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不知道是誰給村長通風報信的,所有人亂成一團的時候,村長張有才來了,他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住手,都給我住手。”
聽見聲音,所有人才放開了手,李翠菊的頭發被蘇老太婆抓的亂糟糟的,劉芳坐在地方哭花了眼睛,王小娃此刻也被大漢松開了,橫眉立眼的對他們道:“你們給我記着,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聽見這一句吼,張有才心頭咯噔一下,對于王小娃的行為他一直知道的,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就在前年,他家孫兒語出冒犯了王小娃一句,結果當天晚上王小娃就将他們家的雞給偷了一只,并且還把雞毛雞血給灑在了他們家門口。
蘇然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後再替母親理了理,對于這家極品,她都心累了,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還有什麽話可說,對于蘇家人村長是知道的,所以這事兒的對錯也不用她去解釋了。
“王小娃,這阿然妹子沒招你沒惹你,你來鬧個啥勁兒啊?”張有才說這話都透着無奈,這個人可是這十裏八村的毒瘤啊,他一直想解決,可是人家上頭有人保,送進去沒兩天又出來了,都多少年的老油條了,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蘇然也明白村長的難為情,這事的确不在她的解決範圍之內,正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她們這些正經百姓遇上那有權有勢的無理之人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到時候她去到鎮上好好查查這貨的底細,看看背後到底是哪位高人在撐腰,看能不能将這顆毒瘤給解決了。
“張有才,我今兒把話隔這了,她想出這村子去鎮上,不給錢就別想走。”王小娃捂着自己的左半邊臉頰,咬牙切齒道。
這個年代這麽一個村子,蘇然居然遇上村霸了,自己的運氣要不要太好了,蘇然腦筋一轉,打算先炸出對方背後到底是何人撐腰,再看看能不能接柳青她爸的由頭給蓋過去時,門口進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不給錢就別想走?這是你定的規矩?”程睿方才在門口停了幾分鐘,加上自己的推算,大抵知道了這發生了什麽事情。
程睿說着一口标準的普通話,蘇然很久都沒聽到這麽好聽的聲音,這麽标準的普通話了,這裏的人的方言雖然不是太偏離普通話的方向,但是也是有口音的。
蘇然回過頭去,看見站在門口的男子穿着這個年代時興裝束的,肌膚白皙,輪廓硬朗,眉宇間透着一股子英氣,而雙眼卻似淡還深,眸子裏頭透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非一般人所能有的。
這人不是那天那個扶了她一把的男人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張有才看着來人,心頭一顫,背後一涼,暗想:這鎮上的人怎麽來了?這可怎麽是好?上回被領導撞上本來該得的補貼都沒收到,這下又被撞上鬧事……,後果張有才不敢想。
張有才在僵硬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裝出一副熱情洋溢的樣子,朝程睿走過來,“小程,你怎麽來了?這來咋個不提前打個招呼呢?”這小程可是李鎮長的特助,要是在李鎮長耳邊吹個耳邊風什麽的,可有他們村子好日子過了。
程睿朝張有才微微點頭,對于張有才的态度他面色并沒有任何動容,語氣平平:“私事而已,怎好麻煩村長。”他說完将視線移到了蘇然身上,然後對蘇然微微一笑。
自從這個男人進屋,蘇然的視線就一直沒從他身上挪開過,這下對她的微微一笑,她自然是收在了眼裏,不知道為何,她面對這笑臉紅了,她覺察到這一點急忙将視線移開,慌亂的轉了幾眼再看向這人,道:“我見過你,你是上次鎮上來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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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蘇然想不明白了,他怎麽會突然到她家來,難道說這事兒都驚動鎮上了?開什麽國際玩笑,那這人來到底是幹什麽?
程睿點頭,“嗯,上次見過,我叫程睿。”
“程睿?你來這兒幹什麽?”
