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怎麽不多睡會兒?”沈臨風低聲問道。
“睡飽了。”
“果然是比昨天又重了些。”一條腿就能架起的體重,沈臨風伸手握住林靜詩的雙肩,挑着眉頭仔仔細細的将她看了一圈兒,“臉色也好多了,怎麽樣,今天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為夫今兒個正好有時間,陪你出門逛逛?”
“姑爺,今天早上慈濟堂的大夫過來說,他們店裏一早剛到的天山雪蓮和百年靈芝。”雅荷拿了件薄衫來給沈臨風披上,“正好能給咱家小姐拿來補身子,總歸是比那些什麽提不起市價的當歸、阿膠、車前子來的金貴。”
暗戳戳的諷刺陸灏軒拿來的都是不值錢的安胎藥。
也是,他陸灏軒一個寒門子弟即便高中,即便做了翰林院的大學士,即便吃着官糧,可就這麽點兒分量,和人家林氏一比,林靜詩活脫脫就是個暴發戶富婆了,爆發到拿着錢能砸死人的那種富裕。
這麽些年在林家受的委屈,上門女婿的難處,陸灏軒本就全數算到了林靜詩的頭上,結果高中之後的那一盤棋沒下好,被這個沈臨風和林家老頭子動了些手腳,輕輕松松的就給滿盤推翻,林老爺子去牢裏待不到三五日就舒舒服服的又被人接了回來。
想着林靜詩怎麽着也得受些被背叛、被抛棄的影響,該蓬頭垢面、哭天喊地、紅着眼睛勸他回頭才是,誰曾想人家轉頭就跟了其他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頂了自己的身份,如今還能在林府裏作威作福,花錢花的比誰都痛快,買個天山雪蓮、百年靈芝也跟砸的是自己的錢似得,這,這林靜詩是白癡吧,人家男人拿着她的錢給她買東西,她還乖乖聽話的跟個小白兔似得?
陸灏軒滿腹無語。
要知道林靜詩一貫強勢,大抵是商戶出身,所以頭腦心思就是比別的女人要更精明一些,以前陸灏軒花個什麽做個什麽,她也得锱铢必較的算個小半天,怎麽買更便宜,怎麽做更劃算,像是習性一般,陸灏軒也不能說什麽,總歸是人家姑娘家的錢,這麽隐忍來隐忍去,漸漸的就累積起了不少的怨氣。
“我家靜詩懷孕,吃的用的自然都得是最好的。”沈臨風牽着林靜詩起身,“大學士的好意我代替我家娘子心領了,不過這些補品藥材,林家的藥房庫裏多的都快放不下,您看看這,您要是自己用得着就再拿回去,要是用不着,雅荷你就把東西捐到慈濟堂去吧,總歸是濟世救人的地兒,做件好事兒當是為我家靜詩祈福了。”
“姑爺說的是。”雅荷招呼着小厮上來擡東西,“快來快來,這麽幾大箱子擱這兒多礙路呀,趕緊擡到慈濟堂去,就說是我家姑爺捐的藥材,要用來替小姐祈福用的。”
雅荷向來不喜陸灏軒,尤其是那厮做了這抛妻棄子的活兒之後,她就更是正眼都不願意擡起來多瞧。
如今做事做的對沈臨風這般殷勤也多是做給陸灏軒看的,畢竟當初在林家,府裏上上下下雖然看着林靜詩的面子也會聽陸灏軒吩咐,但外姓始終是外姓,最終拍板做決定的還是林老爺,林老爺不喜歡陸灏軒,那陸灏軒自然會有一種全府上下都針對自己的錯覺。
要說陸灏軒這個人也是心高氣傲,自以為讀過幾本聖賢書便是要站得高人一等了,因為林靜詩不認得幾個大字,他就在心中暗自鄙夷起了自己這滿腦子都是白紙的妻子,而林靜詩這人偏又心大,只是她不計較,不代表別的人就不計較。
“沈公子的大名在下倒是聽過,只是這烏冥山……”陸灏軒看着自己送來的‘禮物’被林家下人一箱一箱的擡走,心裏微怒,但卻是面不改色的反攻回去道,“對朝廷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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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烏冥山不過是一幫混子土匪,能算得上是什麽好地方?”沈臨風倒是大義凜然的承認了,“以前是因為兄弟們都窮,所以大夥兒迫不得已尋了個山頭,種花種樹,疏通河流,養的整座山郁郁蔥蔥,溪流清澈,土地平整,費了心思做的事情,不過是收些富貴人家的過路費罷了,大學士覺得不可以?”
