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鬼之境——執念

第23章 初 戰

兩人是躲着熟人上路的，并不是逞能，而是因為這一切的事兒都沒有确鑿的證據，全憑推測，所以他們最後得到的只會是反對。縱使衛子甲真的被岳麓虜獲，那誰也不會再做還要搭上兩個人的賭注。但喬啡知道于歸過不去這個坎兒，如果衛子甲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他會內疚一輩子。

走之前兩人在‘岸口’留了口信，畢竟他們這一出并不是完全不負責任的舉動，如果什麽也沒查到，或者順利的回來也就算了，可凡事都有個萬一。。。

“我們去一趟城郊，揚帆回來跟他說一聲。”

老板娘眼神波動，看了兩人一會兒，便笑着答應了：“行，注意安全。”

深黑的吉普駛離城內，即使現在正是正午，随着越到郊區霧氣越大，能見度也越來越低。

路上時，于歸濃眉擰起就不見松過：“你說衛子甲那狀态，這麽折騰還有個好嗎”

喬啡不敢下結論，腦子裏徘徊着他來二十四區的路上，衛子甲那矯健而靈活的身姿。引擎蓋上的凹陷讓人覺得仿佛衛子甲還站在那裏，這男人一直是面無表情的，就連重傷是也一樣。

他相信努力生活的人不會有太慘的結局，譬如他自己。

“我們會查到些什麽的。”

車子終于到了血衣的位置，周圍霧氣昭昭，白色的衣服上用血色寫着大字，這場景看起來就讓人瘆得慌，尤其上面寫的還是于歸的名字。

于歸一把把衣服扯了下來，喬啡湊過去聞了聞，并沒有熟悉的味道，他搖了搖頭。

于歸怒道：“我一定要讓岳麓這傻逼死的很慘！”

喬啡忽然耳朵一動：“噓。”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喬啡把于歸拽到路邊的一個大發電箱後面。

不久，霧裏出現了幾抹黑影，随着距離拉近，喬啡逐漸看清，一共有四個人。喬啡先看見其中兩人走在前面。

一人走到這兒，忽然警戒的四處張望一番。

另一個問：“怎麽了？”

“這車是誰的？”

問話的被吓了一跳。這時候第三個人從濃霧中走出，喬啡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出了什麽事？”

岳麓跟上次見面略有些不一樣，他的眉宇緊皺，滿臉胡茬略顯邋遢，仿佛一腦門子官司。五官乍一看就給人一種歇斯底裏的暴戾之氣。

聽見身後的呼吸變得沉重，喬啡按了一下于歸的肩膀，繼續看着前方的情況——先前那人指了一下那輛全黑的吉普。岳麓猛地一頓。

只見他渾身纏繞起了黑氣，陰着臉充滿了警戒：“這是二十四區的車！”

喬啡心中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還未等成型，霧中的第四人便現了身。

這是個女人，相貌非常漂亮，喬啡訝異的挑起眉，這是他除了桃夭，第一次見到了其他的女性進化者。

只是這女人非常眼熟。

“我日！是舒窈！”

七年前在播音室把他們擋在門外的女學生！就在喬啡恍然大悟的時候，這邊終于引起了岳麓的注意。

“誰他媽在那！！！”

于歸猛然躍起，兩米高的發電箱，眨眼間便站在了上面，喬啡聽見了鐵皮在高壓下發出的斷裂聲，他不懷疑，如果于歸用了全力，發電箱會被他踩成一堆廢物。

于歸的五官深邃濃重，當他散發出殺意的時候，眼睛陰沉駭人：“好久不見！”

“聽說你在找我。”于歸冷笑着吐出兩字：“岳麓！”

岳麓一愣，轉而周身的黑氣爆發，身後現出巨大的蠍子尾赫！

“你終于出現了！”岳麓重重冷哼一聲，眼裏卻劃過意外的喜意：“我還以為你打算繼續做縮頭烏龜！！”

喬啡剛才那種荒謬的感覺被他重新捕捉到了腦海。

如果衛子甲真的失蹤了，喬啡想不出還會有誰這麽做，可岳麓掌握了這個人質，怎麽倒像被餡餅砸到一樣，相遇的這麽意外呢？

陷阱呢？威脅呢？

沒等喬啡想通，于歸已經徑直向着岳麓沖了過去，岳麓的尾赫也在同一時間攻了過來！喬啡心中一緊。

岳麓那一下一看便是發足了力道，就算阻擋住了，也會被震出內傷！但意料之外的，于歸在戰鬥中卻是颠覆了以往的直來直去，只是做了一個假動作！黑色的巨大赫子砸到了空地上，地面被砸出個深坑！于歸這時已經閃身到了岳麓的身後！