“我弟讓我幫他來接你進鎮。”
蘇然剛想開頭問他弟是誰,結果被王小娃搶先一步說話:“我不管你是誰,反正我王小娃今天把話放這兒,不給錢就別想出這個大門。”
王小娃見到張有才對此人這麽熱情,又聽見蘇然說是鎮上的領導,但是看對方年紀輕輕,又被張有才稱之為“小程”,暗想,這鎮上當官的哪有被一個小村長這樣稱呼的呀,這人肯定不是什麽當官的,更別說能比自己表叔官兒大了。他望了望身邊的蘇軍,王二,這一個二個都看着他動作呢,當初蘇軍來找他的時候他可是拍了胸脯保證說這錢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要過來,現在話撂下了,錢不錢的不是問題,這面子上的事可不能丢。
自從程睿進來,之前跟程睿打過照面的蘇老太婆就慫了,現在聽見王小娃這樣說,心中有有點底氣了,但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兩頭她都惹不起。
這屋裏頭十來個人,每個人各懷心思,形成了一種僵局,誰也不好開口說話,這其中最為難的莫過于張有才了,兩方一方是強龍一方是地頭蛇,于他而言沒有一方是開罪的起的。高度緊張導致額頭上都溢出密密麻麻的細汗了,他用手抹了一把汗水,笑呵呵的問着程睿:“小程,這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這話,蘇然對張有才露出一副鄙夷的眼神,但一想到一個無權無勢的村長想要管理好村子也不容易,畢竟夾在兩方中間做個夾心餅幹也是不好受的,如果換做是她,她估計也只能先将上面搪塞過去,然後自己在私下再慢慢處理。
程睿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閃現出一絲質問之色,他瞥了一眼張有才,随後将目光放在挑釁的王小娃身上,眉宇輕擰,緩緩開口,戲虐的語氣中又透着一股子沉穩與不可質疑的魄力:“你這大張旗鼓明搶的行為我很欣賞,只不過我想我國法律肯定比我更欣賞你的行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請你去牢裏做客了,我代表它歡迎你。”
這話一出,在場唯獨只有蘇然一個人“噗嗤”一聲笑了,這人說話太贊了,而就在蘇然笑的同時,王小娃卻握緊了拳頭,他咬牙切齒道:“呵,你們鎮上我都進去好幾次了,哪次不是隔天就出來,有啥用,還不是奈何不了我。”他這話說完,暗自舒了一口氣,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聽到王小娃這樣說,蘇軍一家也忍不住有些得意,暗自覺得結交了王小娃這人等于抱上了他背後的大腿,現在他們也是有後臺的了。
程睿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看了一眼笑的正歡的蘇然,而後道:“張強是你表叔吧,他現在自顧不暇,你可以試試他還能不能保你。”
在聽到張強這個名字的時候,王小娃臉色瞬間變了,一聽到自己表叔不能保自己,他則有些慌亂了,但是他心中也在琢磨,這人說的話十有*是唬他的,他表哥可是鎮委書記,怎麽可能保不了他。
“你少說話騙人,我跟你說,我壓根不信你這套。”王小娃有些激動地吼着,但若是仔細聽,不難聽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的底氣不足。
“張強涉嫌貪污,包庇,行賄等多項罪責,現在已經停職審查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鎮上找找他,他現在應該是被禁足在家。”
這一消息對于王小娃來說仿若晴天霹靂,他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蘇然此刻對于程睿簡直充滿了崇拜的感覺,她被糾纏了一整天都沒能解決的事,面前這麽個俊朗的男人三言兩語就給将對方的心理防線給擊潰了。她再一次明白一個道理,人在高處就是好哇,壓人都知道怎麽壓,從何處壓。
