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時候,損友就是時時刻刻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
"哎!你和簡喻到哪步了哇!"季邵一臉八卦,興致勃勃地在吧臺椅上坐下。
謝君竹白了他一眼,舉着高腳杯慢慢搖着裏面的紅酒,"你這麽八卦兄弟和前男友的事兒,你不怕霍意揍你麽?"
"哎!"季邵一擺手,"我們霍意可是斯文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了,其實我看得出來,霍意不說,但他也好奇!八卦是人的天性嘛!"
"斯文?"謝君竹嗤笑一聲,"我看是衣冠禽獸,你知道外面人都怎麽說霍意的?說好聽的是雷厲風行,說不好聽的……呵!你自己合計吧!"
季邵道,"這話說的,不就是都在霍意那占不到便宜麽?一群烏合之衆,面兒上還不是得捧着霍意,切!哎你別轉移話題,老實說你的事兒!"
謝君竹一見這架勢,要是不滿足了季邵的好奇心,怕是今兒晚上是沒完沒了。
他把酒杯放下,"能怎麽回事兒?追着呢呗。"
季邵抿了一口酒,咂巴咂巴,"難追吧!我跟你說,簡喻那人心氣兒賊高,牙尖嘴利還高冷,忒難搞定!我當年……"
"你當年怎麽?"
停好車晚一步進來的霍意站在季邵身後,笑着問道。
季邵猛地一個激靈,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就跟被皮卡丘的十萬伏特電了似的。
啪!
季邵擡手就拍了一下桌子,認真地看着謝君竹,"我當年追我們家霍意靠的就是一個真心!別的花招全沒有!我們霍意那高智商高情商,什麽小把戲都給你看得透透的!就得把十萬真心全捧上,那才是真喜歡!"
說完,他往後沖霍意抛了個媚眼,"幸虧我們霍意也一樣喜歡我,老天注定讓我和我們霍意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簡直沒眼看,謝君竹忍了又忍,還好忍住了把手裏的紅酒潑到季邵臉上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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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意輕笑一聲,"德行吧,就你能蹦跶。"
這就算不計較了。
季邵偷偷松了口氣,沒再繼續追着謝君竹八卦,省得八卦不成再把自己拖下水!
謝君竹拿過一個空酒杯,要給霍意倒酒,霍意擡手示意不用,"我開車,不喝了。"
謝君竹調侃道,"敢情你就是為了送季邵來?"
霍意在季邵身邊坐下,随口道,"也為了逃個酒吧局。"
"哦?"謝君竹好奇道,"什麽酒吧局啊?讓你這麽避之不及。"
"也不是,就是不想去跟他們鬧罷了。"霍意看了謝君竹一眼,繼續道,"今天定了蠟像館的設計合作方,剛剛就是參加這個飯局。吃完飯了他們還要找地方玩兒,這之後的助興活動參不參加也就那麽回事兒,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怎麽參加。正好季邵跟我說要來找你,我就正好推了。"
謝君竹想了想,突然問道,"今天的飯局桌上有你,那是不是簡喻也去了。"
"當然。"
謝君竹的手指在酒杯上來回慢慢摩挲,笑着看向霍意,"酒吧局,你推了,簡喻沒推,是吧?"
霍意微微挑了挑眉,點點頭,"他沒推。"
季邵坐在兩個人中間,腦袋随着對話來回來去的看,總感覺這是高段位的推拉,完全插不進去嘴。
果不其然,謝君竹沒在自己位置上坐到一分鐘就站起了身,把今天特意開的存櫃的那瓶紅酒往季邵那一推,"今天的酒我請了,這瓶可是我心頭好,一滴也不許浪費!我先走了。"
"哎?"季邵還沒來得及提出異議,就見謝君竹大步往酒吧門口走去。
這今天明明是謝君竹約他喝酒,他還沒喝完一杯酒謝君竹就撤了,這叫什麽事兒?