一把燃着紅光的巨斧在于歸的手中出現！這場景仿佛與七年前重合，于歸舉着巨斧，頃刻間向着岳麓的脊背斬去！

如果這一斧有七年前的效果——斬斷脊椎，那結局可就不是癱瘓那麽簡單了。

一聲金屬碰撞的摩擦聲響起！

就見岳麓只是被沖力震得吐了一口血，之後便轉過了身。。。他的衣服被于歸斬破，整個後背裸，露出來，剛才于歸的那一斧正是斬在了那條進化出的半截金屬脊椎上！

那節脊椎跟他的尾赫連在一起，喬啡駭然，這也算是赫子嗎？

喬啡不敢怠慢，右瞳化作深黑，只一個殘影，便跟于歸并肩而立。

“你竟然也在！”岳麓露出帶血的齒，森然一笑：“正好！！”

剛才兩人的戰鬥只是一瞬間，這會兒喬啡加入了戰局，那邊的幾人也猛然反應了過來。

喬啡正發現對面少了個人，身後便一陣勁風刮過，舒窈甩着一個長鞭，尖端極速的沖着于歸的脖頸而去！

于歸冷笑一聲，閃身一把抓住了攻擊而來的長鞭，待舒窈怔愣時，于歸猛地一拉，舒窈便落進了于歸的懷中。

“我對你這種賤人不感興趣，何必投懷送抱？”

舒窈氣急，猛一發力，抓住岳麓再次攻過來的時機，抽身而去。于歸轉身阻擋岳麓。

“啪！”一聲破空之響。

舒窈回手把鞭子狠狠抽在了于歸的後背！喬啡嗅到了血腥氣，剛被剩餘兩人纏走的注意力倏地轉回到于歸身上。而于歸這時後背已經皮開肉綻，傷口長而駭人。

喬啡暴怒，肩胛展開羽赫，躍入半空，手中的銀蛇朝舒窈抽去！舒窈迅速躲閃，但那張漂亮的臉上卻是被劃了一條醜陋的口子。

其餘的人驚到：“羽赫！！”

舒窈摸了摸臉頰，手上沾染了血跡，想必已經破相！再看向喬啡的眼神恨意已經有如化成實質。

一時間，四圍二，轟隆隆與金屬碰撞的聲響不絕于耳。

“是那個混血！”

混血喬啡因為羽赫的關系，速躍都比別人要快，很多時候竟然能在空中虛踩，讓人抓不住影蹤。如果在場有旁觀者，就會發現少年像在空中踏着鬼步，詭谲得讓人驚駭。

霧愈發濃重，喬啡靠着喰鬼敏銳的五感判斷身周的攻擊，那兩人雖是沒有進化出赫子，但身經百戰的身手加上時不時騷擾一下的長鞭還是讓喬啡應付了頗長一陣子。

最後喬啡憑着冷靜的判斷力，抓住機會，銀蛇纏住一人的脖頸，猛地一甩，砸在另一人正撲過來的攻勢上！銀蛇眨眼變成巨蟒緊緊箍住了兩人！

少年的羽赫頃刻間攻将過來，把兩人糖葫蘆似的刺穿！

“唔！”

身後傳來于歸的悶哼，喬啡心下一慌，剛一轉身，便被一條長鞭纏住。

舒窈目呲欲裂，尖利的嗓音響起：“去死！”

纏在身上的長鞭猛地收緊，舒窈手上一拽，喬啡忍不住痛呼一聲，快速的摩擦讓喬啡整個身子都疼得抖了一下，喬啡翻轉着摔到地上，衛衣的袖子被截開，裏面露出了類似灼傷的傷口。

“嘶！”