然而王小娃似乎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癱坐在地上沒過半分鐘則揮着拳頭朝程睿來,似乎想破釜沉舟拼一把,蘇然看着沖過來的王小娃氣勢洶洶,又深覺程睿這小白臉模樣怎能抵擋這一個山野粗人,好歹人家幫過咱兩次,咱也不能坐視不管啊!于是她牙一咬沖過去本能的替程睿去擋那一拳,她想自己一個能下地幹農活的糙女漢子長得肯定比這小白臉結實。
然而蘇然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程睿左手将奔過來的蘇然一拉一扯環在手臂之中,另一只右手則穩穩當當的抓住王小娃揮過來的手臂,白皙的手掌捏緊對方的手臂,青筋暴鼓,肌膚周遭的顏色都開始發生變化。
王小娃一只手被囚,努力揮着另外一只手,程睿将圈在臂彎中的蘇然輕輕推出去幾步,然後左手将王小娃另一只手也擒住,修長的腿飛快的在對方腿上一踢一勾,王小娃便栽倒在地疼痛難忍的蜷縮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了,這一場動作幹淨利落帥氣,看的衆人一愣一愣的,特別是被一圈一抱再一推的蘇然,簡直是大腦都抽白了。
蘇家一行人看見這樣下場的王小娃,僵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心頭拔涼拔涼的,愣是吓得出他們一身冷汗,臉上也是煞白煞白的,心頭沒了主意,只求祖先老爺保佑,王小娃的下場千萬不要落在自己頭上了。
程睿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小娃,再看了看僵在原地的這些人,他冷呵一聲語氣淩厲:“如果不想是同樣的下場,一分鐘內帶着他離開這裏。”
王二和蘇軍聞言趕緊架着王小娃離開,而蘇老太婆和劉芳跑的更是比誰都要快,一溜煙兒的功夫就不在了。
待人都離開後,蘇然才漸漸回神,叉着腰松了一口氣,然而看見程睿她則變得有些尴尬了,本意是想替人擋拳頭的,結果人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自己則成了嘩衆取寵的小醜姿态了,還有那一拉一扯一圈一抱怎麽回事,蘇然現在還想得起,方才停留在程睿臂彎的那幾秒鐘,似乎停跳都有些停滞了。
程睿深沉的眸子看着蘇然,逐漸浮現出笑意,道:“好了,現在沒事了,我們搬家吧。”說完他朝堂屋走去,突然想起什麽來,回頭說道,“我弟叫李振。”
李振?原來程睿是李振的哥哥,這就不難想到為什麽程睿會來替她搬家了,光憑程嬸那一股子熱情勁兒就可以知道咋回事。
“哦,那個程睿哈?你先坐着休息一下,今天鬧了這麽一出,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東西等會兒再搬也成,胡大哥,周大哥還有媽你們都進去坐着喝口水吧。”蘇然招呼着院裏各位,周大哥就是那位開拖拉機的大漢,方才在閑暇之餘他已經問了對方的姓氏,這個老實巴交的大漢姓周名祥,就是鎮子附近的安和村人氏。
蘇母接到女兒指示,也在一旁招呼着剩下的這些人,在屋裏給端茶倒水的,弄得胡一和周祥特別不好意思,而程睿則沒說什麽客氣話,沉默不語的端着茶杯看着蘇然。
張有才看了看坐在堂屋的程睿,又看着蘇然,欲言又止,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心中覺得十分的對不起這母女倆,方才竟在猶豫着要不要袒護王小娃,雖然他心中明白這事的孰錯孰對,也銘記着“說老實話,幹老實事,做老實人。”這十二個字的教誨,但他也實在是怕是非怕慣了,王小娃這樣的地痞流氓他這種老實人最是招惹不起。
