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不想談戀愛[希臘神話]

第31章 溢散

戰車之上，兩位男神狼狽的倒在一起。呼嘯的風從耳畔吹過，快不過兩人交錯的心跳。

四匹戰馬跑得前所未有的快，阿多尼斯用手護着阿瑞斯的頭，不讓他撞在金屬造就的護欄上。

自從阿多尼斯認識阿瑞斯以來，還沒見過他這幅模樣——他微阖着眼，嘴唇微張，臉上沁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呼吸也顯得急促而虛弱。

阿多尼斯心疼得不行。他坐直了身子，把狀态虛弱的戰神放在自己的腿上枕着，用手一點點揩拭着阿瑞斯額頭鼻尖的汗水，低聲問道：“阿瑞斯，你感覺怎麽樣？”

阿瑞斯沒有回答他。他擡擡手，手裏的金蘋果樹枝握得死緊，指關節處甚至繃得有些蒼白：“阿多尼斯你看，我們摘下了金蘋果的樹枝。”

阿多尼斯聞言，手指一陣顫抖。他笑了，笑得好像天上的星辰墜落。在阿瑞斯的眼裏，他勝過璀璨星河。

“嗯，我很高興，謝謝你阿瑞斯。”

“我也很高興，我好像已經看見那把法杖出爐了……”正說着，金蘋果的樹枝從阿瑞斯的指間跌落，他皺了皺眉，費力道：“阿多尼斯……我好像有點困。”

阿多尼斯抓着他的手，笑着說：“你要是覺得困了就睡一覺。我在這裏，我會護着你，不讓你撞在戰車上。”

阿瑞斯也跟着笑了：“我信你，那我睡一會兒。”說着，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鴉羽般的睫毛覆在眼上，像雨後枝頭抖落的花瓣，沾着雨水的脆弱。

阿多尼斯呼吸一滞，他俯身到阿瑞斯的面前，默默傾聽戰神的心跳。金色的長發灑在戰神蒼白的臉上，怕癢的男神沒有伸手撥開，他睡得無知無覺。

在漫天星辰的見證下，阿多尼斯在阿瑞斯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帶着無限的愛惜和珍視，低聲道：“睡吧，阿瑞斯，願病痛遠離你。”

戰車順利回到了戰神的聖殿，阿多尼斯帶着阿瑞斯走進殿中。他不帶一點绮思的給阿瑞斯換了衣服，又用清水給阿瑞斯清洗了臉上手上的髒污。

從來閑不住的戰神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像飄在夏天的雪花一樣反常。阿多尼斯深深看他一眼，扭頭出了戰神殿。

一向愛幹淨的植物神連衣服也顧不上換，一路匆匆趕往光明神殿。光明之神阿波羅執掌着醫藥，在這種緊要關頭，阿多尼斯只能求助于他。

黑夜女神倪克斯疲倦的雙眼将阖未阖，一點微光已經從黑暗的天際中破出，奧林匹斯又将迎來新的黎明。阿多尼斯知道，這并不是拜訪一位神明的好時間，但是想到阿瑞斯昏睡不醒的模樣，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巧的是缪斯女神們的歡歌唱了整夜，光明神阿波羅一夜未眠。養在噴泉池裏的天鵝忽然鳴叫了起來，阿波羅叫停音樂，仔細一聽，派遣依偎在他身側的缪斯女神刻菲索出去迎接客人。

手捧裏拉琴的刻菲索蹙了蹙眉，心中腹诽，不知道是哪個冒失鬼，這麽大清早的過來拜訪。她拎着裙擺匆匆走出，就見植物神阿多尼斯帶着一身風塵，來到了光明神殿前。

坦白說，此時的阿多尼斯絕對稱不上衣着整潔。他那一頭流瀑一般的金發有些淩亂，衣袍上沾着泥土和草葉，這本應該是可憐狼狽的模樣，卻因為植物神的雙眼裏寫滿了堅毅而顯得不一樣。

刻菲索心想，這位男神真是俊美無雙，只可惜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戰神阿瑞斯。

阿多尼斯也看到了站在殿門口的刻菲索，他走上前去，自報姓名，同時表明了自己登門拜訪的意圖。

刻菲索露出友好的笑容：“尊貴的植物神，光明神已經預知到了您的到來，請您跟我過來。”

刻菲索把阿多尼斯引到了正殿，光明神阿波羅坐在主位上，一手撐着額角，惬意地聽着缪斯女神的歡歌。

随着植物神踏進正殿，歌聲停了下來，八位女神一擁而上，把她們的姐妹刻菲索拉走，她們笑嘻嘻地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時不時用暧昧的眼神暗觑阿多尼斯一眼，然後掩嘴偷笑。

幾位女神躲到了一邊，招待客人的事情只能落在光明神阿波羅的身上。他微微欠身，坐直了身體，指了指殿中的座椅，示意阿多尼斯坐下。

阿多尼斯在阿波羅的授意下坐了下來，只見上座的光明神神态莊嚴，英俊的面容讓人不敢直視：“植物神阿多尼斯，是什麽讓你來到了這樣？”

阿波羅直來直往，阿多尼斯也不拐彎抹角：“尊敬的光明之神，我想要向您求藥。”

