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繡娘怎麽誤會都不關晏秋的事,自那天紮了寧無弦之後,那人就沒有再出現在晏秋面前過。
難得有個跟他下棋耐心十足的人,晏秋還有點小遺憾,不過也就那麽一點點,轉頭就忘了。
他若是真想找,自然有法子讓寧無弦送上門。
他可是他舅舅,哼!
然後就到了除夕晚宴這天。
晏秋的名字已經寫上了衛天教的成員帳,教中上下都知道了蕭秋的存在。不過晏秋出現在晚宴上的時候,早先與晏秋見過一面的幾位教衆一臉懵逼,看着跟在鬼翡旁邊的晏秋有點懷疑人生。
不是說這位是個公子哥嗎?為什麽穿的女裝?
角落裏繡娘默默看着,心裏抓心抓肺的癢,最後實在忍不住,抓住一旁的小姐妹嘀嘀咕咕,卻是忍住了沒暴露晏秋的性別。
鬼翡一身紅色正裝,在衆人的目光下坐上首席,在兩邊的長老說了一長串宋慈之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說:“開宴。”
然後大家就開吃了。
沒辦法,教主就是這麽寡言,指望他在這時候多說幾句,還不如指望他回頭多給幾個紅包呢。教主上位之後就這樣,大家也習慣了。
晏秋沒跟着鬼翡一塊兒上去,随便找了靠外的一桌坐下,笑呵呵地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不一會兒就把這桌的人都熟絡了。
“蕭姑娘要喝一杯嗎?”
晏秋正好奇地看着周圍的熱鬧時,身旁的一位壯漢突然問道。
他還未開口,另一個看起來斯文許多的男子便道:“人家一個姑娘家,你讓她喝酒豈不是難為人。”
“哦,也是也是。”壯漢說着,收回手裏的杯子,一口幹了,又說:“蕭姑娘,吃飯,吃飯,不用不好意思。”
那斯文男子又道:“你吃你的不就好了,老是盯着人家姑娘家看,她怎麽好意思。”
壯漢:“啊?這樣啊,那我不看了,姑娘你吃。”
晏秋:“……”
隔了會兒,那壯漢又問:“姑娘你蒙着面紗,多不方便啊,還是放下來吧?不然怎麽吃東西?”
斯文男:“你怎麽那麽多話,吃你的不就好了?”
壯漢:“徐小雞你是不是今天非要跟我幹一架啊!”
斯文男:“說了老子不叫徐小雞!那是鳥!鳥!不識字不要亂叫!”
晏秋:“……”
徐小鳥?這名字好像也沒好多少吧……
晏秋安靜地瞅着這倆人開怼,在熱鬧的場景下倒也不顯眼。本來以為會打起來,晏秋還做好了随時跑開的準備,結果他們一怒之下……
開始拼酒了。
旁邊兩桌的人還圍過來看熱鬧,順便跟晏秋打個招呼,笑眯眯地瞅着他,也不知道是看拼酒還是看美人。
不過看歸看,倒是沒人碰晏秋,畢竟大家都是看着他跟教主一塊兒進來的,而且這又不是窯子,那有那麽放肆。
紫氣來找晏秋的時候,晏秋正在跟人拼酒。
對,晏秋在跟人拼酒。
看着晏秋眼睛都不眨一下,咕咚一碗酒下肚,然後往桌上一放,嚣張道:“來!”
如果不看他身上那身衣服,這動作還是挺霸氣的。
可是晏秋今天說要給大家一個‘溫婉’的印象,穿的十分仙氣,這動作……
挺、挺清奇的。
大家圍了幾圈,晏秋一腳踩在桌上,一腳站在凳子上,裙子就那麽垂着,邊角蹭上了些油污。紫氣站在最外圍,靜靜地看了會兒,見晏秋面色比之平常紅潤了些,眼神卻十分清澈,不像是喝醉的樣子,猶豫片刻,便折返了。
得知晏秋在跟教衆喝酒,鬼翡動作一頓,一旁的長老之一道:“他不是身體不好?這也太莽撞了。”
紫氣:“屬下看他似乎心情不錯,便沒有馬上打擾。教主?”