然後他看着謝君竹遠去的背影突然停下,又轉身返了回來。擡手一把抓起桌子上他落下的車鑰匙,然後又嘴角帶着玩味的笑沖着霍意開口道,"霍意,季邵還真沒說錯,你倆可真是天生一對,八卦一家!一個明浪,一個悶騷!我算是看清楚了!把酒吧地址發我手機!"
霍意沒說話,看着謝君竹匆匆而去的背影笑容加深,心情很好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把酒吧地址發給了謝君竹。
季邵湊過去,"阿意,你為什麽特意告訴謝君竹簡喻在哪兒啊?"
霍意拿過謝君竹那瓶心頭愛,看了看年份,給季邵倒了點,"都是禍害,讓他倆互相禍害去呗。"
季邵心裏想,分明是阿意你悶不吭聲想看好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當年季邵剛跟霍意在一起,謝君竹因為簡喻沒少話裏帶刺兒怼霍意,霍意表現得一直不在意。簡喻設計暗算季邵想拆散他倆,霍意最後進醫院折騰一趟這筆帳霍意可從來沒忘過。
水瓶座的腹黑,季邵只能悄悄在心裏抱拳,佩服佩服。
一、二、三……七、八、九。
從謝君竹進來找到簡喻的位置,已經有九杯酒被送到簡喻面前,不排除一個人送幾杯的可能,但毋庸置疑在吧臺前形單影只的簡喻是搶手的。
這家酒吧有三層,很大的一個娛樂會所。一樓就是正常酒吧散卡,舞臺,迪池還有調酒臺。二樓是包廂,三樓是VIP娛樂項目,桌球、飛镖應有盡有,上不得臺面的,也有。謝君竹本來是合計上二樓找簡喻,畢竟是個談生意的飯後局,想着應該不會在一樓,太不重視。
結果還沒等謝君竹走到樓梯口,他就看見簡喻一個人靠坐在吧臺,手指點着高腳杯口,笑意盈盈地跟帥氣的調酒師在那聊天。
謝君竹本來要直接走過去,但他想了想,停住了腳步,在角落的一個卡座坐下來,盯着簡喻,一邊品酒,一邊看。
簡喻大概是在安排好了樓上的活動,排場也都打點好了,自己下樓來放松放松。也就是因為這樣,酒吧裏的人大概都當這位也是來尋歡作樂的帥哥一個。又看簡喻是單身一個人,起了心思的都紛紛送酒過來搭讪。
謝君竹就這麽再一次認識到了簡喻的行情有多好。
以前年紀還小,十七八歲的時候簡喻也招人,但因為長得漂亮,很是招男生惦記。女孩子們雖然也覺得簡喻好看,但當一個人有了些許超越性別界限的美的時候,異性,特別是女孩兒,欣賞與贊嘆就會略大于喜歡和戀愛。再加上簡喻性子高冷,所以那陣子向簡喻告白的女孩兒沒有那麽多。
現在,已經可以用男人來形容的簡喻,魅力更甚,姣好的樣貌,殷實的家境,禮貌的舉止,無害的氣質,妥帖的談吐,不論男女,都不得不被他吸引。
簡喻收了每一杯別人托服務生送來的酒,不過沒喝,只是放在一邊,擡手大方自然地舉起自己的酒杯遙遙沖着服務生指的方向敬一下,然後笑着抿一口,再放下,繼續轉頭跟調酒師聊天。
禮貌又體貼的拒絕。
要是在以前……
呵呵,面子是什麽東西,能吃麽?
謝君竹靠在卡座角落裏,慢慢抽着煙,微眯着眼看遠處的那人。簡喻這些年也真是變了許多,像他說的那樣,謝君竹并不了解簡喻究竟還是不是以前那個簡喻,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看見簡喻的時候絲毫不能忽視的沖動。
當年也是這樣,他坐在酒吧的卡座裏,随意一瞥,就瞥見了一個堪稱驚豔的笑,笑得好看,笑得舒心,正好笑到謝君竹的心坎兒上。
就這麽一眼,那一個晚上,謝君竹都有些魂不守舍地移不開眼,看了一眼還想再看一眼,看了好幾眼就想一直盯着那人看,這樣的沖動對于謝君竹這麽個情場浪子可算是頭一回。
多新鮮吶!
