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琳, 你振作一點，那樣的渣男不值得你這樣。”黃惠儀看着自己閨蜜蒼白的小臉、空洞的眼神, 心疼得不得了。
林琳呆呆地看着窗外掠過的飛鳥, 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黃惠儀唉聲嘆氣道：“不管怎麽樣，你還年輕，目前最重要是把身體調理好，以後不怕找不到好男人。我已經跟主治醫生說了, 等下會有中醫內科醫生過來給你號脈，開些中藥調理身體，會好起來的。”
她說着，瞥見有醫生進來，忙不疊站起身, 然後聽到明竟問：“請問是16床林琳嗎？”
“是的，是的。”林琳還在發愣，黃惠儀賠笑道, “醫生，不好意思, 小琳她心情不太好, 你體諒體諒。”
“沒事。”明竟溫和地說：“我先給她號脈。”
“好的，醫生您請坐。”黃惠儀給明竟拉椅子, 明竟擺手,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說着，他走到林琳面前, 但她還是目空一切的樣子，一動不動地靠坐在床頭上。黃惠儀快要被她急死了，生怕怠慢惹醫生不高興。她等不及林琳自己太瘦，自己抓起她的左手遞給明竟，“醫生，麻煩你了。”
明竟捏住林琳的手腕，開始細細診脈。
良久，他對林琳說：“把另一只手給我吧。”
一直當木頭人的林琳總算有了反應，她擡起自己右手，頭也跟着緩緩向上。她眸子不經意一瞥，就看到了明竟的工作證。
明竟伸手去抓她的手，可手沒抓到，就突然被人狠狠一推。
猝不及防地，他往後退了三步才停下來。
明竟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麽事，就看到林琳眼神陰毒地瞪着他，然後指着他破口大罵：“你給我走開，不用在這裏假惺惺，你是火火那個什麽教授男朋友，一定是她派你來看我笑話的，不對，你是不是想在藥裏給我下毒，想毒死我？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了……”
“小琳，你是不是傻了？他是醫生，是醫生，你給我冷靜一點。”黃惠儀沖過去死死抱住林琳的腰。
住院醫生跟護士聞聲趕來，幾人合力把林琳按住，然後強行給她注射了鎮靜劑。
病房總算歸于平靜，黃惠儀一個勁給明竟道歉，“對不起，醫生，把你吓壞了吧，小琳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沒了，她男人又背叛了她，她一時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沒事，你好好照顧他。”明竟擺擺手，“等她穩定下來，你讓護士安排其他醫生過來會診。”
明竟沒有被吓壞，但同房的其他兩個病人被吓到了，擔心林琳不知什麽時候會發瘋，紛紛要求換房，偏偏目前病床緊張，醫生想調整也沒辦法。
“我們沒辦法挪，那就讓她挪到其它地方去。”病人A說。
醫生無奈，“其它病房也滿了，你讓我們把她挪到哪裏去？”
“那就把她挪到精神科去，她這種情況不适合呆在普通科室。”病人B梗着脖子說：“不是我們黑心，是我們本來也在生病，心情忐忑壓力也大，如果身邊再裝個定時炸彈，她不瘋我也要瘋了。”
黃惠儀一聽要把林琳送去精神科，立馬慌了，哭着一張臉跟醫生還有兩個病人求情，“求求你們讓她留在這裏吧，她真不是神經病……”說着，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不瞞你們說，她之所以會摔倒流産，就是因為看到她那良心被狗吃了的男朋友出軌了。而且，她這次流産後，以後懷孕的可能性很低，這對她來說是雙重打擊。你們大發慈悲，別趕她走好嗎？我保證，等她情況一穩定就帶她出院，住院期間也會把她看管好，不會再發生今天這種情況。”
人都有恻隐之心，特別是女人，聽到林琳悲慘的遭遇，也不似剛才那般計較，甚至有些可憐她。
換房風波總算過去，明竟跟住院醫生一起走出病房。
離開婦科之後，他沒有立刻回辦公室，而是找了個清淨地，給秋意打了通電話。
秋意此刻正坐在老秋家跟玲珑看電視，這兩天風言風語特別多，老兩口不想在腸粉店被八卦個不停，索性不營業。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林琳的女人？”明竟開門見山就問。
“林琳？”秋意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說：“以前的一個同事。”
“你跟她有過節？”
“算是吧，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有個女同事雙十二活動期間跟着我加班被虐哭了，就是她。”秋意說完之後才問：“你怎麽知道她？”
明竟：“她摔倒流産在我們醫院住院治療，我今天早上過去會診，她可能看到我的工作證，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情緒就變得非常激動。”
“她……流産了？”秋意驚愕道。
“嗯，我剛才跟同事了解了一下，據說是男朋友出軌被她捉/奸在床，她受不了就往外跑，然後不小心摔倒了。我看她對你敵意很深，所以打來問問。”
