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8
8.
目送那兩個蝼蟻勾肩搭背地進了烤肉店,毛泰久把手套扔到一邊,閉上雙眼往後一靠:“他們出來了提醒我。”
“是。”
這一等就是将近兩小時。
司機叫醒毛泰久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他看了眼手表,接近十一點。
烤肉店湧出一大幫人。男女老少,嘻嘻哈哈,讓他心生煩躁。
“會長,我給你叫了車,等車來了我看你上去我再走。”陸東植一手拎着徐志勳的西裝,一手扶着走路七歪八扭的他。
旁邊的老頭兒滿面通紅,醉得不輕,揮舞着雙手大聲叫道:“會長?誰叫我?”他邊上的女人和少年将他手捉住:“沒人叫你。”餘下那對夫婦只顧着哄自己襁褓裏的孩子。
出租車來了,陸東植将徐志勳塞進後座,披上西裝外套,對司機說:“送到XXX,”又對徐志勳道,“會長,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也行。”
早就睜不開眼的徐志勳哼哼兩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
出租車發動了。眼見徐志勳離開,陸東植也去攙扶自己的父親,跟家人走上了歸家之路。
與徐志勳是兩個方向,計劃趕不上變化。毛泰久決定從混在那拉拉扯扯的一大家子人中的陸東植和徐志勳之間選擇徐志勳。
“跟上那輛出租。”
“是。”
回過頭的陸東植盯着那輛停在烤肉店好幾個小時,卻在徐志勳離去之後也尾随而去的黑色汽車,也許看多了懸疑恐怖劇情,那根雷達“嗖”地直立起來,顧不得回家了,趕緊又叫了一輛車,往徐志勳的住宅而去,其間一直不停撥打徐志勳的手機,但是無人應答。
“先生,到了。”司機叫了好幾聲也不見後座的人回答,只得下車拉開後車門,将徐志勳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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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勳睜開眼,使勁搖了搖頭,更暈了。他好不容易在司機的幫助下從車裏走出來,拎上西裝外套,看到熟悉的環境,一語不發地往住宅區大門走去,走得搖搖晃晃,前進三步退後兩步。
安保人員見是他,打開了門禁。
毛泰久的車停在住宅區拐角處,他伸出長腿跨出車門,在冷空氣的刺激下,腎上腺素極速奔湧。
他身上早就穿戴好了雨衣,手上拎着壺鈴,邁着緩慢而堅定的步伐向住宅區大門走去。
這暗夜裏的公路,就是他的T臺,昏暗閃爍的街燈,是聚焦他身姿的鎂光。
等他經過大門時,清道夫早已将安保人員放倒,并在監控上做好了手腳。
這片住宅區是富人的聚集地,每一戶都是三層的獨棟,建築風格各異,屬于徐志勳的那一棟,從正面看是白牆做底、上面嵌着無數長條藍色玻璃的六面體。
徐志勳輸入密碼進入住宅。
兩分鐘後毛泰久也輸入密碼進入了住宅。順利得讓人不敢置信。
徐志勳裝滿烏冬面的腦袋記不了幾個密碼,除了生日還是生日。
毛泰久站在住宅電梯門前,看着上方數字變動。
1,2,3,直達3層。
估摸着徐志勳已經離開電梯,毛泰久将右手食指按向了上行按鈕。
本來徐志勳是打算先洗個澡再睡覺的,但還是那句老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三樓門口的鞋架上多了一雙大得出奇的女式平底皮鞋。
他的酒醒了一些。
他從來沒帶女人回過家,鞋子是誰的?