鬼翡放下手中的酒杯,掃一眼手邊的酒釀丸子,道:“讓薛淺看着去。”
紫氣行了一禮,道:“屬下知道了。”
這意思是要随着晏秋去玩了,只是讓薛淺去把個度。
薛淺聽到紫氣帶的話,嘴角一抽:“為什麽要我去。”
紫氣:“薛先生醫術精湛。”
薛淺:“那我也不是專門帶公子哥的老媽子。”
紫氣點點頭,“屬下知道了,屬下便如此回禀教主。”
薛淺忙道:“哎別,我去還不成麽。”反正他也沒什麽事,卻那邊看看熱鬧也好。
結果薛淺被衆人迎進內圈的時候,還沒開口,晏秋正好扭頭,瞅見了他,樂呵呵地跳下桌子,一把攬住他,“薛大哥!你也來喝酒啦!來!喝!”
說着一杯酒就那麽咕咚灌下去了。
薛淺身後跟着的紫氣:“等……等。”
晏秋眼神十分清澈,聞聲看向她,因為周圍十分熱鬧,并沒有聽清楚紫氣說的什麽,疑惑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紫氣瞅着那雙眼,清澈,太清澈了,所以她之前才會覺得晏秋沒喝醉。紫氣指指自己,問道:“我是誰?”
“唔……”晏秋攬着薛淺的脖子,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紫氣姐姐啊,我知道的,紫氣姐姐也來喝酒嗎?”說着舉起杯子,也想灌。
發現杯中無酒,晏秋神色遺憾:“沒酒了。來!繼續上酒!”
紫氣捉住他的手,眼神示意周圍的人退一退,然後看一眼安靜下來的薛淺,對晏秋道:“小秋,把薛先生放開吧。”
晏秋眨眨眼,低頭看看被自己勒住脖子的薛淺,反應了半天,松開手。薛淺一聲不吭,吧唧一聲倒在地上。
晏秋好奇地蹲下身,一只手被紫氣捏着,一只手伸過去戳戳薛淺的臉:“薛大哥?薛大哥?”
紫氣難得嘆口氣,對身邊的人道:“你們來幾個人,把薛先生擡回去。”
“好、好的。”
吩咐完這件事後,紫氣把晏秋拉起來,道:“教主叫你,走吧?”
聽到教主,晏秋略有些掙紮的動作停下來,乖巧地看着紫氣,然後點點頭:“好。”
于是紫氣就把看起來無比清醒實際上十有八九已經醉了的晏秋帶到了鬼翡面前。
鬼翡看着面色紅潤的晏秋,再看看紫氣,“薛淺呢?”
紫氣神色微妙:“薛先生被公子灌了一杯酒。”
鬼翡表情沒什麽變化,一旁好奇地湊過去的兩位長老聞言,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
一人道:“看來小薛一杯倒的毛病還沒改。”
鬼翡點點頭,又看一眼晏秋:“他又是怎麽了。”
紫氣也沒問教主怎麽看出不對勁的,老實把自己的猜測說了。
她剛說完,晏秋突然擠到鬼翡身邊,非要跟他擠一張椅子,嘴裏哼哼唧唧地說:“教主叫我來怎麽也不給我把椅子坐,腿好酸。”
紫氣下意識伸手要把晏秋拽回來,鬼翡幹脆利落地點了晏秋的睡穴,然後起身将人攔腰抱起,轉頭對兩位長老道:“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我先回去了。”
兩個長老看着這金童玉女一般的搭配,點點頭:“去吧去吧,難得你會呆這麽久。”
鬼翡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往年衆人敬完酒,他就趁着熱鬧溜了。今年會多留這麽一會兒,估計也是因為他懷裏這個人。
聞言,鬼翡點點頭,轉身離開。
紫氣呆了會兒,連忙跟上。
出了大廳,外面要冷上不少,鬼翡停住腳步,吩咐紫氣:“去問問,誰帶着他一塊喝酒的。”
紫氣:“是。”
鬼翡未作停留,獨自抱着睡的人事不知的晏秋離開了這一塊地方。
紫氣安靜地目送教主離開,待看不見人影之後,方才轉身,準備去問問那些教衆。
明護法這時候走出來,見已經看不見教主的人影,便看向紫氣,點頭示意之後,道:“教主帶着晏秋離開了?”
紫氣點點頭。
明護法遲疑片刻,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我查過晏秋以往的事跡,雖然目前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楚,不過他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喝醉才是。”
紫氣默默看着他,道:“我接公子出來的時候,他腳邊有十幾個酒壇子。”要不是因為在外面看不到,她早就把晏秋拎出來了,也等不得薛淺被灌酒。
明護法:“……”
十幾壇……
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