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道揚镳
斷譽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他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如圓形燈罩般的物體。
“你醒啦!”一個熟悉青澀略微有些亢奮的聲音。
斷譽眨了眨眼睛,在勉強看清了頂在他面前的臉和罩在臉上蓋子頭之後,驚訝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麽是你?”
“很巧對吧?”宋牧笑嘻嘻回頭指了指自己的病床,“咱們倆一個病房。”
斷譽皺了皺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起昏倒之前的狀況:“我怎麽會在醫院?”
“你暈倒了啊。”宋牧說,“和你一起送到醫院的還有一個大高個。”
“是連闕。”斷譽想下床去看看連闕的傷勢,“和我一起送過來的人怎麽樣了?”
他剛撐起上半身,就感到一陣目眩惡心,宋牧見了連忙把他按了下去:“你就老老實實躺着吧,剛來查房的醫生說了,你的腦電波動有些異常,建議卧床休息。”
斷譽的異常的腦電波活動完全就是拜系統所賜,正常人在聽到自己的辛苦勞作不但付諸東流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的時候,沒幾個人能吃得消。
“查房?”斷譽扭過頭看了看窗外,天都已經黑了,看來他差不多已經躺了大半天,“你的頭發不是前幾天才剪過,怎麽這麽快就又長成這樣了?”他憂愁的宋牧頭頂的蓋子頭。
“我的頭發長得快嘛。”宋牧不好意思的撚起額頭的一束劉海扭着玩了起來,“對了,你怎麽被送醫院了?”
“說來話長。”斷譽瞥見手上的系統戒指,想起自己被坑的那幾千點渣點,恨不得現在就把它扔到窗戶外面去,讓它去喝西北風。
“那你就長話短說嘛。”宋牧興奮而又期待的看着他,就像等着家長講睡前故事的小朋友。
“你怎麽這麽雞婆啊?”斷譽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側着身子背對起了宋牧。要不是前晚為了救他,賒了系統的渣點,也不會落到這麽慘的境地。
過了一會兒,斷譽又扭過頭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和我一起送過來的人怎麽樣了?”
“出院了啊。”宋牧面無表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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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斷譽想了想,“怎麽可能啊,他後背被刀插得那麽深,都見血了。”
“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是聽護士說他是為了省錢,只是清洗包紮了傷口,縫了針打了幾針消炎藥就走了,應該傷得不嚴重。”宋牧嘆了口氣,用過來人的口吻說:“窮人的痛,你們這種有錢人不懂。”
“你就少來了,你的錢要不是被你那假哥哥騙走了,現在也存了不少了吧。”斷譽賞給了宋牧一個白眼。
“不往人心窩子上戳,你就不痛快啊?”宋牧撇了撇嘴,雖然這兩天他已經想通了很多,但過去的經歷也不是能那麽容易就能釋懷的。
“你自己待着吧,我去休息了。”宋牧小聲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趿拉着拖鞋,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
斷譽轉過身子看了他一眼,本準備為自己剛才的話道個歉,可一看到宋牧背着身子撓自己的屁股的樣子,就一下子沒了欲望。
斷譽的随身物品都被放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他拿起手機,關掉了飛行模式,撥通了連闕的電話。
此時連闕正在公司的宿舍裏收拾着行李,後背的傷口還在滲着血,一彎腰就會劇痛。
陳倩的那一刀其實插得并不深,她的力氣擺在那裏,而且連闕很走運,那一刀避開了腰後的重要器官,只是破壞了脂肪和肌肉組織。
連闕吃了片止痛藥,咬牙忍着腰後傳來的痛楚接通了斷譽的電話。
“連闕?你沒事吧?”連闕這麽久才接電話,斷譽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我沒事。”連闕虛弱的笑了笑,因為失血了原因,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這麽晚了你怎麽不休息?”
