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年初三,于朗江天曉龍克,坐上了從重慶去武漢的動車。
江天曉沒想到龍克會和他們一起回武漢。
“我去武漢試試噻,萬一武漢有肌肉大猛男呢。”龍克說。
“他多少還會些靈術,”于朗向江天曉解釋:“能幫上一些忙。”
“诶,什麽叫多少還會些,”龍克一拍大腿:“我本人,永川靈術界杠把子,好不好?”
一路嘻嘻哈哈,到了武漢。
臨下動車的時候江天曉手機響了,一看,竟是沈哲。
他搬出宿舍之後就和沈哲聯系過一次,兩人也沒多聊什麽,沈哲只是提到自己準備回老家,問江天曉什麽打算。江天曉搪塞說,跟打工認識的熟人做點小生意。
江天曉接起電話:“沈哲?”
“哎,是我,”沈哲頓了頓,問:“你在武漢嗎?”
“我在,怎麽了?”
“你能不能回學校一趟?”沈哲壓低聲音:“我……有點事。”
江天曉一愣,大學四年他和沈哲只是普通的室友關系,而且沈哲也知道他家裏條件不好——能找他有什麽事呢?
“呃,什麽事?”又補一句:“電話裏說不清嗎?我……最近挺忙的。”
“天曉,”沈哲的聲音竟然帶上幾分急迫:“見面說行不行?我是真沒主意了,我在武漢人生地不熟的,也就你和老大說得上話……老大現在又不在武漢。”
“……啊,那——好吧。我明天回來一趟。”江天曉想原來是幫他拿主意,他難道是惹上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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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沈哲的事兒給于朗說了,于朗點頭:“我開車送你去。”
“沒事,”江天曉說:“我坐地鐵就行。”
“我送你,”于朗語氣堅決:“我怕沉淵門狗急跳牆。”
一邊的龍克顯然也是知道沉淵門的,附和道:“是啊,沉淵門人多嘛,哦話說——”他眼珠一轉,輕聲問于朗:“門主小朋友長大沒?”
于朗冷冷道:“你別想了。”
“別這麽絕對嘛,”龍克摸摸自己的下嘴唇:“我們也沒差很多吧……而且我覺得他肯定是1,對不對?”
江天曉想起門主,那個每次出現都會變發色的殺馬——啊不,桀骜少年。
龍克惦記他?龍克開玩笑的吧?
于朗直接不搭理龍克了。龍克便轉而拽着江天曉:“你覺得呢?門主是不是1?”
江天曉:“這個……”
“唉,算了,”龍克妖嬈地一撩頭發,幽幽道:“你們啊,飽漢不知餓漢饑。”
回武漢第二天,于朗開車把江天曉送到了學校門口。之前他還是學校教師的時候能把車開進校園,現在辭了職,便只能停在學校門口。江天曉下車前和于朗接了個短暫的吻:“我盡快回來。”
“嗯,”于朗笑:“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下了車,江天曉忽然覺得,自己怎麽這麽像被金主包養的小白臉呢……
宿舍樓還是原來的樣子,又髒又亂,男生不講究,垃圾就堆在門口。宿舍門沒關,江天曉推門進去,就見沈哲正抱着電腦坐在床上,耳朵上戴着耳麥。
“沈哲,”江天曉叫他。
“噢,”沈哲取下耳麥,指指書桌前的椅子:“你先坐着啊,我這把快完了。”說完繼續玩他的英雄聯盟。
江天曉有點兒懵,昨天在電話裏沈哲不是很着急嗎?怎麽——怎麽這麽淡定?
而且他這樣子,也不像出了什麽事兒啊?
沒幾分鐘沈哲結束游戲,合上電腦,說:“是有個人找你,就……托我聯系一下你。”
“你——”江天曉猛地站起來:“所以昨天你糊弄我的?!”
“別生氣啊,”沈哲揉揉眼睛:“我看那男的真的特着急,不過人挺客氣的,他說實在聯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忙什麽。我不就幫個忙嘛。”
江天曉怔了一秒,連忙掏出手機——一定是沉淵門的人!
昨天于朗還說沉淵門可能狗急跳牆!竟然來真的!
他想給于朗打電話,但通訊錄還沒點出來,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江天曉。”
江天曉回頭,只見遲洋站在宿舍門口。
……為什麽是遲洋?
遲洋從肩上背包裏掏出一沓粉紅人民幣遞給沈哲,說:“我和江天曉單獨說幾句,可以嗎?”
“沒問題啊。”沈哲眉開眼笑地接過錢,還沖江天曉做了個“分你一半”的口型。
沈哲帶上門出去了,屋裏只剩下江天曉和遲洋。
江天曉攥着手機,沒有點屏幕上的“通話”按鈕。
他不知道為什麽是遲洋,當時在蘭州,于朗說遲洋是因為沉淵門暗地裏勾結才會裝瘋,但後來周恪化成的厲鬼魂飛魄散,遲洋整個人都崩潰了,後來,他回蘭州當老師了。
他為什麽會來武漢?
