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己最好的水平發揮出來。不需要照片提示,也不需要冥思苦想,江立衡的樣子在他腦子裏印刻得清清楚楚,他只需要通過手,在紙上表達出來就可以了。
線稿打完,他居然連橡皮都沒用上。許涵畫得忘我,不料剛上完底色,院子裏已經出現了江立衡車子的聲音,一定不能讓江立衡看見這個暫時還拿不出手的東西。
許涵一驚,七手八腳地收起散落一桌的馬克筆和彩鉛,把筆簾卷巴卷吧夾進本子,胡亂塞到了沒上鎖的立櫃裏。他站起來,後腰靠在桌子上,拿起手機打開APP新聞,江立衡踩着點兒進來了。
像是做了壞事,許涵心裏緊張得撲騰撲騰直跳,他裝作驚喜的樣子,“今天這麽早?”
江立衡從上而下看了他一眼,眯起的眼角略帶戲谑,“終于起得來了?”
許涵臉上一紅,卻忍不住嘴硬,“那是當然,根本毫無壓力。”
只聽見江立衡悶悶地笑了一聲,那語氣像是在誇獎他,“行,有長進。”
米其林餐廳的意大利菜再昂貴精致,對于許涵來講還不如街邊十塊錢一份的辣鴨脖,許涵早吃膩了江立衡帶回來的外賣,同時他敏銳地發現,江立衡吃得也很少,似乎這幾天的餐食同樣不合他胃口。許涵決定下午去趟超市,晚上給江立衡弄幾個喜歡的菜,起碼要炖一鍋郭嬸教他做的拿手湯。
天空依然沒有放晴,太陽偶爾從密密的雲層中露個頭,過不了一會兒又被掩起來,寒風嗖嗖地吹,許涵恨不得返回去再加一件厚羽絨服。小區超市食材不全,反正都出來了,不如跑遠點買新鮮的蔥蒜。
挑挑選選一下午,許涵回去時已經快四點了。他把魚處理好,和豆腐一起放砂鍋裏炖上。切菜的時候,許涵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差點兒沒切着手,他扔下菜刀,三步并做兩步地跑到樓上,把今天着急忙慌藏起來的速寫本掏了出來,笑着呼了口氣,幸好記起來了!
立櫃裏最表層的一個信封被他的本子帶了出來,挂在立面板上搖搖欲墜,許涵伸手撈了一把,沒撈着,反而把那個大信封碰得“啪”地掉在地上,信封沒封口,裏面一疊厚厚的紙摔了出來,滑溜溜地散了一地。
“啧!”許涵趕緊放下自己的寶貝本子,把江立衡的東西撿起來整了整,居然是一沓照片。
許涵無意窺探金主隐私,只是照片上的人兒光彩奪目,自動闖入了許涵的雙眼。許涵的心,從提到嗓子眼兒,再一分分沉了下去。
他幾近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那精美的婚紗照一張一張翻看了一遍,最底下那一張,是年少的江立衡與新郎的合照。摩挲着保管得很好的老照片,許涵在背面發現了那人的名字,秘景良,許涵認得,這是江立衡寫的字,蒼勁有力,飽含深情。
鼻頭一酸,手指輕輕劃過與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臉,許涵胸口鈍痛,他一直不明白居于高位,呼風喚雨的江立衡怎麽會一眼看上如此平凡的自己,現在,他終于得到了答案。
為什麽要讓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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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涵想,這樣,該怎麽騙自己,江立衡其實是有點喜歡自己,又該怎麽繼續他單方面的戀愛呢?只有區區幾個月的時間了,就不能讓他好好地做個夢嗎?
許涵擡了擡嘴唇,笑得慘淡無比。
30
五點來鐘,天色已暗。
江立衡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聞到從廚房洩露出的一絲淡淡的香味兒,緊跟着,許涵睡衣外系着郭嬸的圍裙,戴着隔熱手套端着一盅砂鍋出來。許涵見了他先是一愣,然後才想起來要笑一笑似的,微微揚了揚嘴,“我煲了湯,炒幾個小菜,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話一落音,小家夥的臉又垮了下去。
江立衡周身裹挾着室外的寒氣,他轉身将保溫盒放在一邊,這是特意帶給許涵的,怕許涵不好好吃飯,不然江立衡根本不用繞大圈白白走這一趟,“晚上我有事,可能不回來過夜,你自己吃吧。”
哪知許涵雙眼迷茫,看起來心事重重,轉身又進了廚房,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他說的話。江立衡嘴唇抿成一條向下彎的曲線,外套也沒脫,徑直走向許涵,只見許涵把腌制好的肉丁倒進油鍋裏,滋啦一聲,壓根兒沒察覺到身後有個人。江立衡捏住許涵的脖子,許涵身子一震,吓了一大跳,連手上的木鏟都扔進了鍋裏。
江立衡看許涵臉色發白,眉頭皺成個川字,他伸出手臂越過許涵把火關了,“要還是不舒服就別做了。”
“我挺好的呀,真的不想再喝粥了。”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許涵還蹦了蹦,又勉強笑了一下,他在心裏罵自己,許涵,你真不敬業,甩臉子給誰看呢?