“村長,你也別想太多,這事兒不怪你,畢竟王小娃之前的種種行為的确對村子裏頭的人會構成威脅,你們心中忌憚他一點我是可以理解的,今天你能來勸導處理這事兒我都心存感激了,所以你沒必要覺得愧疚,以後你還是大家的村長。”這事兒蘇然也想得開,如果張有才是真的不想管這事兒,他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在家裏呆着,連看都不來看一眼,盡可能的避而遠之。
本就深感慚愧的張有才聽到蘇然這一番話,他更是無地自容,有些激動道:“阿然啊,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去了鎮上要多回來看看瞧瞧,可別忘了鄉親們。”
“不會的,我這不過就去個鎮上而已,這麽近,肯定得經常回來的。”蘇然說道,“村長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這兒得開始忙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她這話說的婉轉,其實也算是變相的逐客令了。
送走了張有才,蘇然轉身看着屋裏的一幹人等,将視線停留在程睿身上,走近說道:“程睿,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得磨到啥時候呢。”
“沒事,也是湊巧了,好了現在咱們開始搬吧,等進鎮還要收拾整理,我們得抓緊些了。”程睿笑着站起來。
“嗯,那麻煩周大哥胡大哥幫忙把這些東西給搬到拖拉機上頭,媽咱們倆去把打包的衣服搬出去。”蘇然将堂屋裏的鍋碗瓢盆,泡菜壇子這些大件交代給胡一和周祥,自己和母親則去房間裏頭拿裝着衣服的大布包。
看着不是很大體積的布包,蘇然提着走了兩三步就有些吃力了,她艱難的将布包給提出房間門,本想放在地上歇口氣,而手中的東西還未落地便被一雙白皙的大手接了過去,程睿兩手提着布包,看起來輕輕松松毫不吃力的樣子。他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衣物這些小件就放在車的後備箱裏,到時候我直接送你們去家裏。”
顯然程睿考慮的要比蘇然周全,雖然店鋪離蘇然家裏也不遠,但是這些東西放在拖拉機上,裝卸也麻煩,還不如直接家裏的東西放一邊,店裏的放一邊。“哦,那好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程睿提着布包放在後備箱裏頭。
李振的這輛車是在南方買的最新款,後備箱比一般的轎車要稍稍大一些,但仍然裝不全蘇然要帶到家裏去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後還是只好放了一包放在拖拉機上。
五個人馬不停歇的忙活了半個小時,終于将東西給搬上了拖拉機和車上。
蘇母在後邊将院子門給鎖上,動作有些緩慢,顯然是有些不舍得,蘇然見狀走過去牽起蘇母的手,小聲說道:“媽,我們還會回來的。”
蘇母看着乖巧的女兒,鄭重的點點頭。
“胡大哥,今天謝謝你了,具體送貨的時間我過兩天跟你聯系。”蘇然對胡一謝道。
胡一看着蘇然,眼中流露出種種不舍之意,“嗯,阿然你去了鎮上一切小心,有啥需要我的地方就讓人捎個信給我,我絕對立馬就來。”
“嗯,我會的。”
小路邊上的綠樹灑下幾片落葉,夕陽映着半壁天空,東邊藍天白雲,西邊紅霞漫天,今天是個好日子,蘇然再次環顧了一下周遭,上了程睿的車。
而蘇母則上了周祥的拖拉機,本來蘇然的意思是兩人都坐程睿的小車,畢竟小車跑得快,她們可以早進鎮上去做準備,然而蘇母卻不放心周祥,任蘇然怎說都要和周祥一道,最後蘇然只好讓蘇母去坐小車說自己盯着,但蘇母看了看程睿也依舊不肯,最後蘇然只好妥協了。
程睿和蘇然坐着小車先出發,周祥開着拖拉機後出發一點,起先還能看到拖拉機的蹤影,後來距離拉開越來越大,拐個彎兒就将拖拉機給徹底甩開了。
現在得小車還是那種手動擋,蘇然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程睿熟練的駕駛着小車,抿了抿嘴皮,說:“你不是這兒的人吧。”
“怎麽說?”程睿扭頭看她一眼。