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遲洋蒼老了一大圈,雖然還是很斯文地戴着眼鏡,但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你不要緊張,”遲洋聲音低啞:“被于朗識破之後,我就和沉淵門沒有聯系了。我這次來,只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些東西……我先聯系的何盛,但他說已經沒和你們在一起了,我就只好來找你。”
江天曉後退一步,警惕地問:“你要找我們,怎麽不直接聯系于朗?”
遲洋搖搖頭:“你直接看吧。”
說完他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伸出手,把手機遞到江天曉面前:“你看。”
江天曉有片刻遲疑,但還是接過手機。
是個只有不到二十秒的視頻,視頻裏一條馬路,兩棵樹,畫面模糊。一個長發女人走過馬路,視頻結束。
“這——”江天曉擡起頭:“這不是——”
“這是周恪,”遲洋說:“在馬頭鎮的時候,我們在一個路口找到監控視頻,這個攝像頭,正好拍到了周恪。”
“是這個沒錯……”江天曉摸不着頭腦,幹嘛要給他看這個視頻?這視頻他當時就看過——不只是他,何盛,于朗,遲洋,楊記,小邱,他們都看過。也正是因為攝像頭拍到了周恪,他們才斷定,周恪确實去了馬頭鎮,那些郵件,的确是周恪發的。
“我再給你看一個視頻……這是去年周恪過生日,我在家拍的一個短視頻。”遲洋的語氣已經非常平靜了,但提到“周恪過生日”,還是隐隐有些顫抖。
這個視頻是站在周恪身後拍的,周恪邊走邊笑:“到底是什麽禮物呀——靠,不會是鑽戒吧?我上次就那麽一說——遲洋!你真買了?!這——這得多少錢——”
視頻到此結束。
“周恪的胸部做過手術,往裏面放了矽膠,他不适應,所以他走路的時候……有挺明顯的駝背。第二個視頻,就能看出來。”
遲洋說完又放了一遍視頻,這視頻只有九秒,但因為是在明亮的房間裏拍的,所以看得很清楚。
周恪确實是駝背含胸的。
“而這個視頻裏的周恪,”遲洋又點開第一個視頻:“我當時看的時候,腦子太亂……我只看着這衣服是周恪的,就認定這人的确是周恪,回蘭州之後我找到了這段視頻,再看,我發現……這應該不是周恪。”
他說完,屋子裏一片窒息般的靜默。
過了十來秒,江天曉才小聲說:“你只憑背影就能确定嗎?也許……也許當時周恪就正好挺着胸走了呢?”
遲洋:“這個視頻我看了無數遍了,不僅是沒有駝背,還有走路的姿勢……周恪走路時,兩條胳膊會晃來晃去的,但是這個人,沒有。”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江天曉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那也不能直接确定這個人不是周恪,對吧……畢竟,當時周恪的精神狀态應該很不好,有可能就影響了他的走路姿勢,什麽的。”
“是的,我拿不出确鑿的證據證明這不是周恪,”遲洋疲倦地呼出一口氣:“我費這麽大勁繞過于朗找你,只是想給你提個醒,我覺得這個人不是周恪,那為什麽會有一個人穿着和周恪一樣的衣服出現在馬頭鎮——就像是,為了證明郵件是周恪發的而故意制造證據一樣。如果郵件不是周恪發的,那會是誰?而且為什麽,最後我們又能在銅月鄉,找到周恪?”
江天曉順着遲洋的思路想下去,越發感到不寒而栗。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是周恪,那麽郵件很可能是假的,周恪根本沒有去馬頭鎮、勝胡溝、銅月鄉,所以,他們在馬頭鎮和勝胡溝找到的周恪的東西,是誰放在那裏的?!
而周恪的屍體又為什麽出現在銅月鄉的後山裏?他自殺——沒道理跑去那後山的水池子裏自殺吧?所以,所以是有人把他的屍體從黃河裏撈上來再轉移到水池子裏?
是了,這樣就說得通了,只有這樣,才能制造周恪确實去了銅月鄉的假象,也就證明了,那些郵件都是真的。
是誰?!是沉淵門嗎?!但沉淵門為什麽要繞這麽大圈子?!
“我沒法證明這個人不是周恪,”遲洋緩緩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只是想告訴你……何盛說現在你身邊只有于朗,你對于朗,要留一些提防……”
“畢竟,”遲洋沉默片刻,用極輕的聲音說:“當時在蘭州,于朗堅持相信郵件是真的,也是他帶着我們,從馬頭鎮和勝胡溝,找到了周恪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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