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迷局
那雙眼睛裏面蒼白的什麽都沒有剩下,就像是飛禽遺棄的巢穴,淩亂而寂寥的。
他輕輕的托起那個人的脖子,一雙微微揚起眼角的眼睛宛如一汪泉水,清澈也深不見底。他微微嘆息了一聲,猶如噩夢中驚醒的旅人:“陛下……已經是第八層了。”銀色的發絲在半空中彎出一個弧度,淡金色的西裝在昏暗的過道裏白的顯眼,他站在一扇小小的僅僅只有一本漢語詞典大小的窗戶下面,投射出的光暈籠罩着他被環繞在空氣中的水波。
“彥,我們繼續吧。”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清晰,一個身影在那一道光線中出現,那是一個紫色眼睛的女人,金色的長卷發在浮動着血腥味的空氣中微微揚起,而那張臉是展昭和白玉堂熟識的。
“是。”他微微彎腰,顯得無限虔誠,卻挑出一絲輕浮:“你為什麽會這樣庇護這兩個人呢?”韓彥的話有些半真半假的認真,他随意的站在那裏,白色的靴子和黑色的衣角相互摩擦着,他走到陛下的面前,卻換來她一個迷離的笑容。
“約定而已,你是知道的……惡魔是不會說謊的。”她的聲音還在空氣中顫動,人卻已經走到了走廊的那一頭。
此時,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露着一種類似溫和無害的笑容,朝陛下彎腰一鞠躬,語調說不出的輕佻:“歡迎來到異能者分局,白亦淺小姐。”
“……”白亦淺沉默了,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穿着風衣的男人,左手輕輕一擡。半空中浮現出一把漆黑的鐮刀,兩米的長度,尖銳而沉重的花紋布滿了鐮刀的把手。
她眯起眼,妖嬈一笑:“你還有什麽遺言麽?快說吧。”
(陛下的身份揭秘,不知道大家有何感想?那麽猜猜白亦淺除了陛下以外的身份吧~~~)
展昭感覺到有些疲倦,喝了很多的酒,坐在柔軟的床上有些發愣。他本身酒量就不好,白玉堂和底比斯在言語上的較量也不是自己能夠加入進去的。
平時覺得這個耗子天不怕地不怕,傲慢的要死,今天怎麽會像是被搶了媳婦一樣的怨怼,語氣裏滿是刺,就像是一只長了刺猬皮的耗子。
展昭在腦海裏浮現出一只嚣張的小白鼠一瞬間長了一身又黑又硬的尖刺,真是頗有喜感。
他回憶了一遍今天夜裏的活動,借着昏黃的燈光,展昭看着所謂的陽臺上來來回回游動的魚,時不時的還有幾只海龜游了過來。
這樣的海底天堂是以前不曾去過的,那時候和丁月華曾經去過一次海洋公園,那裏的風景卻是遠遠沒有這個地方漂亮。
展昭揉着額頭,回想了一下有關于白玉堂的事情,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時間忘記了揉動太陽穴。
他說,貓兒,你有沒有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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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那時候回答,有,已經殺過很多人了。
他又說,你還記得你殺了什麽人。
展昭說,我記得,都是罪犯。
白玉堂笑了,貓兒,這一次我們也是在替天行道。
他聽見白玉堂在他背後輕輕的說道:“貓兒,我殺過很多很多人,但是那些并非全部是壞人,還有許多無辜的人。”
忽然間展昭有些心疼,他蜷起身子,側躺在床上。他那時候想告訴他:“若是以前錯了,就別再繼續了,能夠走正如今的路,才使最重要的。”
展昭不知道,何時那個高傲而細膩的白耗子,就此住進了貓的心理。
危險的世界需要适者生存。
白玉堂記得那時候陛下告訴自己的話,就像是一種箴言,讓自己想着去讀千遍萬遍。這個世界的危險時白玉堂從小就知道的,就像是一種揮之不去的夢魇,将自己捆綁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沒有辦法逃開。
他翻開展昭給自己的一本小冊子,是用來記錄一些瑣碎事情的小本子。那個本子很新,想來是那個不知道的地方順手買的。
翻開本子,上面赫然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老鼠,那只老鼠呲牙咧嘴的很是嚣張,而反面則是一張貓,一只純粹的黑貓,鉛筆打出來的黑色并不濃郁,卻将白玉堂的雙眼染滿了看不清楚的濃黑。
展昭的畫功不錯,筆畫細膩且簡單到位。兩只小東西簡簡單單的幾筆卻是如此的傳神。
白玉堂笑了,像是擺脫了糾纏了幾輩子的噩夢,一身輕松。
笨貓,你在笑白爺爺的傻氣麽?