“你不也沒休息麽。”斷譽苦笑,“你的腰上都出血了,真的不用在醫院多療養幾天嗎?費用你不用操心,本來你也是為我擋的刀,這錢就應該我來出。”
“不要浪費你的錢了,你看我人高馬大的,這點小傷算什麽啊。”連闕扶着牆,一點一點的挪到了床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傷口,滲出的血已經将衣服都給染紅了,看來他必須再塗一點藥重新包紮一下,“我手頭上還有事要忙,就先不跟你聊了,咱們有機會再見吧。”
“這麽晚了還會有什麽事要忙?”斷譽看着暗調的手機屏幕,不安的蹙了蹙眉。
連闕确實有事要忙,因為就在陳倩以持械傷人被帶走之後,她用自己在公司裏僅存的權利,在自己辭職之前,命令人事部的人将連闕給辭退了,并且勒令他今天就得搬離員工宿舍。
其實連闕大可以在宿舍裏賴上幾天,等找到了過渡的住所再搬離,畢竟雖然上面那樣交待了,但是沒人有那個閑工夫強制攆他走。
可連闕是個老實規矩的人,絕對不在任何人和事上拖欠,只要現在他還能動,就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拖泥帶水。
看着生活了好幾年暫且可以被稱作家的地方,連闕眼裏滿是不舍,他将房間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收拾了起來,包括牆上的裝飾和貼紙。
腰後的傷口重新包紮好之後,連闕站在房門口,又将整個房間看了一圈。
“再見,這些日子多謝你為我遮風擋雨啦。”他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深情的對着沒有生命的房間呢喃了一句。
連闕眼裏噙着淚,長籲了一口氣之後按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将房門鑰匙挂在了門把手上,拖着沉重的行李離開了這間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斷譽便離開了醫院,昨天晚上他睡的很踏實,陳倩的事情告一段落,讓他的心松快了不少。
但是他還是有些在意連闕的傷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連闕的,是個怕給別人添麻煩的人,骨子裏倔強但又自卑的矛盾體。
斷譽覺得不能光憑他電話裏的幾句話,就認定他的傷勢沒有大礙,他必須親自确認才能安心。
斷譽不知道連闕的住址,所以只能去他的公司找,現在這個時候陳倩應該還在派出所,不用擔心遇見她。
“請問連闕在嗎?”斷譽笑着問向連闕公司的前臺。
“連闕?”前臺兩個女人一聽到連闕的名字就竊竊私語了起來,其中一個擡頭看了斷譽一眼,很顯然被他的樣子吸引到了,目不轉睛的盯着斷譽的臉答道:“他被開除了。”
“開除了?”斷譽有想過連闕會辭職,但是現在才隔了一個晚上,未免太快了一點,“請問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應該是公司宿舍吧。”前臺說完,站在她一旁的女人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提醒道:“昨天人事那邊不是電話通知他在今天之前從宿舍搬出去嗎?”
“有這回事嗎?”
“有啊,他和陳總的事你還不知道啊?”
斷譽不想浪費時間去聽這兩個女人聊的八卦,于是打斷道:“請問能把你們公司宿舍的地址告訴我嗎?”
前臺點點頭,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上忽然泛起了一圈紅暈:“你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我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你……”
旁邊的同事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立馬就低下頭捂嘴偷笑了起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機沒電了。”斷譽臉上仍挂着笑,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筆紙準備了起來,“我還是抄下來吧。”
“好吧……”前臺沮喪的嘆了口氣,旁邊的同事已經笑得不能自已了。
拿到連闕的宿舍地址,斷譽就離開了大樓。站在大樓門口,他又朝着這幢高聳雄偉的建築物看了一眼,暗自說道:以後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了。
斷譽按照地址找到了連闕所住的樓層,他站在門外敲了半天的門,裏面也沒人應,想想也是,這個時間宿舍裏的人應該都去上班了吧。
他只好撥通的連闕的電話。
“喂,連闕,你在家嗎?”斷譽問。
連闕愣了愣,吞吞吐吐的說:“在、在啊,我這不是受傷了嗎……”
“是嗎?”斷譽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連闕在家,為什麽他敲了那麽久的門都沒人應。他只好又重重敲了敲門,可不管是電話裏還是門內,都沒有聽到任何反應。
斷譽這才确定了連闕是在撒謊,看來剛才那兩個前臺說的是真的。
“你搬走了?”斷譽忽然開口說道,“不用騙我了,我就在你宿舍門口。”
連闕沉默了一陣,然後用十分輕松的口吻說:“哎,看來瞞不住你了,我被公司辭啦,這會兒正在找新工作呢。”
“這麽快就找新工作了?那你住在哪裏?”斷譽問。
“暫時住在朋友家。”連闕說,“你知道我的情況的,必須抓緊時間掙錢啊。”
“噢,好吧,不過你受了傷,還是應該多休息兩天再去找工作才好。”
“沒事,我只是參加面試,有很多富餘的時間來休息。”連闕笑了笑,一個騎着電動車的年輕人從他身邊經過,嫌他放在路邊的行李礙事,偷偷往行李上踹了一腳,将它踢倒了。
“你那邊是什麽聲音?”斷譽聽到了“轟”的一聲,是行李倒下的聲音。
“沒什麽……有人面試太緊張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不跟你聊了,就快輪到我了。”連闕急忙挂掉了電話,将地上的行李扶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對着電動車離開的方向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