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興師問罪
江玨前腳被人帶走,蕭承墨就把個雞蛋塞到嘴巴裏,噎得翻了個白眼,他并沒那麽着急,堅持把早點吃完,從另一個樓梯上了食堂的二樓。
蕭承墨進入了食堂東側的房間,房間裏早就有三個人坐在椅子上,面前堆放着幾張圖紙。
坐在當中的是位青年人,長得十分俊朗,整個人透着一種如冰雪般的高冷氣質,三步之內自帶冷氣。看着蕭承墨進來,那人把拿在手裏的圖紙放下,轉頭看向他。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了!”蕭承墨熟練抱腿。
那青年正是這監獄的一方霸主顧令,不動聲色地躲了他,開口問:“慌什麽?”
“江玨跟着鐵豬的人上樓了。”
顧令一旁那個長得像狐貍的男人笑了,他是顧令的好友,外加左膀右臂,名為沈稍,外號狐貍,“兩分鐘前就知道了。蕭大少爺這麽晚才上來說,也是想探探你新室友的底吧?”
蕭承墨被戳破了,喃喃辯解道:“不吃完早點對身體不好。那現在怎麽辦呢?”
他雖然拖了點時間,但也是不希望江玨出事的。鐵豬是什麽樣的人,這裏面的人再清楚不過,貪財好色,力大無窮,曾經用手捏爆過別人的腦袋,他自己由于身體不靈便,下“世界”不多,但是他有法子脅迫了一群小弟,幫他幹活,大肆剝奪那些人的貢獻點。這樣的人,江玨落在他的手裏,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顧令卻像是毫不着急:“不急,讓他吃點苦頭。不過我估計,鐵豬讨不到什麽好處。”
說完了話,顧令轉頭看向蕭承墨,問他道:“之前讓你盯緊了江玨,他說什麽了?”
蕭承墨:“和我打聽怎麽找您。”
顧令挑眉:“找我?”
蕭承墨點頭,猶豫了一下說:“他說你是他仇人。”
顧令愣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劃過桌面,然後輕笑了一聲,“呵。”
聽了這個字,屋子裏的三人都是抖了一下,顧老大生氣了。
Advertisement
仇人?江玨真的這麽說麽?
顧令凝着眉,完全沒發現室內的空氣凝結,他心裏有些疑問,江玨來這裏幹什麽?他不享受他的大好人生,來這裏自讨苦吃?兩年的牢獄生涯,讓顧令更為平靜理智了,愛也好、恨也好、怨也好、思念也好,那份感情經過了兩年的發酵,早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幾個人話到這裏,忽然一個手下跑進來道:“鐵豬被傷了。”
聽了這話,蕭承墨傻了:“這麽快……”
屬下點頭:“被江玨用根筷子傷了,人還沒死,不過重傷跑不了了。”
“現在他人呢?”顧令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驚訝,要是不厲害,江玨,也就不是江玨了。
“下樓了,洗了洗手,繼續吃早點呢。”下手老實彙報。
顧令也知道,鐵豬的下屬們被他脅迫了多年,早就有反了他的心,自然不會為了他的重傷拼死搏鬥。江玨現在剛傷了人,對旁人有一定的威懾力,也暫時沒人敢動他。不過聽到江玨回去吃早點了,他還是眯了眼睛,磨了磨後槽牙。
心、真、大……
這個小瘋子,他真以為在這裏傷人不用上稅啊。
沈稍也吸了一口冷氣,鐵豬這一死,好像是推翻了多米諾的骨牌,怕是零號監獄裏一時沒有平靜了,他轉頭問蕭承墨:“江玨知道這裏傷了人要填貢獻點嗎?”
