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就浪吧（下）
十點半，胡裏在片場大門口等車。
夜風刮得兇，他從随身背着的雙肩包裏扯出一條白圍巾，胡亂地繞在脖子上，腦袋一縮，半個臉掩了進去，只留一雙桃花眼在外頭，直往馬路上瞧。
十點五十左右，邵錦泓的助理才慢悠悠地把車停在胡裏面前。
胡裏匆忙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車裏開着暖氣，還挺舒服。
等到上下牙發抖得沒那麽厲害了，他感慨一聲：“這車子裏真暖和。”
姜助理聽到胡裏這聲感慨，一邊開車，目光在後視鏡上掃了眼，瞧見胡裏渾身素舊的衣服和脖子上繞成一團的毛線圍巾，鼻孔裏似有若無地哼出冷氣。
明明有那麽多皮相漂亮又有氣質的男女向邵總抛出過橄榄枝，可邵總居然包了這麽個沒見過世面的土貨。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的老板在想什麽。
車子沿路開着，開到一半，胡裏敏銳察覺到，這不是去昨天那幢別墅的路。
“我們這是去哪兒，”胡裏忍不住發問，“不是去見邵哥嗎？”
助理說話硬邦邦的：“就是去見邵總。”
“可這路不太對吧？”
助理不耐煩地啧了一聲：“邵總的房子多得是，他今天住在市中心那套公寓，明白了嗎？”
胡裏撇撇嘴：“哦。”
他靠在車椅上，看着外面向後倒退的路燈和行道樹，內心腹诽，聰哥說得還真沒錯，邵錦泓一個人養了這麽多套房子，果然是金屋藏嬌藏慣了的，真他媽狡兔三窟。
想想這詞兒似乎用得不對，胡裏決定把對邵錦泓的評價改成衣冠禽獸，順嘴偷罵了句：“老淫鬼。”
車子到達市中心高級公寓區，胡裏下車上樓。
邵錦泓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公寓樓裏買下了三層，胡裏找了好半天，才在某層健身房裏找到正在揮汗如雨的男人。
邵錦泓斜睨了在健身房門口的胡裏一眼，默默按停跑步機，去洗澡。
胡裏坐在客廳等他。
邵錦泓洗澡，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出來，渾身舒暢地坐在沙發上。
他把茶幾上放着的幾個食盒打開，冷着臉對胡裏說：“過來，陪我吃點夜宵。”
胡裏剛巧肚子也餓得咕嚕叫，于是毫不猶豫地坐了過來。
家夥還厚臉皮地開口要筷子。
倆人無聲享用着美食，胡裏懷了邵錦泓的崽子之後，胃口一天比一天大，以前一碗肉絲面就能吃撐，現在加一個蛋都不滿足。
得加倆才行。
邵錦泓嘴挑，吃的自然都是特別定制的好東西，賣相口味都不錯，胡裏尤其喜歡那道日式蛋卷，忍不住多吃了幾塊。他吃得太快了，嗆了幾聲。
邵錦泓擰眉，斥責道：“你是沒吃過好東西還是怎麽？慢點兒！”
胡裏讪讪地收回筷子，細嚼慢咽。
邵錦泓看着他低頭吞食的模樣，目光掃過他穿着的舊羽絨服，更加不悅地說：“你這都穿的什麽東西？”
胡裏咽下嘴裏的東西：“羽絨服啊，穿好幾年了，挺暖和的。”
“難看死了，”邵錦泓冷哼，“沒品位，一點都上不了臺面。”
胡裏生活在底層這麽多年，被冷嘲熱諷了不知道多少次，早習慣了。
他聳聳肩：“衣服暖和就行了，別的我顧不上，”他頓了一下，眼略有些複雜，“我來就沒什麽品味，論品味論氣質，當然比不上閃閃發光的沈大明星了。”
邵錦泓聽出他話裏似乎有深意：“什麽沈大明星？”
“沈慈啊，”胡裏面不改色，坦然道，“邵哥你不是也包了沈慈嗎？我知道我不能跟他比，我有自知之明的，你就少擠兌我兩句吧。”
邵錦泓放下筷子：“我什麽時候包了沈慈了？”
“你不是……”胡裏擡起頭，目光落在邵錦泓眼眸深處，良久，低下頭，“算了，沒事，我不該問的。”
兩個人沉默地吃夜宵。
邵錦泓時不時狐疑地看胡裏一眼，等到胡裏吃起身要走，邵錦泓才沉着臉叫住他：“你過來。”
胡裏腳尖一轉：“幹什麽？”
邵錦泓伸手掐住胡裏的下巴，把他的臉掰了過來：“你剛剛質問我沈慈，是什麽意思？”
胡裏被邵錦泓掐得有點疼，掙紮了一下：“沒別的意思，随口問問。”
邵錦泓眼睛眯了眯，放低了聲音，語氣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你這是……在吃我的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