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民國少将別調皮(二)
顯然她家這幾只狗在軍部都是赫赫有名的,遇到一些人本想上前來攀附一句,見到那呲牙兇殘的狗都默默的打了個盹,叫了人就走了。
他大概知道她牽着狗的用意了,警衛員雖然跟着,但是絕對是聽不清他們說的話,周圍只有有人能聽到,狗就直接把人吓跑了。
老将軍有些自豪又好笑,更多的是好奇,“丫頭說說吧,想和老爹說點什麽。”
清若攤攤手,“哪有什麽想說的,陪你散散步,讓您老好好養着身體,一天別擔心這思慮那的。”
老将軍拍拍她瘦得一摸就是骨頭的手,就是心疼這孩子,“我得給你鋪好路,以後就是我不在了,你……”
清若打斷他的話,反握住他的手,磨擦着手心上厚厚的繭子,“哪有那麽多要你擔心的,兒孫自有兒孫福。”
老将軍笑着搖搖頭,“怎麽?這會後悔自己不是個男孩子了?”
清若挑挑眉,看着遠處慢慢走過來的人,口氣悠閑,“我本來就是您兒子。”
任木喬見老将軍難有的笑得溫和,清若表情也挺好的,先是給老将軍見了個軍禮叫了聲将軍。轉過頭看着清若眉眼有些深,剛準備開口叫她,猛地一身狗吠接着就是帶着腥味的風一道淩厲的黑影撲過來了。
剛才也看到清若牽的狗了,知道是将軍的愛犬不能直接拔槍擊殺,只能身子快速反應往後一仰後手臂護着頭快速往旁邊一滾躲過了那來勢勇猛的一撲。
“小黑。”
女孩子帶着嬌嬌的怒聲響起,那剛才還雄赳赳的狗瞬間耷拉着頭從嗓子裏哼哼了一聲後跑回了清若腳邊,清若不高興的輕輕拍了一下它的頭,拉住了繩子後朝他聳聳肩,“不好意思哦任少将,一時不注意沒拉住小黑,你沒事吧?”
說着抱歉和擔憂的詢問,可是從她上挑的眉到不屑揚起的嘴角,整個人連挽着老将軍站的姿态都是高高在上,沒有擔心,沒有抱歉,更有種你就是被我拉着的狗咬了都是你的榮幸的感覺。
任木喬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詭異的錯覺,她剛才拍小黑頭那一下,不是不高興小黑撲過來,而是不高興他居然在她的狗撲過來的時候躲掉了。
他的軍帽滾落在地,站起身的一邊回答她沒事一邊急急把軍帽撿起來拍着塵土,前幾天一直飄着小雨,這兩天就是天晴但是十一月份的陽光并不灼熱,地上還是有些潮潮的,黏黏的泥土粘在帽子上拍不下來,身上也髒髒的,任木喬從被老将軍重用後第一次這麽狼狽,還是在軍部住宅區。
一時間心裏不僅生氣,憤怒,想發洩想殺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都覺得不知道為什麽冒出來的詭異的委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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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人現在挽着老将軍已經看都不看他一眼在那裏嘟着嘴也不知道說什麽帶着些小女兒的嬌态和一如既往的霸道狠辣,腳上晃着粉紅色的小皮鞋輕輕的踢着小黑。
老将軍戲看夠了,佯怒的拍了拍清若的手罵她胡鬧。
清若根本不撒嬌也不理,注意力還是放在面前坐得乖乖的小黑身上。
真正的無視,仿佛為這個人跟父親撒嬌都是沒必要的。
任木喬瞳孔一縮,一邊整理自己的軍裝一邊對老将軍說沒事。
他是聽人說老将軍今天出門特意趕過來的,實際目的不論當然也想好了見到要禀告事情的借口。
兩個男人站在旁邊說話,清若逗了一會狗,朝後面的三個警衛員招招手,“過來。”
警衛員屁颠屁颠的上前,“大小姐。”
大小姐撩了一下頭發,“照顧好父親。”
說着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湊過去蹭了蹭老将軍的手臂,“爸,我帶着小黑出去玩一會。”
老将軍也沒多問,只是讓她叫司機送,小心小黑不要傷了人,口氣也不是很在意,上位者,體諒民生,尊重每一個人都是必要的,只是這些必要都附在了軍裝上穿在身上,人與人本來就同命不同價,何況在這亂世裏。
所以清若從前對付起糾纏任木喬的女人和糾纏自己的男人從不手軟,老将軍身子弱的女兒手段有多殘忍和有多冷血是上海灘不用打聽都應該知道的事。
清若倒是沒有不耐煩,乖乖的答應了轉身就要走。