蕭承墨搖搖頭,“還沒聊到這個話題呢。”
在這裏,傷人和殺人都是要抵貢獻點的,你傷了人,就要把他的貢獻點填上,這一點,獄警自然不會告訴囚徒,都是囚徒們互相傳戒。
鐵豬現在身上有大幾千貢獻點。也就是按照規矩要把這些點都填上。
沒有貢獻點,就等于沒有任何的補給和食物,囚徒們雖然平時有對于貢獻點的私下交易,但是都是幾百點,省着點夠用幾個月的,江玨一個新人,要用什麽去填這麽大的窟窿?餓也餓死他。
顧令冷冷開口道:“那就不用告訴他了,沈稍,你和獄警報備下,就說是我把鐵豬傷了的。”
沈稍聽了這話,嘆了口氣,顧令的貢獻點積攢了兩年,沒日沒夜下系統,多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幾經生死,忽然就下了幾千點,他都替他肉疼。
顧令略一思索又道:“也給姓夜的放點風聲……”然後他似是覺得不妥,搖了搖頭道,“別放風聲了,啞巴,和我親自去一趟吧……姓夜的現在在哪裏?”随着話音,他身旁另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帥哥終于動了,跟着顧令起身。
沈稍:“這個點兒,夜從容八成下了地宮。”
蕭承墨在一旁聽着吧砸吧砸嘴,回過味來,這事不對啊,江玨沒說實話吧……這哪裏是什麽仇人?看顧老大這樣子,說是他媳婦都有人信。乖乖,幾千的貢獻點,還親自去給收拾爛攤子。如果是他遇到這樣的好人好事,讓他幹什麽都可以。
看蕭承墨愣着,顧令看了看他冷冷道:“你在這裏愣着幹嘛,回去盯着。”
蕭承墨這才急忙問道:“估計‘世界’開啓就這幾天了,我要跟下去嗎?”
顧令道:“那是當然!他少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蕭承墨又問:“你見他嗎?”
顧令腳步忽地一停,然後回頭斬釘截鐵道:“不見!”随後又加了一句,“別讓他知道,你認識我,見過我。”
聽了這話,蕭承墨更糊塗了。
啞巴跟着顧令走了,沈稍也站起身來,準備去找獄警報備,蕭承墨一把拉了他道:“沈大沈大,這事你給我透點底吧,我那個新室友究竟是和顧老大什麽關系啊?”
這關系,光是想想就覺得太複雜了,他個小人物夾在中間,折騰什麽呢。
沈稍露出一個狡猾的笑意,看破卻不說破,“你自己琢磨吧。好好帶着新人,總之,不要打他的主意,也別出了岔子。”
地宮在整個零號監獄的下方,十分巨大。
如果沒有到過這裏,簡直無法想象,這監獄的下面,竟然別有洞天。地宮的街道頂上,是這島上的各種排水設施,地宮的道路,就是跟着這些排水設施而建。在這裏暗無天日,但卻是極樂之城。
地宮像是一座大型的迷宮,又像是一座小型的城市,這裏初期是作為改善犯人的生活而造的,在這裏有一個大型的訓練場,一個圖書館,甚至還有一個酒吧,游戲廳,還有豪華精美的情侶房,洗浴中心,甚至有一家豪華的餐廳。只是想出入每一處,都需要不少的貢獻點。
在這裏,沒有獄警,只有犯人,一些會經商的犯人在這裏經營,定期把貢獻點進行上繳。在島上的全盛期,地宮一片燈火輝煌,比地面上還要熱鬧,但是現在随着過去的犯人不斷死亡,新的囚徒人數減少,地宮已經荒廢了一半,只有一小半還在營業,那些關閉的地方,被重重封鎖,但是鎖可鎖不住這些囚徒,地宮裏黑暗的那一半依然成為了很多犯人們鑽空子的角落。
夜從容今年三十二歲,在零號監獄過了十年,早就是這裏的元老,他一直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年輕很多。他早年間就在地宮裏承包了游戲廳,所以這裏也是他的大本營。
顧令進入了游戲廳,就看到夜從容站在臺球桌邊上,手裏拿着球杆正在玩臺球。他走過去開口質問道:“夜從容,你們的人太過分了吧?”
