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想在一起

第36章 往事

之前就說過，冀少爺走的是步爛棋，下來将會牽扯出很多的東西，比如冀少爺的私心；比如兩個月前追殺冀老大的幕後黑手；還有最棘手的淩筱一曾經做過“公正人”的這件事情——比任何人都要熟知賬本的內容，雖然曝光的幾率并不大，但萬一洩露了，那無論是對于青堂，或者是想要對青堂不利的人，淩筱一就都将是個大麻煩。

淩筱一剛一出現，就被楚家少主親自接走，下來則是留宿楚太爺的家裏——這個做法的确是能非常直面的給予所有心懷不軌的人立威以及警告，甚至可以說是極大程度上的摒除掉了許多瑣碎的小麻煩也不為過。

——楚太爺的前半句話，可以引申出以上的意思。當然只是前半句……

話是沒錯，但是爺爺這麽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不順眼。

不過楚禦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慢條斯理的往外走去：“那我就先回去了，楚爺爺和淩先生。”邪邪勾起的唇角，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有那一箭雙雕的稱呼……楚禦的人是幹脆利落的走了，卻是留下了一個把楚爺爺和淩筱一各捅了一刀的爛攤子……

——果然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太可怕了……

深夜，楚家，不開燈的走廊，快速穿過的身影——

又再發作的胃痛，讓楚禦的速度越漸加快，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實際作用雖然不大，卻聊勝于無的，一杯水。

——如果可以的話，是杯溫水就更好了。

——不過事實上是沒有人會再為他如此準備的，他知道，所以也并未抱有什麽期望。

但，似乎卻有些些的，失望？

走進廚房，從來都不會特意的去調水溫，所以直接就是一杯冷水灌了下去——還是難受，胃壁的摩擦所帶來的尖銳的痛感在安靜的深夜之中感受到分外的清晰——久違了的疼痛……

明明只是在淩筱一的家裏住了短短的幾天，規律的進餐時間與飲食上細心的照顧卻讓他刁鑽的胃部得到了不可思議的舒緩與救贖——雖然并不會特別的去說明，但他知道淩筱一一直都在餐點上盡可能的遷就着他，并且做了許多對他的胃病有利的食物。

在淩筱一家裏時，胃痛從未發作過，剛回到楚家的那段時間裏也是。

——對的，不可思議。

直到最近幾天，發作的次數才逐漸增多，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又再倒了一杯水，冰冷的水流在口腔與喉嚨間流動的感覺并不美妙——想念，兩個月前，那杯水的溫度，那碗米粥的熱氣，還有溫暖。

不，并不止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就連六年前每一晚默默的在廚房裏等待着的并不一定會回來的他的那份食物，他都在想念……

……

比起楚禦那邊，淩筱一其實更喜歡主宅這裏。

和楚家別墅高樓的風格不同，主宅偏向于适合靜養的世外桃源——低調，安靜，花草樹木與假山流水才是這裏的主角，四季皆在眼前，風雅宜人。

淩筱一在這裏有自己的房間，洗了澡，卻沒有回房呆着，而是抱着小貓，來到了下午楚爺爺喝茶的小廳，沒有開燈，就着黑夜的顏色，悠悠哉哉的席地而坐——楚禦倒是沒說錯，他在這裏的時候，确實是會變得悠哉與散漫。

大概是這裏，會讓他覺得放松吧——

小貓很乖，定定的窩在淩筱一的腿上，享受着那雙溫柔的手，在給自己順毛。

淩筱一也很乖，始終帶着一抹淺笑，看着星空，還有後園裏的樹木枝桠，偶爾被微風吹起搖曳的暗影——他一直好喜歡這個位置，以前一有機會，他就會像今晚這樣，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裏，吹着夏風，看星星——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雖然機會并不多。

難怪他總覺得，旻盟的那個小花園很是眼熟，原來就是這裏的翻版啊——看來他真的離開了太久了，很多細節上的東西，都不記得了……

淩筱一正晃神間，一個人影卻大步向他走了過來，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沖着他來的——沒有慌張，因為只一眼，他就認出了來人是誰了——一個可以自由出入這裏的人：楚禦。