老将軍似有點不高興,“清若。”
消瘦的背影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回身,“任少将,我先走了,你和父親慢慢談。”
眼睛都沒看着他,也沒等他回答,純粹的父親要她做到的禮節她秉着禮貌對客人致意。
很明顯,這個客人并不是她這個主人歡迎的。
任木喬剛想回答她小心一些,話還沒出口人已經走了,一口氣卡在嗓子低下了頭。
老将軍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去書房談。這丫頭,自己拉着我來散步自己倒是跑了。”
任木喬點點頭扶住了老将軍一邊手臂,耳邊是無奈又縱容的聲音,“你也別在意,這小丫頭被我慣壞了,一直這麽任性,過幾天就好了。”
任木喬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感性上他相信老将軍的話,畢竟這麽多年清若對他的瘋狂是他自己清楚的,如此一來很多事他都能省了不必要的麻煩。
理性上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會了。老将軍說的對,她從來任性,又有足夠的資本,從來對付誰根本直接明了不是殺就是折磨,欲擒故縱她大概也覺得麻煩,她也許是真的煩了。
任木喬算是這個家裏比常客還要在得多一些的人,老将軍的書房和卧室在三樓,清若和任木喬的卧室在二樓右邊相鄰,左邊兩個人的書房也相鄰。
任木喬是老将軍一手提拔起來的,曾經在這個家裏下人們已經要開始叫少爺了。不過自從清若對他的占有欲越來越強之後他就搬回任家去住了,自己也有住所,除非必要已經很少過來了。
清若出去沒說什麽時候回來,兩個男人說了一些軍部的事情後零零碎碎又說了一些,老将軍留了一句陪他下下棋,在家裏吃晚飯,任木喬乖乖的答應下,讓人把棋盤擺在了客廳裏,外面的總體溫度低,就算現在是正午也還是有風。
家裏電話響的時候是傭人接的,過了一會管家過來旁邊給兩人見了禮,老将軍一邊落子一邊問他,“誰來的電話?”
老管家彎了彎腰,給他添了茶,“大小姐打回來的,說是讓任少将接電話。”
任木喬心裏一跳,眼睛裏已經不自主的奕出光彩,面上卻還是一派淡定等着老将軍發話的模樣。
老将軍對任木喬通常也都是慈愛的樣子,把手裏的棋子放回玉盒裏,笑看着他,“去聽吧,看看那丫頭什麽事,這棋留着。”
任木喬把手裏的棋子也細細放下,才點點頭站起了身。
接觸到玉質涼涼的電話筒,任木喬的掌心卻是與之不符的熱,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麽,現在也不願多想。
輕輕嗯了一聲,許是屋內暖和的緣故,聲線都溫溫的暖。
那邊清若不太在意的口氣,“小黑把人咬傷了,我現在被扣下了,你帶着人過來,不要告訴我爸。”似乎只有最後一句她比較在意。
“……”
任木喬聽着她把地址報完,她就沒有其他話了,聽着有細微的風聲感覺是她要挂電話連忙擴大了聲音,“交涉還是處理?”
她不想讓老将軍知道,他也一樣,本來最好的做法就是帶着軍隊過去直接包圍強行脅迫被傷的那家人,她報地址的那一圈都是些富商人家住宅,這樣一來人家雖然不敢跟她直接對上,但是老将軍和她的名聲基本要被毀,哪怕他也會受到牽連,總體利大于弊。
不過鬼使神差的,任木喬問了這一句。
那邊一點猶豫都沒有,口氣嫌棄與不耐煩,“拿着我的印章,帶着你的警衛員過來就行了。”
任木喬低低應了一聲,清若又是不屑的口氣,“二十分鐘,別浪費我的時間。”
“啪”電話挂斷。
任木喬一張臉由青轉黑,偏偏回到客廳還是露出了笑臉,“将軍,清若讓我給她送點東西過去,她着急要。”
一邊說一邊已經蹭蹭蹭扶着樓梯邁着大步往上跨了。
老将軍點點頭,示意管家把棋盤不要動收起來,也沒說其他,只是在他下樓出門時囑咐了一句,“讓她晚上回來早一點。”
任木喬掌心裏緊緊捏着刻着她名字的專屬印章,點點頭帶着自己警衛員快速離開了。
她倒真是放心,他已經快四年沒進過她房間了,也不說印章放在房間還是書房,什麽位置,就這麽一句就卡着時間讓他過去。
她的印章還是在從前的位置,還是放在她生日時老将軍送她的印章盒裏,只是,曾經旁邊放着他送給她的玉質小挂件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