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仇恨
阿波羅的打算暫且不得而知,從這一天開始,阿瑞斯過上了深居簡出的生活——
他每天和植物神阿多尼斯同吃同睡,無聊的時候就到處欺負小蟲子小動物,玩出一身大汗又去水裏和魚兒“做游戲”,過得竟然十分充實。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阿瑞斯的神力在漸漸恢複,他從手指高的小人慢慢長成了巴掌大,再慢慢長到了現在的六七歲小孩的身高。
奧林匹斯山上的衆神不知道阿瑞斯這段時間怎麽了,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收到戰神的挑釁了,向友人詢問,得到的也是一樣的答案。
聽不到戰神喊打喊殺的聲音,衆神們竟然有些不适應,又擔心這位好戰的男神在醞釀一個大事件,就連這難得平靜的日子都過得有些膽戰心驚。
戰神殿中,卻是一派時光靜好。
阿瑞斯坐在床上,把枕頭拍得松松軟軟,然後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招呼阿多尼斯趕緊過來睡覺。要說他一開始和阿多尼斯同睡是因為身形太小,自己沒辦法照顧自己,那麽現在就純粹是舍不得走了。
和阿多尼斯一起睡真的是非常好的體驗!
阿瑞斯像初嘗甜味的小孩,根本無法戒斷——
每天晚上阿多尼斯都會和他聊戰術,無數個難挨的漫漫長夜,總是匆匆流逝在兩人的交談中。
阿瑞斯越和阿多尼斯交流,越覺得驚喜。阿多尼斯就像一座寶庫,裏面收藏着各種珍寶,每亮出一樣都讓他驚嘆不已,他努力去探尋,卻一直看不到寶庫的全貌。
想到昨天還沒有聊完的內容,阿瑞斯像吃不到香蕉的猴子一樣,眼巴巴的看着阿多尼斯,就差抓耳撓腮了。
阿多尼斯剛剛洗漱完畢,手上還帶着點水汽,走過來給阿瑞斯蓋上被子,然後爬上床。
性急的戰神提醒他:“阿多尼斯,昨天那個‘聲東擊西’的戰略,我們還沒說完……”
阿多尼斯側躺着,靜靜看着他,眼裏醞釀着什麽:“阿瑞斯,明晚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讨論戰略了,我們該分床睡了。”
“啊?”阿瑞斯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覺得和阿多尼斯睡在一起很好啊!他本來就喜歡阿多尼斯,每天睡前阿多尼斯還會和他讨論戰術,這樣的日子很有意思,他不想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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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啊,”阿瑞斯争取道:“我們睡在一起可以聊天說話,比一個人有意思多了!”
阿多尼斯笑了,他抛出了誘餌,蠱惑了小魚,又故作不知來試探他,果然,小魚上鈎了。
“也好,我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只是擔心你睡不慣。”阿多尼斯這樣說道。
“不會不會!”阿瑞斯連忙擺手,表示自己很喜歡和植物神睡在一起,并因為阿多尼斯放過這個話題而感到十分高興。
阿多尼斯輕輕一笑,只覺得他的阿瑞斯真是可愛極了。
兩人聊到月上中天,月亮月神塞勒涅也面露倦容,隐進雲端。心滿意足的阿瑞斯和阿多尼斯道過晚安,奔赴甜美的夢鄉。阿多尼斯也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穩。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阿瑞斯比阿多尼斯先醒過來。他從床上爬起,見植物神還在睡覺,就輕手輕腳地穿好外衣,走出了神殿。
自從可以自如的行動以後,阿瑞斯就重新恢複了每日訓練。
繞着整座神山跑了一圈,阿瑞斯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沁濕。他在一棵大樹下休息片刻,又爬到樹上,折下一根樹枝。
樹葉被揪落了一地,阿瑞斯的手裏只剩下一根枝幹。他揮了揮樹枝,覺得還算稱手,就這麽決定了今天的武器。
現在的阿瑞斯雖然還不能獵殺猛獸,但是攆個兔子什麽的完全不成問題。他的目光也從平坦的草地回歸到了茂密的森林。
一只黃皮的野狗正優哉游哉地從樹下經過,對于眼前的危險一無所知——它引起了戰神阿瑞斯的注意。
好戰的男神确定了目标,從樹上一躍而下,攔在野狗的面前。
那狗性子很野,被人攔住,它渾然不怕,反而目露兇光,龇牙咧嘴,嘴裏發出一陣充滿威吓的呼嚕聲。
阿瑞斯可不怕它兇,它越兇,他就越有勁兒!