“我們這兒的人說話都帶口音,你的普通話說得很标準。”如果她是一個音控,那麽她現在就應該已經醉了,雖然在前世她聽過各種美聲,但早已被現在這個環境氛圍給沖刷的差不多了,腦袋裏只有那些漢子粗狂的生意。
程睿目光直視前方看着路況,只留給蘇然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側臉,薄唇微微張合,“你是說這個啊,我不是本地人,我家在jj市。”
在聽到jj市這個地名的時候,蘇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睿。
哇塞!城裏人啊土豪。
只有蘇然知道這jj市在未來可是一個媲美北上廣的一個大都市啊,先不說身為jj市人民在未來的發展有多麽的占優勢,就單說在jj市有個一兩塊地皮那也是不得了啊,要适當在二十多年後,jj市的本地人哪一個家裏沒個至少千萬家當。
“那怎麽突然到這裏來了?jj不是挺好的嗎?”來這窮鄉僻廊體驗生活?蘇然現在腦袋裏只有這一個想法,因為她看程睿的穿着,再看跟李振家裏的關系,這車那房,就可以知道家境不一般。
提到為什麽來下河鎮這就是程睿心中的痛啊,兩個月前,他要開公司做生意,他家老頭子卻要他去參軍。因為老頭子就是打仗出身,抗戰時期為國家立過7個戰功,那軍功章挂滿了整整一左胸膛,那是老頭子一輩子的驕傲,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夠傳承下他的驕傲,然而他老爹從小體弱不是個當兵的材料,只好作罷,老爺子一直把希望寄托在他這個孫子身上,而他又特別争氣,從小跟着老爺子習武鍛煉,筋骨強硬,正好是個當兵的料,于是乎老爺子就動了送他去部隊的心思。
程睿從小便聰慧過人,既遺傳了爺爺的軍人體格,又繼承了父親的經商頭腦,以及母親的膚白貌美氣質佳。對于程睿而言,一切事情只要他肯做都不是難事,然而當兵成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并不是他的理想,于是他違逆了老爺子的心願。
老爺子常勝将軍當慣了,在部隊裏位居高位自然也沒人敢違背他的意思,于是養成了一副火爆脾氣,家裏老小誰要是不順從他,他發起脾氣來可不的了。對于家裏唯一的這麽個孫兒,他平時溺寵歸溺寵,嚴厲起來還是不得了。于是一拍桌一揮手便将程睿招呼到自己女兒所在的偏遠小鎮上來吃苦受罪歷練人生來了。
用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不讓你去偏遠地方吃點苦頭,你就不曉得自己生活的多舒服。”
老爺子本意是讓李潇安排程睿去鄉下種地的,然而李潇明面上答應着自己的外公,絕對把程睿教育的服服帖帖的,安排到村子裏挑糞種田,而實則在自己親媽那心疼侄兒的念叨下給程睿安排了一個鎮長特助的職位,整天幾乎沒有任何事幹,給程睿落得一身清閑。
“我姑姑程麗在這裏。”
“程嬸是你姑姑啊。”蘇然有些激動道,然後又覺得這麽一句話太突兀了,又給添了一句,“這真是太巧了。”
“也算是緣分了。”程睿勾起嘴角的弧度。
“哎,看起來你一點也不像是會功夫的人,沒想到你還那麽厲害。”
“爺爺是軍人所以從小對我進行了體能鍛煉,所以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好一些,對付像王小娃那樣的人不在話下。”
出生于軍人家庭難道周身的氣度會與一般人有所不同,蘇然看着轉動着方向盤認真開車的程睿,沒有再說話了。
小車速度很快,很快便到了,程睿才剛剛将車停到,就有一個中年婦女在車窗邊候着了,蘇然打開車門看着一臉笑呵呵的程嬸,親切的喊道:“程嬸,我這搬家怎麽能麻煩你來幫忙,還叫車子來村裏接我。”
程嬸笑呵呵的牽着蘇然的手,道:“這有啥麻煩的,又不是啥外人,我這條命可是阿然你給撿回來呢。”程麗又想起蘇然救她那事兒,心中感激之情再次浮現。
程睿停好車後,才緩緩下車走過來喊道:“姑姑。”
程麗看見程睿滿臉的驚訝,“阿睿,怎麽是你,李振那臭小子呢?”