“你懷疑她是發新聞的人？”
“我只是給你提供一條線索，我看着她不像。”
“為什麽？”
“情緒容易崩潰，突發接受能力弱，應該沒本事籌劃這種事。”
“……你到底是在誇人還是在損人？”秋意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你這條線索說不定還真有用，因為她男朋友出軌的對象就是胡萌萌。”
“胡萌萌？”
兩道聲音同時在秋意兩只耳朵響起，一邊是明竟，一邊是玲珑。
秋意扭頭，訝異地看着玲珑，“媽子，你認識胡萌萌？”
“可能吧。”玲珑也不是很确定，她說：“反正胡萍那侄女就叫萌萌，她是胡萍的親侄女，肯定也姓胡。”
聽玲珑這麽一說，秋意如夢初醒，“難怪我那天覺得跟彥祖哥走在一起的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原來萍姨的侄女就是胡萌萌。”
“那幾乎可以肯定這事情是胡萌萌幹的了。”明竟說：“她有動機，也有獲得信息的來源。”
“我就知道是胡萍這個女人在搞屎棍！”玲珑氣得牙癢癢的，說着就要站起來，秋意眼捷手快地拉住她，“媽子，你想幹什麽？”
“能幹什麽？當然是去找胡萍算賬，難不成讓她欺負到頭上都不吭聲嗎？”玲珑大聲嚷嚷着，正在廚房煲湯的老秋聞聲立馬跑了出來。
“老婆，發生什麽事了？”
“老秋，走，我們現在就去給女兒讨公道去。”玲珑說着，瞥了一眼老秋手上的砍骨刀，說：“把這刀也帶上。”
“好，不過能不能先告訴我去哪裏讨公道？”
“老豆你別瞎摻和，媽子，你冷靜一點……”秋意有點hold不住這兩老了，幸好這時手機傳來明竟的喊聲，“老豆、媽子，你們聽我說。”
秋意聞聲，立刻把手機的外放打開。
經過明竟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老秋跟玲珑總算被控制下來。
秋意長長籲了一口氣，但不忘再次警醒他們，“你們別亂來，這事情我跟明竟會處理。在我們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之前，你們去找萍姨理論不僅師出無名，還會打草驚蛇。”
“知道了，反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啞巴吃黃連。”玲珑沒好氣地說。
秋意寬慰道：“不是啞巴吃黃連，是忍辱負重、卧薪嘗膽。”
明竟跟秋意再聊了兩句就挂斷電話，然後試圖聯系梁娟娟。
大概事先不知道這是明竟的手機號碼，梁娟娟很快就接了起來，當聽到他自報家門的時候，言語間馬上變得閃躲甚至抗拒。
“明醫生，不好意思，我現在有急事趕着出門，改天再跟你聊吧。”不等明竟切入主題，梁娟娟就找了個理由要結束通話。
她的反應也算是在明竟的預料之中，他也不強迫她，只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我的女朋友能找到我是她的福氣，其實應該倒過來，找到她那樣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氣。她真的很好很好，要是哪天娟姨你有空，我跟你聊聊她。”
“……好，那……那我先挂了。”
“嗯，再見。”
晚上回家，明竟把梁娟娟這通電話跟秋意說了。
秋意聽了也沒有過于失望，畢竟梁娟娟當年能選擇把張哲自殺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今日也不會輕輕松松就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只要梁娟娟一天不把真相說出來，即使我們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新聞是胡萌萌發的也沒用，因為她說的是所謂的“事實”，我們想告她都沒有理由。”秋意嘆了一聲，冷靜地說出事情目前的狀況。
“沒關系，我一定會把事情解決的。”明竟伸手摸着她的頭，給她安慰，“即使沒用，事情也要查清楚，胡萌萌這個人要防範。”
“好。”秋意點頭，然後拉他起來，“我們下去散步吧，我閑了兩天，快要把我無聊死了。”
明竟順着她的力道起來，然後摟着她，挑眉道：“散步的運動強度太低了，還不如在家裏運動。”
“不要。”秋意想沒想就拒絕，然後開始教育他，“你要适可而止，不然照你這頻率，兩年半就歇息了。”
“你看看你現在這腦子，一言不合就裝黃色。”明竟朝跑步機擡了擡下巴，“我是說在家裏跑步。”
秋意知道自己被這人耍了，紅着臉推開他，咬牙啓齒道：“我現在就去跑。”
雖然秋意見過林琳的男朋友，但她沒有他的照片。
幸好溫馨忘了把林琳拉黑，而林琳又沒來得及清理跟李宇洪有關的朋友圈，她便把李宇洪的照片下載下來。
明竟讓人拿着照片去找那位老人，老人眼神本來就不好，對着真人也未必認得出來，更何況是照片。好在當日他的孫子也在，小男孩聰明記性也好，一眼就認出李宇洪，說他是那個給了爺爺一千塊錢的好心哥哥。
雖然早有預感，但事情确定的那一刻，秋意還是覺得後背一涼。
“其實在我甩胡萌萌兩巴掌之前，我真心覺得自己跟她沒有太大的沖突。我的業績的确比她好，但我倆推薦的側重點不同，算不上直接的競争者。如果說她當初真的對鄭浩有什麽想法，那我也不是她的情敵，我從來都把鄭浩當老板。”秋意有些無奈地說。