只見阿瑞斯一揮樹枝,沖野狗打去。那狗不避不讓,反而一個疾撲,把樹枝叼住了。柔韌的樹枝被鋒利的犬齒撕扯着,伴随着野狗的落地的重力斷成兩截。
阿瑞斯正驚嘆于野狗的勇猛,就見那野狗把尾巴一夾,嗚咽兩聲就逃開了。
阿瑞斯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被一只野狗糊弄了。他氣笑了,笑過一聲,就提步去追。
這一追,就追出了四五裏路。在一片盛開得正爛漫的花叢中,阿瑞斯終于攔住了四處逃竄的野狗。
阿瑞斯把野狗逼到了劃開花田的小溪邊,那溪水流得很急,野狗不敢過去,只能從喉嚨裏擠出一陣嗚嗚的聲音。
阿瑞斯正要獵殺他的目标,卻聽一道嬌呼響起:“哎呀,可憐的孩子,你怎麽與野狗為伍!”
阿瑞斯尋聲看去,一個綠眼睛的寧芙手捧鮮花,正疾步向這邊走來。
野狗看見寧芙,倒像是找到了保護神,熱切地貼了上去,躲到了那個寧芙的身後。
阿瑞斯目标明确,他對寧芙道:“你讓開!”
寧芙正想說些什麽,一道嬌笑聲在她的身後響起,聲音雖甜,卻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在戰神的地盤上,竟然連一個小小精怪都這麽逞兇好鬥,真是難看!”這是把阿瑞斯當作天地自然生成的精怪了。
阿瑞斯不覺得“好鬥”是一個貶義詞,坦然領受了。他的眼睛只盯着那只野狗,思考着不擅長遠程攻擊的自己應該怎麽獵殺這只腿腳靈活的獵物。
卻聽那道甜甜的嗓音再次響起:“誤闖的小孩,你擡起頭來。”
阿瑞斯不耐煩地瞥一眼過去,只見那道發號施令的聲音竟然來自曾經在塞浦路斯仗勢淩人的種子女神。
“泊爾塞福涅?”
泊爾塞福涅也同樣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禁皺起了細眉,猶疑道:“你是阿瑞斯——的兒子?”
阿瑞斯險些沒嗆着,但他沒有向泊爾塞福涅解釋的打算,只道:“是與不是,與你無關。”
“不,和我有關。你要是和阿瑞斯沒關系,你可以離開這裏,我不阻攔,”泊爾塞福涅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窩,眼神卻冷冷的:“你要是和阿瑞斯有關系,那就不必走了。我要好好收拾你一頓,讓你知道什麽是禮儀!”
泊爾塞福涅才在阿多尼斯那裏吃過苦頭,懷恨在心,又拿兩位擅長武鬥的男神沒有辦法。此時面對一個孩子也毫無憐憫之心,只想把自己的滿腔仇恨報複出去。
阿瑞斯笑了,他的笑像一把利刃,帶着冷光:“那就放馬過來吧!”
泊爾塞福涅亮出流溢着滔滔神力的谷穗,手一揮,一顆顆金色的谷粒像冰刀一樣向阿瑞斯射了過去。
阿瑞斯把身後的披風一扯,用披風兜住了那些谷粒,化解了泊爾塞福涅這一擊。
泊爾塞福涅手裏的長穗突然變成了一把長矛,她用長矛向阿瑞斯戳刺,帶着割破疾風的狠辣。
矛是一把好矛,可惜用的人作戰水平不行。
阿瑞斯有些可惜,赤手空拳之下,幾個回合就結束了戰鬥。
泊爾塞福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連一個小孩都打不過!憤怒支配了她的理智,她催生出一支癢癢花,想要用這曾經克制過戰神的手段來對付面前的小孩。
阿瑞斯一見那花,就想起了上次吃過的虧。他的心裏燃起滔天大怒,頭腦卻不受憤怒支配,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心。他的手裏抓着剛剛從泊爾塞福涅那裏奪來的黃金長矛,這長矛果然是個寶貝,可大可小,到了他的手上,就成了他的趁手武器。
眼見着泊爾塞福涅手中的花苞即将綻放,阿瑞斯抓住時機,手中長矛一揮,那花抖落在了泊爾塞福涅的手上,花瓣散了一地,花粉也無可避免的灑了出來。
泊爾塞福涅好像碰到了什麽燙手的東西,連忙收手,并且本能的想要抖掉手上的花粉。然而她自己也清楚癢癢花的特點,一經沾上,哪裏是抖得掉的?反而順着她抖手的動作散布得更寬,癢得她好像百爪撓心。
沒一會兒,泊爾塞福涅就笑得在地上打滾了。這時候的種子女神哪裏還有半分的高傲矜貴,她的身上沾滿了草屑,狼狽得像人間的流浪者。
阿瑞斯對她沒有半點憐憫,見那個寧芙過去幫助泊爾塞福涅,他也不攔,又攆野狗去了。
比起嘲弄,阿瑞斯的無視更讓泊爾塞福涅痛恨。對他而言,她竟然比不上一條狗來得重要!種子女神的驕傲被狠狠擊潰。
她心想,她一定要狠狠報複他們!她的母神被他們打敗了,她的丈夫不願意為她出頭,但她不會放棄!一定還有辦法,一定有!
種子女神的手指狠狠抓進了草皮裏,像一塊白玉掉進了污泥裏,仇恨充斥了她的內心,模糊了她的本來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