“哦？”這個答案出乎阿波羅的意料，不過阿多尼斯的出現本來就不在他的意想之中。聰明的阿波羅馬上猜到了前因後果：“你是替阿瑞斯來的？”

阿多尼斯本來不打算暴露阿瑞斯受傷的事情，他知道阿瑞斯愛在外面打架，擔心他受傷的事傳了出去，會引來一些小心眼的神明的報複。但阿波羅已經猜到了，在這位預言之神的面前，他沒有隐瞞的必要，便默認了這個事實。

見阿多尼斯不否認，阿波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終日捉鷹的人，竟然被鷹啄傷了眼睛，真是出人意料啊！”

阿多尼斯不喜歡阿波羅這樣的态度，他的眼裏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眉目間甚至有幾分冷意。

“阿多尼斯，如果你想要得到我的幫助，就應該拿出求人的态度。”

阿波羅收斂了笑容，神态端莊，企圖用高位神明的氣勢把阿多尼斯壓下去。阿多尼斯卻坐得像一棵筆直的松樹，無畏無懼。

阿波羅的眼裏露出贊賞的神色：“我可算知道阿瑞斯喜歡你什麽了。”

阿多尼斯心裏一跳，猛然擡頭，臉上的表情驚喜難辨：“您說……阿瑞斯喜歡我？”

阿波羅吃了一驚，遲疑道：“難道不是麽？全神界想必沒幾個人不知道你們的關系了。”

阿多尼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神明們都誤會了他們的關系，以為他和阿瑞斯是一對戀人。

這樣也好。

阿多尼斯卑鄙的想，這樣一來，其他人在對“心有所屬”的阿瑞斯展開追求的時候也會有所顧忌。而他，也會努力把這則緋聞變為真實。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阿多尼斯壓下心頭的甜蜜苦澀，望向主座的阿波羅道：“尊貴的太陽神，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幫助阿瑞斯擺脫病魔，恢複健康？呢？”

阿波羅心思電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能夠打倒阿瑞斯的，必然不是小傷。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阿多尼斯把阿波羅帶到了戰神殿。戰神殿中一片寂靜，神殿的主人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眉目間帶着一絲痛楚。

阿波羅用神力為阿瑞斯檢查了身體，沉吟道：“阿瑞斯的傷是怎麽來的？”

阿多尼斯答道：“赫斯珀裏得斯賦予了百頭巨龍拉冬詛咒的力量，拉冬把龍息噴在了阿瑞斯的身上。”

“你們去了聖園？”阿波羅驚訝道：“難道外面的人神妖獸已經滿足不了阿瑞斯的殺戮欲了，他竟然一門心思要挑戰拉冬？”

阿多尼斯不打算讓阿波羅知道金蘋果樹枝的事情，只能沉默。阿波羅卻誤以為他是默認，忍不住搖了搖頭道：“雲霞是最容易溢散的，司掌雲霞的女神施加的詛咒，也與‘溢散’脫不了關系。”

阿多尼斯上前一步，緊張地問：“這個詛咒會對阿瑞斯産生什麽影響？”

“這個詛咒會一點一點蠶食阿瑞斯的神力，造成溢散的效果。當神力溢散得一點兒也不剩的時候，永生的戰神不會死去，但也不會再醒過來。”

阿多尼斯聞言，連忙握住阿瑞斯的手，毫不猶豫地說：“如果阿瑞斯的神力在流失，那就把我的給他。”然而，阿多尼斯傳輸到阿瑞斯體內的神力并沒有被吸收，而是化作點點螢火飛上了天。

“沒有用的，”阿波羅說：“你的神力和阿瑞斯的不同源，他的身體會排斥你的神力。”

“沒有什麽辦法了麽……”阿多尼斯攥緊了阿瑞斯的手，只覺得眼前的局面格外得不真實。他像是在夢中，只要一睜眼就會看見阿瑞斯生龍活虎地爬起來，笑着邀他去狩獵。

“也不是沒有辦法，”阿波羅悠悠道：“我培育了一種藥草，有穩固神力的作用——”

阿多尼斯打斷他：“要我怎麽做，您才會把藥給我？”

“很簡單，”阿波羅展顏一笑：“你是植物神，你的神力可以讓植物煥發生機和活力。我給你一株藥草，你幫我照顧藥田，期限三年，你覺得怎麽樣？”

阿多尼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阿波羅為他的癡心贊嘆不已，也願意成全他的癡心。他趕回光明神殿，為阿瑞斯選好藥材，就派缪斯女神把藥送了過來。

藥草是口服的，阿多尼斯把它搗碎，用一塊小竹片一點一點喂進了阿瑞斯的嘴裏。

藥效發揮大概要兩三個小時，阿多尼斯寸步不離的守着自己的心上人，看着阿瑞斯的眉目一點一點舒展開來。

就在阿多尼斯為阿瑞斯的好轉欣喜的時候，阿瑞斯的神力突然加速溢散，化作一顆顆銀色的星星回歸天河。

不過眨眼的功夫，阿瑞斯的神體已經溢散得一點不剩，只留下一件皺皺巴巴的衣服。

阿多尼斯目眦欲裂，他無暇去想阿波羅給的藥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他的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名字——

“阿瑞斯！！！”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你們太不純潔了～

沒有車，玩具車都沒有！

不過，下一章有驚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