門廊的感應燈很亮,他卻不敢再往推開一半卻還沒開燈的卧室裏面走一步。
他悄悄地往後退。
一只白皙但有力的大手從黑暗裏伸出來,捉住他的襯衫領口,把他拖了進去。
輕微的“嗑噠”一聲之後,卧室門關上了。
“啪嗒”,有人開了卧室的頂燈。
驟然亮起的光照得徐志勳眼睛疼,泛出生理性淚水,透過朦胧的淚眼,他看清了捂住他嘴的家夥。
那個本應該躺在警方戒備森嚴的療養院病床上的,他的大哥,徐仁宇。
在他面前的這個徐仁宇的打扮簡直讓他懷疑人生。
一頭大波浪,還有卷曲的劉海下修剪得又細又長的眉毛,一嘴仿佛剛吃了小孩兒的烈焰紅唇,再往下是一套OL女性辦公時常見的穿着——黑西裝修身外套加白襯衫及長褲。
他的容貌堪稱美豔,他的身材也修長火辣,但是他的神色又狠毒瘋狂。
徐仁宇看到他不加掩飾的驚異神情,松開手,從後腰掏出一把加了消音的槍,對準徐志勳:“安靜。”
這下酒全醒了!徐志勳冷汗直流,瑟瑟發抖,乖乖舉起雙手,被槍頂着後背走到沙發前,跌坐下去。
殺人狂在他對面坐下,槍口沒有挪開一份:“我的好弟弟,你很久沒去看我了。”
“對不起,哥……我只是有點忙。”
“忙着處理我安插在公司的釘子?”
“沒……不是……我不敢……”徐志勳腦袋瘋狂轉動,想着可以用什麽來保住自己的命,“哥,我很孝敬你的……我常去看你,照顧你……”我願意孝敬的那個是躺在床上不能殺我的大哥,不是現在這個!
徐仁宇長腿交疊:“哦?之前不是說要把我轉到環境比較差的療養院?”
媽的!居然那個時候就是清醒的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就算大韓證券破産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我用不着那樣做。”早知道當初不口嗨了。他想問你怎麽跑出來的,怎麽打扮成這樣,但是他又怕觸到徐仁宇敏感的神經被一槍解決。
就在兄弟倆都神經緊繃的時刻,卧室門再次被人推開。
出于一個殺人狂的“良好素養”,徐仁宇條件反射地擡手朝門口開了一槍。
輕微的一聲“噗”,就像手拍打了一下棉被。
毛泰久握着壺鈴的手松開了,壺鈴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滾動了幾下不再動彈。
他的右臂上出現了一個窟窿,正在滋滋往外冒血,他背後的白色牆壁上,一個深深的彈孔昭顯着存在感。
這位殺人狂的“素養”也是過硬的,他沒有像普通人受傷時一樣反射性看向受傷的地方,只有權衡利弊,對方有槍,他沒有,在對方開第二槍之前,他拔腿就跑。
“待着別動!”徐仁宇不确定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的臉,光着腳就追了過去,想斬草除根。
沙發上,徐志勳兩眼無神,傻了一樣。
毛泰久直奔旋轉樓梯,一步跨三個臺階,徐仁宇也是大長腿,跑得也不慢。一時間只聽樓道裏“啪啪啪啪……”,一個是皮鞋,一個是光腳。
偶爾毛泰久的身影出現在徐仁宇視線中的間隙,徐仁宇就會擡手射擊,樓梯間已經多了好幾個彈孔。
毛泰久已經跑出住宅,徐仁宇緊追不舍,他沒有收起槍,打算在殺了這個闖入者之後,去解決安保,删除監控。
住宅區大門那一塊相對空曠,闖入者沒有躲避之處,徐仁宇放慢了腳步,舉起了槍,對準奔跑的闖入者後背。
“噗。”
“噗。”
徐仁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裏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不得不用單膝跪地的姿勢支撐自己不要倒下。
他開槍慢了一步,被射穿腹部之後,子彈偏離彈道,沒打中闖入者,只是擦過了對方的肩頭。
他擡起頭,看見闖入者的前方出現了兩個黑衣男子。其中一個舉着槍,卻沒有再次射擊。
毛泰久命令道:“殺了她!”
清道夫說:“我以為那是你的獵物。”
毛泰久頓了一下,道:“是。留着她多活幾天。”
徐仁宇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好一陣僵在原地不能動彈,直到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安保室門口,那是發現安保人員情況不對勁,已經開始撥打救援電話的陸東植!
倒不是他視力有多好,而是有的人只靠身形和發型就能讓他永生難忘。
徐仁宇咬着牙直起身體,按住傷口,往徐志勳的住宅跑去。
他不能這樣出現在陸東植面前!他必須讓徐志勳把他藏起來!
再等待時機,把他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