是的……白玉堂很傻,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一只貓。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站在制高點的白玉堂沒有一絲的憂郁,一身勁裝配合着一把雷明頓。展昭就在自己的下方,也在自己的射程能夠觸及到的地方。若是有誰攻擊展昭,他可以一槍解決掉那個人。
展昭知道自己的動作絕對是最關鍵的。
他站在大廳的中央,沒有回頭看白玉堂,也沒有在意站在舞池裏有些詫異的看着自己的衆人,他只是淡淡的一笑,擡起手指着美杜莎。
所有人被他的動作弄得愣住了,美杜莎也放下和自己攀談的人走向舞池的中央,展昭站立的地方。那是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裙的女人,雪白的膚色,烏黑的長發,還有一絲勾人的味道。
白玉堂的手心沒有一絲顫抖,他隐蔽在高處,靜靜的等待着。
直到美杜莎走到了射程的範圍內,白玉堂扣動了扳機。
□□的剛剛吞噬掉那個聲音,而子彈卻沒有按照原先的主意射入美杜莎的身體,而是被一根粗壯的藤條擋住。
展昭也愣住了,四周傳來拔槍的身影,白玉堂丢開槍,猶如獵豹一般飛竄下制高點。就在第一顆子彈将要射向自己的時候,展昭動了,一個下腰,靈巧的擡起腿,膝蓋骨擊中那個試圖瞄準白玉堂打算再開第二槍的人。
白玉堂避開要害,他仿佛聽見了子彈沒入肉體的聲音,僅僅是“噗”的一聲,肩膀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展昭就在此時,一個回身,回旋踢踢中了身邊的黑衣人,揚起左手的匕首按進了對方的脖子。鮮血湧出了那個人的脖子,一瞬間染紅了展昭的袖子,他推開那個屍體。退後一步,警惕的盯着那邊并沒有動手的男子。
“是康斯塔公測麽。”那個男人拿出眼鏡戴上,就和白玉堂鼻梁上現在架着的一樣。
“你也是ANTS?”展昭和白玉堂被逼在同一個位置,相互靠在一起,守住了對方的後背。
“是啊,很榮幸的可以見到我的對手們。”那時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擡起手,左邊竄出一道棕色的藤蔓。白玉堂的臉色微微一變,側着身體躲開那道藤條。
“你的能力是植物操控?”