謝君竹伸手滅了煙,起身往簡喻坐着的地方走了過去。
當年他在心裏想了無數次,最後還是簡喻先過來跟他敬了酒。如果當時的他搶先邁出第一步,而不是思來想去猶猶豫豫,恐怕他和簡喻現在就是另一番光景。
至于那光景是好是壞,沒發生的,也沒必要再去杞人憂天。
簡喻接到了第十杯酒,這次并不是拜托服務生送過來,而是一個男人親手端着兩杯酒過來搭讪了。調酒師調侃地看着他,他有些無奈,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剛要擡手接過那杯酒,腰上就被一條胳膊環住。
緊接着那杯酒就被身後的人擡手擋了一下,"他有主兒了。"
簡喻聽着這聲音,聽着這話直接瞪大了眼睛,擡起胳膊就要往後撞,卻被謝君竹牢牢抓在手心,靠在謝君竹的懷裏,感覺耳邊被溫熱的呼吸弄得癢癢的。
"簡喻,你在這兒孔雀開屏呢?嗯?"
謝君竹聲線裏壓着絲絲憤怒,可依舊是含着笑意說出來的。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親密姿态。
來搭讪的男人見狀也只是稍微尴尬了一下,然後說了聲抱歉端着酒走了。而調酒師看了看謝君竹又看了看簡喻,機智地選擇明哲保身。
見無關的人都走了,謝君竹放開了簡喻,繞到簡喻的身前,在吧臺椅上坐下,伸手把簡喻手中的高腳杯拿了過來,食指和中指夾着底座輕輕晃了晃。
他沒說話,只是眼睛盯着簡喻看,用那種簡喻看不清意味的眼神。
簡喻狠狠皺了眉頭,"你怎麽在這兒?"
謝君竹看着他還是不說話。
簡喻也懶得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糾纏,謝君竹要是不想說誰也別想逼他。兩頓飯局,他今天喝得不少,其實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簡喻閉了閉眼,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謝君竹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人喝多了,他坐在角落裏雖然沒數簡喻喝了多少杯,但也知道肯定不少。簡喻的酒量并不算很好,這些酒足夠他好好睡一個無夢的覺了。謝君竹伸出手按在了簡喻的太陽穴上,輕輕用力幫他按了按。
簡喻躲了一下沒躲開,也就由着謝君竹去。畢竟曾經謝君竹也沒少給他按過。
有時候,習慣真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他和謝君竹七年前是很好很好的哥們兒,所以現在謝君竹的接近,謝君竹的自來熟,謝君竹的出格,簡喻有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不排斥。他們太熟了,習慣讓他根本沒法對謝君竹設防。
簡喻心裏可以肯定,謝君竹對這些明知故犯。他清楚他和簡喻之間的關系足夠他在簡喻那裏得到沒有底線的縱容。
這算是,恃寵而驕?
這個詞讓簡喻猛地笑了出來。
用在謝君竹身上的确很違和。
"你在笑什麽?"謝君竹好奇問道。
簡喻收了笑,輕咳了一聲,"沒什麽。"
他偏了偏頭,示意謝君竹不用按了。然後睜開眼,有些暈暈乎乎地趴在吧臺上,略微頭疼地看着謝君竹,"我今天實在沒精力跟你扯那些有的沒的,謝君竹,別作妖。"
謝君竹本是撐着下巴看着簡喻,聽簡喻這麽一說,他也放下了胳膊趴在了吧臺上,跟着簡喻面對面趴在吧臺上。
他眨了眨眼,眉梢微揚,回答了剛剛最開始簡喻問他的那個問題。
"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