的确是楚禦，幾步就走了過來，沒有說話，而是擡手把淩筱一腿上的小貓拎了起來放到旁邊，然後換成了他自己，把頭枕到了淩筱一的大腿上，鸠占鵲巢——

“楚先生！這是？！”這可吓到淩筱一了，沒來由的親密舉動，無限貼近的皮膚和體溫，還有這讓他緊張萬分卻又不敢有所動作的尴尬的姿勢……

“木地板太硬了，頭靠着不舒服。”這邊的眼睛已經閉上了，然後給了個十分正當的理由，正當到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

“喵喵喵！”被放到旁邊的小貓不樂意了，抗議的叫了幾聲，奶聲奶氣的，但也許是小小的它也知道争不過眼前的男人，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倚在了楚禦的身側趴了下來。

“……”小奶貓主動靠近楚禦的場景，讓淩筱一楞了一下，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從未想到過可以看到這個男人和小動物在一起的畫面，莫名的竟覺得有些兒的可愛呢……

淩筱一這一笑，氣氛就緩和下來了，楚禦把貓兒抱到了自己身上，學着淩筱一方才的動作，盡量放輕了力道的，摸着這團主動靠近他的小毛球：“淩筱一，你的家人呢？”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之前過了就算了，他也沒想追究，但是今天爺爺說的那番話，卻又讓他無法不去在意——他開始想要知道，與淩筱一有關的事情了。

聽到楚禦的問題，淩筱一頓了頓，心情瞬間有些微妙，意外，卻也不算意外，五味雜陳……“我沒有家人，我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到初中才離開了那裏。”平靜的聲音，不悲傷也不難過，仿佛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已沒有了印記留下，只是在陳述一件普通的事情罷了……

“……”楚禦聞言也頓了一下，但他聽出了淩筱一的淡然，知道他并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憐憫，憐憫對于足夠堅強的人來說，反而是另一種方式的亵渎。他什麽都不必說，對淩筱一才是最好的。“那你和我爺爺，是什麽關系？”其實只一句“孤兒”，就已大致能猜出來了，爺爺資助了很多的學生，想必淩筱一也是其一。

“爺爺從我小學起就資助我讀書和生活，他是我的恩人。”所以爺爺即便提過幾個離譜的要求，他也未曾拒絕過，他沒有拒絕的立場。

“小時候，有被欺負過嗎？”孤兒院的生活，并不是每個人的運氣都能那麽好的吧……楚禦的語氣，不自覺的輕柔了許多……

“沒有啊，沒人欺負我啊。”淩筱一歪頭想了想，他這人是不喜歡成群結隊的和別人湊在一起，自己一個人呆着的時間更多一些，但記憶中孤兒院裏的生活都是很平淡的，沒什麽值得記住的沖突啦。

——不過楚禦這是，在關心他嗎……

“初中離開了你住哪裏？”仔細辨別了話語中的細節，确定了這小子沒有在逞強之後，楚禦才繼續問道。

“住學校宿舍，爺爺有給一定的生活費，而且學校離孤兒院很遠，每天回去不現實。”對于孤兒院的記憶并沒有很清晰，他的性格導致了自己總是游離在團體的邊緣，離開哪裏，去到哪裏，都是随遇而安，并不會去想太多。但是也多虧了爺爺讓他上了那所很好的學校，才有機會認識了唐少爺，他的第一個朋友。

——而他命運的轉折，也是從那裏開始的。

“說起來，你念的是哪所學校？”

“堇聖。”和旻盟齊名的另一所貴族私立學校，兩者的區別，是旻盟只有高中，而堇聖是從初中到高中都有的更為龐大的學校。

“堇聖？我讀的學校，你見過我？”錯愕的擡起了一點身子，楚禦睜眼看着淩筱一，瞳孔因為認真，而有些銳利的收縮——究竟還有多少意外，是他所還未知曉的？

看着楚禦認真的眼神，淩筱一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是談話勾起了某些久遠的記憶，淩筱一的聲音輕輕的，卻帶着笑意：“見過啊。”

——意氣風發，盛氣淩人，傲慢的少年，翩若驚鴻。

作者有話要說：

良心（真沒有）告訴我要更文……

好像寫了好長，早知道砍一半留下一章（泥垢了！）

shengwukeliandexiuw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