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入大牢
馬車裏,賈赦和賈政難得沒有惡語相向、你嘲我諷,兩人皆是帶着頹廢的氣息,賈政尤甚,活脫脫鬥光了全身力氣的烏眼雞,連“喔”一聲都扯不出來。
多麽難得啊!賈瑜欣賞着父親和二叔難得和諧的相處氛圍。厲害了我的祖母和二嬸!
愈往榮寧街駛去,兩兄弟的心就越發下沉,該做個決策了。
賈政的眼神空洞得厲害,謀逆這般滔天大罪,她王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真以為有個娘家哥哥就肆無忌憚了,現在好了,家裏算是全搭進去了,還在皇帝那兒挂了號,想脫身簡直是癡人說夢!
要知道自己每每上朝那從來是哪兒人多往哪兒站啊!王氏這蠢婦,以為自己多聰明呢!自己當了這麽多年員外郎沒出什麽差錯還不是因為自己能正确認識自己并且知道本分!這是一個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的時代嗎?并不是啊!
賈政:王氏你腦子咋樣你自己沒有點數嗎?
至于賈母,賈政對這個老太太從小尊敬到大,有天大的抱怨他也罵不出口啊。
……
榮慶堂內,賈寶玉正黏着賈母和王夫人呢,三人一派和諧,至少賈赦和賈政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般模樣。
賈政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氣,這一路上嘆氣太多,對于賈寶玉這糟心兒子他已經沒有太多精力來嘆一口飽含深情的長氣了。
要是寶玉有瑜哥兒一半,不,是一小半上進的話,自己做夢都能笑醒,賈政心酸地感嘆,回頭一看不見了侄子,料想定是回書房學習去了。
回書房是真的,學習倒是假的,賈瑜的真正目的還是撸貓~
抱着胖仔兒歪在圈椅上,初秋的陽光正和煦,不似夏季般灼熱逼人,透過白玉蘭肥大寬厚的葉子簌簌落下,帶着一股暖意。賈瑜四肢舒開,微眯着眼,心裏在想不知有多少人此刻也在像自己一樣享受自然呢。手上撸貓的動作卻一刻不停,纖細白嫩的長指不斷從胖仔兒橘白相間的毛毛中劃過。
似是把賈瑜當成父母,胖仔兒一刻也不舍得離開他,恨不得天天趴或挂賈瑜身上,邢氏開玩笑說自家兒子這是養了個小祖宗,賈瑜忙說那太太不就成了祖母嗎,把邢氏逗得一番好樂,對胖仔兒也是真當成寶貝一樣看着。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最主要的還是那瓶修複液,胖仔兒已經由一只醜小鴨抽條成小白鵝了,小小萌萌的,可把大房衆人萌壞了。
要是徒琛見到定會總結得很精辟:物似主人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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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兒,今日怎回來得這般早?”賈母見着兩兒子一起回來暗自納悶,也沒到下衙門時間啊。
賈政沒吱聲,他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要他直言:呔,我是奉皇上旨意來追究罪責的。還是以情動人溫言軟語勸老娘自首?
這副沉默的模樣落在賈母眼裏那是□□裸的受欺負了,是誰的欺負?當然是旁邊的罪魁禍首賈赦!
“老大,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一天到晚的見不得你弟弟好……”賈母張嘴就是教訓,可把賈赦惡心壞了,本來就不多的憂傷更是被沖到山溝溝裏去了。
賈政也懵逼,他只是在憂郁該怎麽揭露老母親的罪行,怎麽到了老太太眼裏就成了賈赦欺負他了?老太太啊老太太,咱家要不是因為大哥您和王氏早就被打入大牢了喲!
“老太太,您別說了!”賈政有氣無力的打斷了賈母即将出口的斥責,第一次體會到大哥的不容易。
莫名的愧疚~
見賈母平靜下來,賈赦示意賈政先發言,畢竟兩犯人都和他這倒黴蛋弟弟關系親近。
“我要休妻!”賈政斬釘截鐵道。
不是他不近人情,這樣做至少有一個好處——府上的小輩們不會因為這個被人诋毀。
但是賈母和王夫人不知道她倆的謀劃敗露了啊!王夫人叫得尤為慘烈,老爺啊,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我自問上敬長輩下疼小輩,你怎能這樣對我……
賈母,也不同意啊!王子騰多大的官啊,王家多好的仰仗啊,就算你是我兒子我也不能同意你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想都別想!