“你們的土地,有官府認證過的轉讓文書嗎?”
“轉讓文書?是什麽?”沈臨風擺了個聽不懂的表情。
“山河寸土皆屬國家,哪有你說占就能占的道理?人家富貴人家的錢也是自個兒辛辛苦苦,流盡了血汗才能一筆一筆掙回來的,你說收過路費就說過路費?這世上還有這般不講道理的事情?”
“是嗎?還有這個理兒?”沈臨風故作驚訝,然後回頭望向林靜詩道,“哎呀,靜詩啊,那要不咱們家去把烏冥山那個山頭給買下來吧,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收過路費了呢,以後不止是收富貴人家的,只要有人過路,咱們都得收這個錢才行,對了,烏冥山下就是一條官道,收過路費怕是都得狠賺一筆才是呢。”
“胡說……”陸灏軒正打算要笑。
“好主意呢。”誰知林靜詩雙眼一亮,竟像個大傻子似得頭腦發熱應了沈臨風這事兒,“相公的頭腦可真是好用,本來我還想着成親之後,你山頭上那一幫兄弟該如何安置才好,這下可解決了,山頭買下來,他們自己收過路費都能自己養活自己。”
“白癡。”安淩君瞧着陸灏軒的臉色跟着翻起了白眼,“國有的土地怎麽可能随随便便的賣給你們?何況還是連着官道,你們當你們有錢想買就能買?”
“白癡?”沈臨風臉上的笑意收了收,“剛剛大學士不還說有土地轉讓文書便可嗎?”
“我家相公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你還覺着自己不是白癡?”
“大學士,你要這麽做事兒,那可就過分了呢。”松開林靜詩,沈臨風雙手負後上前兩步,“這算是幾個意思?從進屋到現在,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的廢話,合着都是在耍我玩兒呢?”
“沈公子誤會我的意思了。”陸灏軒也配合着站起身來,“我只是看在曾經同靜詩的夫妻情誼上,好心提醒你呢,要入贅呢,就幹幹淨淨的入贅,提前和那烏冥山的山匪們把關系給撇幹淨,省的以後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還得牽連林家。”
“我這不就是要幹幹淨淨的入贅嗎?反正我家夫人這麽有錢,再多養我幾個兄弟也不妨事兒。”
“軟飯可不是這麽好吃的。”
“你的軟飯不好吃,我的軟飯可好吃着呢。”沈臨風伸手,雅荷立馬送上一封疊好的信紙來,眼睛都不眨的伸手抖開,沈臨風道,“大學士,麻煩你看清楚了,我入贅,但是入贅的條件是林家現在名下所有的財産都得歸了我,林靜詩肚子裏的孩子也得随我姓,入林家這事兒,擱你身上算是吃軟飯,擱我身上,那叫養老婆。”
陸灏軒氣沖沖出林府的時候,差點兒沒一腳踹飛了門口的石獅子。
瑪德,他以前在林家喝口水,買本書,那林老頭子都跟自己拿了幾百萬、幾千萬黃金似得擺臉色,這沈臨風到底是個什麽來頭,親都還沒成,林家就被他收入囊中了?
本來還指望着借着林靜詩肚子裏的種,鑽着律法的空子掏林家一筆錢,結果現在倒好,她林靜詩自個兒都是個一窮二白的主兒了。
這踏馬是憑什麽?合着自己在林家這幾年全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