夜從容面色陰冷地擡起頭來,正對上顧令的目光,他剛收到鐵豬被傷的消息,對方就自己找上門來了,還來個惡人先告狀,他開口問道:“這一大早的,也值得你這麽興師動衆?”
昨晚上的事,看上去是給新人立威,死的卻是他放在顧令下面的釘子,今天又出了事,他還沒說什麽,顧令就先發制人了。
顧令笑了,“我們兩個人來問個情況,這就叫做興師動衆了?”
“情況麽,無非就是鐵豬不小心喝多了,自己摔了一跤,戳瞎了眼睛。”夜從容說完看了看顧令和他身後的啞巴,零號監獄到如今,活着的還有一千多犯人,各屬兩個陣營,甚至顧令的勢力還要大一切,兩邊械鬥多年,一直勢均力敵。他這麽答,這事也就算是了了。
顧令對這個答複還算滿意,“喝酒誤事,夜老大可得好好管管下面的人。”
夜從容年齡稍微大了,單打獨鬥不如顧令,在零號監獄,勢力不重要,活着更重要,就像是鐵豬這般,活着的時候作威作福,人人附庸,一旦死了,馬上就樹倒猕猴散,格局迅速發生變化,他當年也是這樣幹掉了老霸主,這才得了今天的地位。年歲大了,他就越發惜命。這個時候,夜從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難看,但是這口氣憋在他心裏不吐不快。
“顧令,我們交手兩年了,我敬你從一個人進這裏兩年時間爬到和我差不多的位置,不過站得越高,摔得越慘,你們年輕人,總要懂規矩。”
顧令往前走了一步,面上看似平靜無波,說出來的話卻是咄咄逼人,“只要我活着,零號監獄裏,我就是規矩。”
說完這話,他帶着啞巴轉身就走。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敵人的地盤上,多留也是無益。
夜從容哈哈笑了,并不送客,而是俯身下去打了一球,一杆進洞,然後起身道:“顧令,我以前忌憚你,是因為你沒有什麽弱點,不過,你要小心啊,想護的東西多了,就會不免狼狽。與其操心這些,不如想一下,下一關怎麽過吧。我們,世界裏見。”
江玨從樓上下來,去洗了手臉上的血跡,從新回到桌邊吃着早點。
剛剛的劇烈運動讓他有點反胃,藥效還在,這時候感覺不到體內的疼痛,江玨盡量吃得很慢,讓身體适應這些粗糙的食物。
他剛坐下不久,蕭承墨就鑽了過來,“哎,江玨,你可真牛,我剛找人想去救你,還沒談好,你就下來了。”
江玨沒擡頭,專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東西,只是嗯了一聲。
在他的眼中,吃下去這些東西就是艱巨的任務,比傷了鐵豬,還要艱難。但是他必須要吃下去,只有吃下去,才能夠有體力支撐這具身體。
等江玨慢條斯理地吃完,拿着餐盤一起身,發現身後五米外站着幾個人,打頭的對他道:“江大,我們願意跟着你。”
然後幾個人齊刷刷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江玨手裏的筷子吓掉了,要不要這麽誇張?
蕭承墨怎麽能不知道,這肯定是顧令的安排,還要幫忙打馬虎眼道:“習慣,習慣就好了,你威風,你厲害,就是老大,這邊的人都欺軟怕硬啊……”
這一場風波被鐵豬送出島外就醫才算過去。監獄裏的人一下子都對江玨有所忌憚,而他也開始在零號監獄裏的生活,江玨幾次問蕭承墨是否知道顧令在哪裏,但是蕭承墨不是說不知道,就是用其他的事情打岔開去。
到了江玨入獄的第三天上午,院子裏的大喇叭廣播響起:“全體注意,全體注意,‘世界’将在二十分鐘後正式開啓!請進入者做好準備!首次進入者不得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