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壁咚之吻
蕭承墨縮在角落裏那種害怕的樣子, 讓餘人雅覺得自己像是欺負小孩子一樣。他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決定自己找找線索。
監牢裏只有這麽大的地方, 餘人雅回身在江玨的床上翻找着,翻了幾下,枕頭裏掉出了一個小瓶, 那瓶子裏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糖果似的,但是顯然不是糖果。他仔細看了看,大約認識上面幾個字,餘人雅輕輕皺了眉頭, “Lin’s”難道是林氏綜合症的藥?随後他确認了自己的想法,在這裏,能夠合法帶進來的藥物并不多,這恰好是其中的一種。
林氏綜合症雖然是種慢性病,但是在目前的世界上是絕症, 他更搞不懂了, 公司要讓他殺一個快死的人?這樣的任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其中更像是隐藏了什麽更大的秘密。
餘人雅把那瓶子塞了回去, 又去桌子上翻了翻, 一本書中掉出了一張相片, 相片上是一對夫婦抱着一個小孩子, 其中,那個男人穿了一身的軍裝, 看起來這照片有一定年月了, 整個照片卷邊發黃, 蕭承墨判斷,照片上那個小孩子,很可能就是江玨。
餘人雅繼續翻找着,床上,地上,桌子上……屋子裏的其他的東西并沒有什麽特殊的痕跡。
蕭承墨看餘人雅在他們的牢房裏一陣亂翻,他縮在床上,整個身體都僵直了,恨不得叫個搶劫啊。但是他想了想,在零號監獄,搶劫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再然後,他的腦子轉得飛快,按理說,餘人雅是住在特殊監房的,他是怎麽出來的?是騙過了其他的人還是打暈了守衛?不管怎樣,餘人雅都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如果他把人叫來,餘人雅會被抓住嗎?會被責罰嗎?他如果叫了……是不是還沒把人叫過來,餘人雅就會幹掉他?是會殺了他,還是會打暈他,還是會……
蕭承墨一邊想着,嗓子裏就和卡了東西似的,越來越不舒服,躊躇了很久看着餘人雅身上洇出來的一點血跡,啞着嗓子問他:“你的傷……”
餘人雅略微一停,“怎麽?”他轉頭看向蕭承墨,心裏猜測着,難道他在關心他?但是他馬上否定了這種可能行,但凡他有一點恻隐之心,上午那一刀就不會捅下去。
“……你……好點了嗎?”蕭承墨被他看得心虛了起來,心裏越發虧欠,結結巴巴地說:“脫出了……系統以後,傷口恢複會變慢……”
餘人雅對他露出個有點詭異的笑容,“多謝提醒,你是遺憾我沒有死,還是你想再補上一下。”
蕭承墨越發惶恐了,“沒……沒有……”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到了現在又有一點後悔,也許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無法做到殺人不眨眼。
餘人雅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什麽其他的線索,現在江玨又不在,身邊只有他的室友。現在是夕陽西下,正是白天與黑夜的交界之處,很快要到晚飯的時間了,犯人們都在享受最後的自由,金黃色的光把這間牢房照得明晃晃的,半開的鐵欄門在地面上投射出長長的黑線。周圍安靜極了,只有遠遠的海鳥的叫聲。空氣裏,有種淡淡的海鹽味道。
餘人雅不太适應這樣明亮的環境,他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再過十分鐘,他啊就必須要趕回去。想到此,餘人雅的目光從新落在了蕭承墨身上,一把把他從床上拉起來。
蕭承墨驚到了,“你、你、你要幹什麽?我可是蕭家的人。”然後他想到,蕭家別人是不敢惹的,可是有什麽是餘人雅會害怕的呢?
這個人根本就是個亡命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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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人雅不管他的掙紮,一路拉着他,從牢房裏出來,來到一樓的一條窄小的走廊處,這裏的走廊細細的,屋頂擋了陽光,平時少有人來,監獄的底層有股潮濕的味道,混着點海水的鹹味。他一路把蕭承墨拉進去。
蕭承墨被這樣的變故吓傻了,無數零號監獄的傳說湧入腦海,常識告訴他可能會有幾種情況,眼前這個人是要殺了他,威脅他,還是要做什麽更可怕的事?
蕭承墨瞬間回憶起了自己看過的所有恐怖電影。眼前的人比在系統裏的怪物還讓人不安。
這個人會殺了他嗎?自己就要死了嗎?那麽屍體怎麽處理啊?丢出去嗎?獄警們會發現嗎?蕭家會給他報仇嗎?餘人雅殺過那麽多人,會像是其他的變态一樣,屋子裏都是福爾馬林的瓶子泡着的內髒裏嗎?
這裏有點陰,蕭承墨本來有點出汗,忽然來到了這裏,覺得冷得不得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連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餘人雅把蕭承墨按在了牆上,不那麽友好,他的力氣很大,把一只手支在蕭承墨的頭側,給他一些威壓。
蕭承墨冷得打着抖,萬分後悔為什麽要在系統裏捅這個魔頭。借着那點光亮,他擡起頭看向餘人雅,那人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蕭承墨的腦子又不受控制地轉開了,看樣子不像是要殺了他啊,那麽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該怎麽做呢?這裏更加偏了,喊救命會有用嗎?
或者……他可以等餘人雅失神的時候,在餘人雅的傷口上踹一腳,然後趕快跑?