江立衡凝着臉看他表演完,突然眼神一冷,捉住許涵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再揪出許涵左手的食指,上頭豁然劃了一條約莫兩公分長的口子,從指尖到第一個指關節,深可見骨。此時已經看不見流血的痕跡,皮肉外翻,外層表皮已經泛白,刀口較深的地方則隐隐露出一條粉色的線。
這明顯就是沒有處理過,還拿水泡了不知多久才會出現的狀況。
江立衡狠狠地盯着許涵,最終什麽話都沒說,只連拖帶拽地把許涵扯到客廳,從櫃子裏找出藥箱,翻出創可貼,“貼上。”
許涵覺得自己像是被擄走的,腳都快不沾地了。他乖乖地接過創可貼,想了想,說,“其實沒什麽事,當時也不疼。”
江立衡分着腿坐在一邊,見許涵笨手笨腳地撕開包裝,胡亂地把傷口捂住,他沉着臉,又把許涵撈到自己身邊,許涵身子一歪,受傷的手立刻被江立衡奪了過去。
江立衡毫不憐惜地把那貼得歪歪扭扭的創可貼一把撕下,膠布粘着傷口向兩邊拉扯,許涵沒忍住,疼得直吸氣。
“疼不疼?”江立衡取了兩塊新的創可貼,仔細給許涵貼上,最後重重地摁結實了,“不疼?”
許涵委屈得想哭,今天本來就想得多,腦子一片混亂,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得勁兒,還讓他加深皮肉之苦。十指連心,他手上的痛都快沒過心裏的了,就連剛切到手,血在水龍頭底下嘩嘩直流的時候都沒這麽難受,許涵撇撇嘴說,“疼,疼死了。不然,江先生,你抱抱我吧,真的特別疼。”
江立衡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臉上卻又忍不住浮起淡薄的笑意,顧不得許涵濺了油點子的圍裙,把人摟進懷裏,他其實早想這樣做了,只是要給許涵一個教訓,省得他做事毛毛躁躁地,一不小心又受傷。
“一會兒跟我出去,但是要聽話,別亂跑知道麽?”
許涵窩在江立衡胸口,滿鼻子都是屬于江立衡冷冽而好聞的味道,輕輕點了點頭,好像真的都不疼了。江立衡總讓他不要亂跑,他的心就在這裏,巴不得跟黏着江立衡一輩子,還能跑到哪裏去呢?
江立衡就是許涵的良藥,許涵每次只要見到江立衡本人,就暫時忘記了難過。
江立衡今晚有個私人聚會,何維東攢的局,沒幾個人,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發小,為的是給婚後首次回國的秘景良接風洗塵。江立衡沒有理由不去,只是他自己都沒想到,接到何維東電話的時候,他居然一絲抗拒都沒有,欣然同意前往。
他本不想帶着許涵,可這小孩兒受着傷,心情也不太好,把他只身一人扔在家裏怪可憐的。
許涵知道即将要見江立衡的朋友,不想給江立衡丢臉,于是他在衣櫃前選了半天,才決定裏邊穿一件暗紋白灰襯衫,外頭套上駝色的羊絨格子大衣,配上一條淺藍色收腿牛仔褲,腳蹬馬靴。這些全是江立衡給他買的沒怎麽穿過的大牌,許涵穿上打扮一番後,精神又帥氣。
出門前,江立衡頓了頓,又給他抽出一件純黑色的連帽羽絨服,抖落抖落開,把許涵整個人包在裏頭,“可能會下雪,多穿着點。”
反觀江立衡自己,永遠都是襯衫外套,外套只分長款短款,卻一點兒都不嫌冷。
許涵微微一笑,把兩只手都縮進了超大的袖子裏。
江立衡邊走邊問,“駕照考上了嗎?”
“嗯,寒假前就拿到了。”
“那你開,趁現在過年人少,城區也沒幾輛車在路上跑,練練。”
許涵一驚,煩惱都吓跑了,“那怎麽行?!”
江立衡面無表情地說,“有我在,沒事。”
許涵別無他法,只能從車庫裏挑出一輛看起來安全系數最高的越野,忐忑着上了駕駛座。
雖然男孩子天生愛車,許涵第一次就開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