“重點是你把鄭浩當老板，但鄭浩想你當他老婆呢？”明竟醋意四起，聲音幽怨地說。
“我以前真沒發現你這麽喜歡吃醋的呀！”秋意無語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鄭浩所謂的追我，只不過是把我當作檢驗他是否一直愛着霍心怡的試驗品。”
“誰知道呢？說不定這是某人追求失敗，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不失面子的理由罷了。”明竟哼哼道。
“懶得跟你說了。”秋意掙開他的禁锢，想起來倒杯水卻被他抱住不放，他神情嚴肅地說：“女人的嫉妒心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東西之一，雖然現在胡萌萌就發了一條新聞，但絕對要小心。新聞這幾天熱度下去了，她說不定又在醞釀着什麽壞心思，這段時間你出入要小心，得讓我陪着。”
接二連三被胡萌萌在背後搞得自己焦頭爛額，秋意也不敢粗心大意，但出入都讓明竟當保镖，這讓她有些為難，“最近事情算是過去了，很多粉絲在微博留言讓我開播，我還打算這兩天就重新營業。”
如果她上班，有時明竟上夜班就不能接她下班。
她打算重新開播，明竟當然支持，于是道：“要不我給你安排一個保镖？”
“保镖？”秋意瞪大眼睛，“太誇張了吧，我不要。我在人才公寓再租間房，你沒空來接我下班的時候，我就跟大夥一塊回宿舍，那肯定安全了。”
“人才公寓會不會太委屈你了？”明竟有些嫌棄地說，這樣人身安全的确有保障，但住的地方……他不是很滿意。
“人才公寓裝修得挺好的。”秋意意有所指地說，“你是貴公子不懂人家疾苦，但我就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我們門不當戶不對的，你要想清楚了啊……”
“我想得夠清楚了。”明竟把她抵在沙發背上，“倒是你，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否則要收到懲罰的。”
說着，他的吻就落了下去。
他的這個吻有些霸道有些粗魯，秋意被他吻的喘不過氣，眼看着他要是失控了，她從牙縫裏拼命吐出幾個字，“你……冷靜……一點，記住……三天一次的……最佳頻率，我們還要……來日方長的。”
聽到“來日方長”四個字，明竟總算把她放開，他眸子裏的情緒翻滾着，“正好過兩天你大姨媽要來了，我們把下周的量先提上來。”
秋意：“……”
等結束的時候，秋意累癱在床上，氣若游絲地說：“累死我了，我不管，你要補償我。”
“怎麽補償？”吃飽餍足的明叫獸十分好說話。
秋意：“後天來我直播間當特別嘉賓，粉絲都嚷嚷着讓你上。他們這麽支持我，總不能這個願望都不能滿足他們吧？”
“我後天不用這夜班，沒問題。”明竟爽快地應下，又說：“禮尚往來的，你是不是也應該滿足我一個願望呢？”
“你……有什麽願望？”秋意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臉防備地盯着他。
明竟勾了勾唇，循循誘導道：“現在疫情過去了，你是不是應該跟我一起去拜訪一下我外公，他老人家說見面禮早就準備好了，愣是還沒送出去。”
“能不能……過段時間再去呀？”這無異于正式見家長了，秋意沒由來緊張，人也慫了。
“也不是不能……”明竟在她胸前掃了一眼，“再讓我跟“小志”玩一會兒就行了。”
“……”這人一跟“小志”杠上，不是“一會兒”就能結束了。她心疼地摸着自己快要斷的腰，視死如歸地說：“我去，我去總行了吧。”
明竟在得到她的首肯後，立刻給程松打電話約時間。
程松得到消息後，笑得合不攏嘴，說：“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周六，你爸媽也有空，就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秋意哭喪着臉，“能不能給我一點緩沖的時間呀？你外公都把見面禮準備好了，我作為晚輩也不能失禮，也應該給他老人家準備禮物呀！”
“這個簡單，明天早上起來就去買。”明竟伸手就把床頭燈關掉，把她擁入懷裏，“寶貝，睡覺吧。”
只要一想到明天要去見明竟的長輩，秋意就緊張得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叫醒明竟，讓他陪自己去買禮物。
“你上次不是說我外公很和藹嗎？你還緊張什麽？”明竟哭笑不得地指了指鬧鐘，“這個點我們出去，店鋪都沒開門。”
秋意看着還沒指向7的時針，讪讪道：“要不……再睡一會兒？”
“算了，你睡也是睡不着，趁着天氣好去公園散步，讓你舒緩一下緊張的情緒，然後再去買禮物。”
“好吧。”
秋意今天不化妝，兩人很快就收拾好出門。
在去公園之前，明竟先帶她去老城區一家老字號糕點店買糕點。
糕點店外面不好停車，明竟提前停好車，正準備下車的時候，他喊了秋意一聲，“你看看前面。”
秋意擡頭，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林琳拉着李宇洪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