如果他成功了,叫獄警和其他人來,以後他還會報複他嗎?不過……他上午已經用過這招了,那人不會不提防吧?
如果他失敗了呢?
蕭承墨抖得更厲害了。他看向餘人雅的目光越發惶恐起來。手臂的皮膚被眼前這個男人大力捏着,按出青紫,他迅速否定了自己做出的幾種計劃,然後他意識到,無論怎麽反抗,好像都是徒勞的。他被困在這裏了,什麽也做不了。
蕭承墨僅僅是聯想,就覺得自己快瘋了。
餘人雅看着蕭承墨不說話,臉紅得厲害。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一只手支在蕭承墨的頭邊,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問:“告訴我,有關江玨的事。你還知道點什麽?”
他想知道,江玨有什麽特殊之處,公司非要讓他大費周折,來殺了他。甚至說,他當初與江玨的對弈,都有可能是一場謀劃好的局,他想偵破這個局。那麽搞清楚江玨的事,無疑是眼下最重要的。
蕭承墨感受着餘人雅低伏下身,覺得心髒跳得和打鼓一樣。
可是聽到了那個問題……
蕭承墨一愣。
又是江玨?為什麽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蕭承墨一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擡起頭問他:“我紮了你一刀你都不報複我,你找江玨?”
餘人雅道:“是啊,你是他的室友,應該知道他的事情吧?”
蕭承墨更氣了,“江玨不就是抓了你一次嗎?你怎麽這麽念念不忘啊……如果你是有仇必報的,那麽也應該殺了我啊。如果你大人大量,也放了江玨吧。”
蕭承墨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反應了一下,那是江玨啊,就算他都覺得長得很好看的江玨啊……更別說江玨到了系統裏,那個蜂王的異能更加妖孽,他覺得自己猜透了事情的真相,不知怎麽覺得心裏酸溜溜的,“原來你覺得江玨不一樣啊?我和你說江玨可是顧令的人……”然後他有些自嘲道,“媽的,你問我江玨的事為什麽要拉我到這種地方來,我還以為你把我拉來是……”
“你以為我把你拉來這裏是為什麽啊。”餘人雅俯下身問他,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怕別人聽到,他說話的時候貼得蕭承墨很近,弄得他的臉更紅了。
餘人雅伸出了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額頭,“你好像對我的行為有點失望?”
蕭承墨沒提防,後腦撞在了牆壁上,捂着額頭,啊了一聲,瞪着一雙眼睛,小鹿一般看向眼前的魔王。
“你的小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餘人雅發現,蕭承墨的腦回路和他的完全不一樣,笑着挑明了,“我之前沒有對你做什麽,沒有殺了你,只是因為你有那麽一點點,長得像是我弟弟罷了。”
原來是這樣啊……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蕭承墨聽了這話,忽然有點失望。
餘人雅再次确認了一下眼前這個人,身後的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疼,“可是你抵不上他的萬分之一,我可是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說到這裏,看着蕭承墨臉紅的樣子,忽然很想嘲笑一下他,他伏在他耳邊,低低地嘲諷道,“你怎麽這麽自作多情啊?”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紮在蕭承墨心裏,他就算再不濟,可是蕭家的少爺,從來只有他挑人,哪裏輪得到別人嫌棄他?蕭承墨嘴硬着:“你說什麽呢?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有好感吧?我可是剛捅了你一刀呢,就算世界上的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唔……”
蕭承墨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覺得一把冰冷的手術刀插入了他的腹部,男人還是很溫和地貼在他的耳邊,“那麽……鑒于為了不讓你想偏,我還是把那一刀讨回來好了。”
這個人……原來是玩真的。蕭承墨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疼得要叫出聲來。
餘人雅緊緊握着手裏的手術刀,他僅僅刺入了一個刀尖,距離腹膜都還遠,可是蕭承墨的臉色就全變了,額頭帶着冷汗,嘴唇顫抖着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是沒有受過很多傷的小少爺。
餘人雅滿意地感受着蕭承墨的怯意,剛想繼續問話,他忽然借着微光,看到蕭承墨的眼睛裏浮起點什麽晶瑩的東西,就那一瞬間,餘人雅覺得像是子彈擊中了胸口,他手裏刀上的力卸去了,手術刀拔出,放入口袋。
但是……就這麽算了嗎?這樣的懲戒也太輕了吧?餘人雅遲疑了一下,用自己冰冷而修長的手指擠了一下那傷口。
蕭承墨疼得呃了一聲,忍不住想蜷起身體。
餘人雅的指尖沾了點紅色,不知道是不是蕭承墨還有點發燒的原因,竟然覺得有點燙手:“說吧,關于江玨,你還知道一些什麽。”
“江玨他……他就是我的室友,然後,他和顧令好像認識……我并不清楚他的事情……”蕭承墨斷斷續續說着。
就這時,走廊的另一邊照過來一絲光亮,遠遠地有個獄警在那邊問:“誰在哪邊?”
現在還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但是今天監獄裏發生了兩起傷人事件了,這些獄警都怕出事,如果是普通的囚徒站在這裏被看到也就罷了,但是餘人雅作為重刑犯,是不被允許在外面的。
餘人雅不想讓那獄警看到他的臉,他忽然按住了蕭承墨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小聲道:“噓,乖乖的。”
黑暗的走廊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能夠聽到兩個人淺淡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