多年後,點擊只有個位數了,感謝仍然沒有放棄我的小天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