喬啡見舒窈趁勝追擊，忽然發力起身一躍。進化者的五感不如喰鬼，喬啡一隐入霧中，舒窈便變得弱勢。

喬啡畢竟是新鮮出爐的喰鬼，剛因另外兩人，已經筋疲力盡，這會兒只能速戰速決以智取勝，不然再耽擱下去，恐怕他跟于歸都要折在這兒。

少年的影蹤猶如鬼魅，舒窈剛一有所感應，人便又消失在霧中，這樣幾回，舒窈的身上已經被銀蛇抽的盡是傷口。‘呼’！身後又是掠過勁風，舒窈轉身甩鞭，只是這次少年沒躲，而是施展手中銀蛇與長鞭纏繞，人卻直沖到舒窈近前，羽赫閃起電光，沒入舒窈的肩膀。

他來不及看舒窈的死活，因為在濃霧中于歸跟舒窈是一樣的。

果不其然，這廂于歸站在霧中，身上已經衣衫褴褛，渾身浴血，眼前猛然浮現出蠍尾的影子，待他反應過來反擊，人已經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橫掃，重重摔在了地上。

岳麓撲将過來，喬啡正好趕到，銀蛇纏住岳麓的雙腳，岳麓一個站立不穩，本來發出攻擊的蠍尾臨時改變了方向，支撐自己翻到了一邊。

岳麓見喬啡還有能力站在這兒，臉色一沉，轉而攻向了喬啡。

喬啡這時卻已到了□□之末，疲于應付。。。躲閃幾次便被岳麓摔在了地上，大腿被蠍尾擦過破開了很深的切面。

這一團濃霧又散了開來，遠處影影綽綽的浮現十幾個人的身影。

本來看見于歸站起身的喬啡，驀然變了臉色，大吼一聲：“于歸！！！！！！”

一個紮着馬尾的女人好似憑空而降，嬌小的身軀揮着一把碩大的棒球棒，唇邊一顆玲珑小痣，嘴角帶着傾城的笑意，于歸只感到一陣勁風！即便舉着巨斧阻擋，受了重傷的身軀還是被震的吐出鮮血。

“于歸！！！”

這廂岳麓的動作也随之一滞，女人的闖入太過突然，讓在場的幾人都搞不清頭緒，岳麓看着還差一點便能死在他手中的喬啡，歇斯底裏道：“你還有時間關心別人！！”

說着，裹着黑氣的蠍尾便俯沖而來！

“砰”。喬啡剛想展開羽赫躲避，便驚愕的看見岳麓的左肩向後一閃。

“砰”。岳麓右肩也向後一閃。

岳麓伸出手，又是‘砰’的一聲，喬啡睜大眼睛看見他的手腕出現了一個紅點，接着迅速擴散，血液噴薄而出。

喬啡撐着身體向旁邊滾了兩圈，接着展開羽赫單腿跳躍着閃向一邊，身後傳來另一個氣息，喬啡腦袋一空，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的時候，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中。

衛風的聲音溫柔：“回去再找你算賬。”

“。。。”

霧變得稀薄，那十幾個影子露出了原貌，竟是衛子乙跟揚帆還有七八個喰鬼。

揚帆怒吼：“住手！！！”

騎坐在于歸腰上，正打算給于歸的腦袋爆漿的女人，聽見喊聲，閃着藍色電光的棒球棒一偏，最終砸歪到了別處。

于歸耳邊傳來轟然的耳鳴，但他仿佛都已經感覺不到了，因為他虛弱的注意力全部給了眼前的女人。

只見她心疼的摸摸棒球棒上的凹痕，歪頭瞪了遠處的衛風一眼。

衛風放下□□。

女人‘啧’了一聲，嘴角邊的小痣晃動，嘀咕了句什麽翻了個白眼兒。

這時揚帆跟衛子乙沖了過來，揚帆的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媽的！！你這女的瘋了！！上來看見人就砸！！”

衛子乙問眼睛都開始發直的于歸：“你怎麽樣？沒事吧？”

可惜于歸已經跟他們不在一個次元了。

他動動唇，盯着差點勾走他魂兒的女人，虛弱的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語畢，還吐了口血。

女人兩手撐在于歸兩側，笑嘻嘻得；

“桃夭。”

衛子乙：“。。。”

揚帆：“。。。！”

這種死也要泡妞的精神真是不服不行。

喬啡帶着淺笑舒了口氣，接着便暈睡在衛風懷中。

喬啡再醒過來已經是二十多個小時以後了。

正在發育期的少年體力透支過度，還受了頗重的傷，這麽快就蘇醒可以說是得益于身體裏有一半喰鬼的血脈了。

喬啡睜開眼的時候覺得全身都在抽疼。他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那裏灼傷的口子已經就剩一條淡淡的印記，反而是腿傷比較嚴重，還沒有完全長好，恐怕當時傷口已經深可見骨。