兩個女人的吵鬧聲簡直能把屋頂給掀了,賈政重重地低吼一聲,“你們以為我願意?我好歹也是五品京官,好好地會休妻,王氏你怎麽就不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還有老太太。”
賈母和王夫人頓了一下,二人眼中劃過一抹精光,應該不是那件事,做得那麽隐秘,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看着這倆人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賈赦都替賈政悲哀。
輕飄飄道:“木蘭圍場!刺客!”
短短地六個字讓在場所有人心驚肉跳,賈母和王夫人臉色更是煞白無比,不見一絲紅暈。
完了!這是賈母能想到的最後兩字兒。
……
跌坐在大圈椅上,穿金戴銀鑲翡翠的賈母仿佛老了十七八歲,精神氣兒全不見了不說,背也駝得跟張弓似的。
至于王氏,她正跟只軟腳蝦似的癱在地上,恐怕連她親哥王子騰都拽不起來。
堂內一時間竟寂靜無聲,賈政轉了轉已經半僵的脖頸,看到了大哥賈赦高長的背影,眼裏熱淚盈眶,幸好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悲傷,大哥他一定是哭了,怕被自己看見才背對着的。
呃,賈政腦補太多,大赦赦他并不如預想的那麽傷心,他愁的更多是大房一家子的前途,跟賈母和王氏可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之所以背對着,還不是這倆女人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模樣實在是一言難盡,身為一只野生顏狗賈赦表示辣眼睛!
過了半個時辰,賈政就呆站着,也不說後續處理,賈赦只好頂着壓力開口,“皇上說了,這件事務必要在明天上朝前處理到位,不然整個榮國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是要逼死她們啊?賈母和王夫人沉默不下去了,皇帝的旨意一旦下達那是萬萬沒有更改的機會了。
不過,怎麽處理不還是賈赦說了算嗎?賈母老眼睜得賊大,老大啊老大,你要是把老婆子摘出來這榮禧堂還是可以考慮讓給你的……
裝作沒有看懂賈母眼中的深層含義,賈赦閉嘴不語,這謀逆的滔天大罪自己要真是敢放水皇帝第二天就能讓自己從京城消失。
王氏則是不斷喃喃自語,倏地朝賈母身上撲了過去,尖聲叫道,“你不是說事情成與不成都不會敗露嗎?要不是你這個老虔婆蠱惑我會這麽做嗎……”
矮圓胖的賈母險些沒被二兒媳婦給掐死,好在賈政孝順,硬是将王夫人從賈母身上扯了下來。
一場鬧劇上映得無比熱鬧。
門外的元春一張芙蓉臉端的是慘白,那日母親叫自己幹的竟是那般好事,要是被查出來自己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元春悄悄地沿着小道溜回去了,誰也沒驚動,只她自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心裏漸漸地有了一個決定慢慢地成型。
……
賈母和王夫人終究還是被投入了天牢中,賈赦和賈政親自押送。一路上賈母口中始終不離賈寶玉,甚至窮途末路口不擇言說出了讓賈赦把爵位傳給侄子這等喪心病狂的話兒,一旁的賈政恨不得扯了馬車簾子把老母親嘴給堵上,怎生到了這般境地也看不清現實呢?
兄弟倆目送着親人進了那不見天日令人心慌的地牢,皆心酸了。
賈赦雖說對賈母沒什麽感情,但好歹也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到刑部主事那兒打點了一下,讓審訊時不要用刑,畢竟是個五十大幾的老人了,養尊處優慣了身體怕是受不住,能給個痛快就給個痛快……
出了大牢,賈赦賈政皆嘆了口氣。
“二弟,別傷心了,過些日子再續娶一個吧!”以為賈政是在為他即将步入中年鳏夫而傷心的賈赦好心安慰道。
并沒有為失去發妻而傷心的賈政:(¬_¬)
……
七日後,準備進行第二波探訪地牢的賈赦和賈政被告知賈母和王夫人于清晨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