“姑姑,阿振他酒店有點急事,正好碰上我所以讓我開車去接蘇然了。”程睿一邊說一邊将後備箱給拉開,準備将東西給卸下來。
程麗聽見這話,露出一副橫鐵不成鋼的表情,她這兒子是豬腦子嗎,這麽好的機會,這麽好的姑娘,咋個就不好好把握呢。程麗她心中雖然這麽想着,但也沒表現出來什麽情緒,對程睿說道:“你這弟弟就曉得偷懶耍滑,讓他辦這麽點事兒都給跑了,看他回來我怎麽收拾他,他也就遇上你這麽個哥哥願意遷就他。”
“姑姑,這又沒什麽,阿振也有他自己的事業要忙,反正我沒事替他跑這一趟又有什麽關系。”程睿提着一個大布包就往巷子裏頭走,對蘇然道:“你快點去開門。”
“程睿,你先放門口等等。程嬸,麻煩你去開下門,我這搬東西進去。”蘇然将鑰匙塞到程麗手中。
在程麗和程睿的幫助下,很快就将東西搬進了屋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和程睿程嬸一同去了店鋪。店鋪裏已經刷白了牆壁,貨架也已經擺好,看起來整潔有序。
“阿然,你這鋪子看起來不錯呀,收拾的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的。”程嬸打量着店內環境。
“這鋪子是青姐的,我接過來就簡單地裝修了一下,程嬸,程睿你們先坐一會兒,他們應該快了。”蘇然端出兩張凳子。
現在他們就在鋪子裏頭坐等周祥和李翠菊的歸來,然後将壇子這些東西都給搬進來歸置好,剩下的就等改天再慢慢收拾。
拖拉機的速度雖然慢一些,蘇然在家裏收拾挨了一些時間,所以過來店鋪裏頭坐了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幾個人齊心協力,倒也快,沒多久就将東西歸置好了。
蘇然給周祥結了工錢,本來說的是十塊錢,但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又挨了很長了的時間,所以蘇然多給了五塊錢的工錢。
送走周祥後,蘇然又回來招呼程睿姑侄倆,今天這兩人可是幫了大忙了,她自認為自己對對方并沒有什麽大的恩惠,而對方又這麽熱情的幫助她,可算是欠了一個大的人情了,現在弄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嬸,今天真的是謝謝你們了,麻煩了你們這麽長時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蘇然懷着十分感激的心情說道。
“這有啥,舉手之勞而已,說麻煩就見外了,你們娘倆也不容易。”程嬸看了一眼李翠菊,然後又看向蘇然,她早就知道蘇然家裏只有娘倆個人,現在見到又發現這娘又是個有些沒主見的,可真是難為蘇然這十八的姑娘早當家了,還把這家裏家外操持的井井有條,她心中對這個姑娘越來越滿意了。
“謝謝還是要謝的,這樣吧程嬸,改天我請你們到家來吃飯吧,到時候程嬸你們一家子都來,我媽手藝可好了。”蘇然笑的眼角彎彎的,突然想起她還沒有想母親介紹過這兩人呢。“媽,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程嬸,人特別好,我們家租的房子程嬸可優惠不少呢。”
蘇母走上前來,看着這個年紀比自己稍微大一點的女人,笑着道:“程姐,這多虧了你照顧我們家然然,不然我們阿然還不知道得吃多少虧呢。”
“妹子,你這說哪裏話,這都是緣分啊,然然可是個好姑娘。”程麗一提起蘇然就忍不住想要誇贊幾句,她真的是頭一次遇見這麽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孩子。
“呵呵呵呵,這是你侄子吧,也是個不錯的帥小夥呢。”蘇母将視線瞥向站在一邊不參與長輩談話的程睿身上。
程睿聽見李翠菊提到他,他坦然的與李翠菊對視一眼,揚嘴微笑着禮貌的點頭。
程麗聽見李翠菊誇程睿,心中又再一次想起自己那個不争氣的兒子,這麽好的在人家母親面前表現的機會就這麽錯過了,實在是可惜啊可惜。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蘇然和李翠菊還要忙着收拾整理,于是也沒留程麗和程睿再多坐坐,而程麗見天色不早了,也想着李潇該是已經回家了,于是也便沒有再多留,蘇然在臨走的時候再次說要請客吃飯,程麗也沒拒絕,說等她安置好了再聯系。
鋪子裏頭就是将幾個壇子給羅列擺好,其餘的也沒什麽可收拾的,關了店門就回家了。