他勉強的坐起身向後挪了挪，卻聽見了鎖鏈碰撞的聲響。腦中一蒙，猛地掀開被子，喬啡驚疑不定的發現，他的腳腕被鎖在了床上！

誰鎖的？

他最後不是跟衛風在一起嗎？

喬啡确認般的環視了一下周圍，答案出來了。

這裏就是衛風的別墅，他被衛風限制了自由。

“。。。”

算賬原來不是說說的。

外面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喬啡趕緊龇牙咧嘴的重新躺好——靈光一閃，拼演技的時候到了！

門開了又關，有人進來了。

床上的少年本來靜靜的躺着，結果過了一會兒便陷入了痛苦的樣子，因受傷臉色起初就不是很好，現在顯得更加可憐。少年卷翹的睫毛輕輕顫着，剛睡出的一身熱汗，現在反倒像冷汗。

喬啡聽見腳步聲靠近，閉着眼小幅度的掙紮了一下，好像夢呓一樣的張張嘴。

有人的氣息靠近，喬啡抓緊機會喃喃說着‘夢話’：放開我，誰抓我。

那個氣息離開了，喬啡的演技到了最關鍵的高潮部分，他好像被鬼追一樣劇烈掙紮了一下，鎖鏈發出聲響，喬啡驚呼一聲：誰抓住了我的腳！！！衛風~~救我~~~

接着便發出了像哭一樣的啜泣。

腳步聲走到了床尾，喬啡心裏一樂，自己這麽可憐，衛風肯定心疼了，去給自己解鎖去了。。。

結果半天也沒有反應。

喬啡悄悄睜開一只眼。。。

正好與男人陰沉的雙眼碰了個正着！

“。。。”

“沒發現你還是個影帝。”

喬啡趕緊閉上眼，裝作剛才那人不是他，是有人附他的身了。。。

沒裝一會兒他就感覺鼻子被人捏住了，喬啡想張嘴呼吸，嘴又被捏住，喬啡忍了一會兒，最後忍無可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慢慢睜開眼。

“衛風。。。”

衛風收回荼毒他的雙手，抱着雙臂站在床前俯視他。

喬啡‘虛弱’的看看周圍，啞聲道：“我昏迷了多久？”

男人沒說話，眼睛盯得喬啡發毛，喬啡硬着頭皮想坐起來，結果腳腕被鎖，他驚異的睜大眼：“我這是怎麽了？誰弄得？”

這時男人還是靜靜地看着他演，只怕眼神能化成實質，這會兒能把他燒成灰了。

喬啡洩氣的重新躺回床上：“幹嘛這樣？”

“不裝了？”

“剛才有人魂穿我！”喬啡煞有其事的抱怨，轉而馬上岔開話題可憐兮兮：“我還疼呢，把我放開吧，不要虐，待病人。”

衛風施施然坐在一邊看起了報紙：“虐，待你，我有快感。”

“。。。”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喬啡見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幹嘛的意思，繃不住了。

“我錯了。”

報紙嘩啦一聲合上，男人轉頭注視他：“認錯就行了？”

綁都綁了，錯也認了，還要幹嘛？喬啡的小脾氣也上來了，破罐子破摔：“不行你幹我？”

凳子發出咣當的一聲，男人走了過來，喬啡顫了一下，後悔了：“我魂魄不穩，剛又被穿了。”

喬啡見他依然不停的架勢，又裝可憐：“我錯了，我說着玩的。。。你對我一個殘疾人下得去手嗎？”

“下得去手。”

喬啡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男神一樣震驚的看着衛風，衛風卻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一把掀開被子，把少年翻成側躺，避開了那只受傷的腿。

“啪！”

喬啡蒙了，他竟然被打了屁股。

“啪！”

喬啡臉紅了，男神怎麽能做這麽可愛的事情？

可是接下來他那點兒興奮勁兒就全沒了，喬啡覺得自己的屁股一定腫了，樂極生悲只是轉眼間。

喬啡哭了：“疼！！”

這時樓下杵着幾個面面相觑的訪客，于歸還吊着手臂，這會兒嘴一抽，跟衛子乙沒好氣道：“還有力氣哭應該沒事。”

“恩。。。。”

“。。。”

樓下又恢複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