“呵……”那個人并沒有回答白玉堂的話。左手更加頻繁的操縱身邊忽然冒出來的植物和藤條來攻擊白玉堂,展昭一個翻身直接掃向那個人的下盤,卻被一道水波牽住了手腳。
“藤,你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動手呢。”一個深藍色長發的女人靠在一道水柱的邊上,眼鏡竟然是粉紅色的。展昭微微蹙眉,感覺到了那一道強勁的水流慢慢将自己的手腳纏緊。
白玉堂那邊已經被幾道藤條交錯間圍在了一道圈子裏,他卻不慌不忙的輕輕擰着身軀,躲開對方沒有休止的攻擊。
“玉堂,後面!”白玉堂忽然感覺到背後襲來一絲涼氣,展昭已經管不上自己被纏住的四肢,一拳擊上了那條透明的水帶之上。
白玉堂被拿到偷襲來的水波狠狠地砸在牆上,傷口因為撞擊被撕裂得很深。展昭在沖破水柱的同時,飛快的奔向即将要被藤的最後一擊打中的白玉堂。
“撕……”水纏上了藤條,一個厚重的書架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展昭圈着受傷的白玉堂的脖子,狠狠的喘着氣。他擡起頭,眼中含着一道若有若無的朦胧。
他說:“貓兒……”眯着雙眼神色有些迷離。
“白……玉堂,你真是混蛋!”展昭虛脫的伏在白玉堂的身上,鼻尖萦繞着一股子血腥味,他睜大眼睛,回頭看了背後的架子一眼。
“你竟然用了攝魂術。”白玉堂的聲音裏含着濃濃的笑意,他站起來,忍着肩膀上的痛楚,将坐在地上的展昭拉起來。
展昭蹙眉問道:“受傷了?”
白玉堂無所謂的搖搖頭,換來了展昭的一個白眼,他将襯衫的一邊撕開,小心的裹在白玉堂受傷的肩膀上。
兩人走出庇護他們的架子,看見周圍一片狼籍,被白玉堂和展昭處理掉的人都躺在地上,周圍到處都是斷掉的植物和水漬。
“真不愧是STS的隊長禦貓啊。”藤站在一邊,左邊是被植物牢牢捆綁住的水系ANTS:“竟然可以在一瞬間給她下達精神指令。”
展昭抿着嘴唇,看着藤的一舉一動。
“既然精神指令除了下達命令的人之外誰都不能夠除去的話……”他的語氣在一瞬間變得格外森冷,他擡起左手,一個握緊的動作,那條纏着水系ANTS的藤條開始飛快的收緊,一點一點的将眼前一個完整的人生生擰成一團。
白玉堂和展昭都能夠聽見骨頭的聲音,在窒澀的空氣裏悶響,噼噼啪啪的擠壓着兩人的心髒和忍耐。
一道血水飛濺,一滴滴落在鮮紅色的地毯上形成黑褐色的一片。展昭感到一陣寒氣從腳底直竄上脊梁。
他一瞬間感到的并非是恐懼而是憤怒。
“她是你的搭檔吧,為什麽殺了她!”
藤幽幽的笑了:“康斯塔公測只有最後的十個人才能夠通過4S的考核,其他的人都要淘汰,你覺得放一個有力的競争對手在身邊,我能夠勝利的幾率就會越小不是麽?若是他死了,我就能夠少花點力氣。”
展昭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白玉堂一眼,只見那人的眼中是滿滿的不屑和輕蔑。
“乘人之危還真讓白爺爺我惡心。”白玉堂的語氣冷淡,嘴角上揚了十五度,标準的白玉堂式嘲笑:“若我遇見貓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會去救他。要是最後一定要面對面的鬥争,我也會和他來一次真正的較量,你這種小人行徑正是白爺爺我最不恥的。”
白玉堂的話讓展昭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叫好,他看着那邊的藤,學着白玉堂的十五度嘲諷笑容。
藤微微一愣,不可置否的一笑:“既然于洋已經死了,我就沒有必要再繼續這個任務了,你們請自便。”
藤竟然毫不猶豫的向後轉,繞開了滿地的屍體,藤條也一瞬間沒了蹤影,而地上那一攤卷着衣料的血團被留在了地上,展昭不忍去看這個場景,轉過頭來不說話。
而白玉堂忽然想起些什麽,飛快的走向了大廳的正前方,而美杜莎就在那邊,一臉呆滞的看着白玉堂,面部表情無比的僵硬。
展昭快步走到美杜莎的面前,看着那個女人面色鐵青,轉到身後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一節小小的藤條穿刺在對方的心髒上面。
美杜莎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神情變得無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