李翠菊還是第一次走進鎮上的巷子,她一路上看着标識記住從店裏到家裏的路線。蘇然租的這個小院子李翠菊還是第一次來,她看着這麽大一件屋子,拉住蘇然問:“然然,就我們兩個人租這麽大的房子太浪費了。”
不用猜就能知道蘇母肯定是覺得這麽大的院子兩個人住價錢高不說還浪費,以蘇母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話,恨不得她們倆去租個小單間,擠擠算了。
“媽,這房子又不貴,才十五塊錢一個月,而且這房子好點我們也能住的舒适一些,人舒适了精神就好了,精神好了就能有更多的精力去掙錢,這可是無形資産。再說這院子這麽大,到時候我們再買些工具回來,在家裏還可以制作點其他的東西出去賣,多方便啊。”
李翠菊一聽女兒這麽說,細細一想好像是那麽個道理樣,十五塊錢雖然還是有些小貴,但只要女兒喜歡,她也無所謂了。
這院子的衛生程嬸在租給她之前就叫人來打掃過了,就這麽幾天的時間還根本不髒,于是她們就直接開始鋪床,對于鋪床這種事蘇然前世不拿手,這一世依舊不在行,一切還得靠母親李翠菊,而她就負責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衣櫃裏放。
看起來都是些瑣碎的小事,而這小事忙活起來就沒玩沒了的,等到收拾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家裏沒有食材,她和蘇母只好出去一人吃了碗馄饨,然後倒頭就睡了。
在這個新家裏頭,蘇然睡得特別的沉,她做了一個夢,夢裏頭的她還穿着前世的時裝,但是所處的環境确實現在得環境,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男人的長相和衣着她都看不清楚,只覺得又一種陌生的熟悉感,讓她得心很安,她和那個男人一直走一直走,那條路似乎沒有盡頭……
第二天早上蘇然起床後,站在衣櫃門上的穿衣鏡子面前發了很久的呆,她起床的那一瞬間大腦有一絲抽白,接踵而至的就是晚上那個夢,她一直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身材長相,然而卻始終不清楚,她只曉得那是個男人而已。
算了,想不出不想了,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夢裏和現實是相反的,估摸着她在現實中壓根遇不到男人,所以看不清楚長相。
蘇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解夢之後,倒吸一口涼氣,果然前世太強悍嫁不出去,這一世還是如此,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不想了,随遇則安吧。
在這個新家裏頭,蘇母早早的就起床準備早飯了,蘇然撓着頭發走進堂屋時,蘇母都已經把碗筷準備好正端着一盤子煎餅上桌。
“媽,等會咱倆一起到街上去轉轉熟悉熟悉路,我順便再去把門匾給取回來。”蘇然夾起一塊煎餅就往嘴裏塞,一邊嚼着餅一邊說道。
“行,到時候你去取餅,我去菜市場看看買點菜回來,這住在鎮上菜都要靠買,不然就沒得吃了。”跟閨女在一起,她其他忙幫不上,只能照顧好閨女的飲食起居了。
“嗯,這樣也成,不過媽你別買多了,過兩天我就讓胡一送貨來的時候給我們捎點菜來,這自家種的菜總要比菜市場的新鮮些,還便宜多了。”
“嗯,曉得了。”
小鎮說大不大,但也有幾條街,她和李翠菊吃完早飯就出門,溜達到了十點來鐘,李翠菊去了菜市場,而蘇然去了門匾店那兒。
“飯掃沒”泡菜的門匾已經做好了,地面是黑漆,字體是金漆,周邊還做了一個藝術鑲邊,看起來倒是蠻好看的,蘇然對此時的工藝能夠達到這種效果還是很滿意的。
牌匾店裏對這種門匾是包安裝的,老板問蘇然現在有沒有空,打算安排兩個師傅一起過去給安裝了,蘇然想早晚都得裝,還不如早一天将飯掃沒得牌子給挂上去,就帶着兩個師傅去店裏了。
牌匾安裝并不難,只要固定牢固就成了,很快師傅們就安裝好了,蘇然站在門外叉着腰滿意的看着門匾,在這菜市場附近還是很具有特色,很顯眼的嘛。
她再往後退兩步想再看看遠距離的效果,結果她忘記這下邊是有兩步臺階的,她後腳踩空,重心不穩,眼見就要摔倒,卻被一直強有力的手臂給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