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隔天中午，胡雅雅發現她才剛剛起床吃過一頓早餐，就又跟着石烨大一起回到床上滾床單了。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要對她做色色的事情，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份像文件的東西，才一坐上床就看得入神。
“我要不要出去？”她說着就準備下床，結果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給抓了回來。
“不用。你自己開電視看。”他分神把遙控器丢給她。
她拿着遙控器還是很猶豫，說：“可是這樣我會吵到你。”
“沒關系，你就待在這裏，做什麽都可以，發出聲音也沒關系。”他頭也不擡地說道。
再問下去恐怕就真的打擾他了，所以她很幹脆地服從他的命令，抓着遙控器随便轉到電影臺，正好在播放她百看不厭的喜劇，很快就盤坐在床尾看得入神。
電視的音量不大，不時會聽到石烨大翻閱文件的聲音，偶爾穿插數聲胡雅雅刻意壓抑的笑聲，大致上還算安靜。
石烨大浏覽文件的視線悄悄溜到胡雅雅的身上，看她憋笑憋得雙肩發抖的背影，他忍不住要勾起嘴角，心情溫柔得連自己都吓了一跳。
“欸！”她忽然轉過頭來，狐疑地盯着他來不及收回的笑意。
“你笑什麽？”
“沒什麽。”他聳肩。
她努努嘴沒再追問，只是用食指戳戳他的大腿，眨着眼睛說：“這個借我躺一下。”
“你可以坐過來跟我躺在一起。”他拍拍旁邊的枕頭。
“不必了，你專心辦公吧，借我這個就可以了，我就只想躺一下而已，腰酸背痛的……”想着為什麽會腰酸背痛，她就忍不住臉紅。
“如果不借你，你肯定又要罵我小氣了吧？”他念念不忘上次被她碎念的事情，那是他人生史上頭一次也恐怕是唯一一次被女人這麽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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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鄭重地點點頭，一副“不想被我罵就乖乖交出大腿來”的傲嬌模樣，讓他又一次覺得她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那麽請享用吧！”他擡擡自己的右腿。
“謝啦！”胡雅雅高興地拍拍他的大腿，然後側着身子躺下來，眉眼彎彎繼續看她的電視。
于是石烨大再度把注意力轉回手中的白紙黑字上，自然不會發現背對着他看喜劇的人兒其實一點笑容也沒有。
胡雅雅摸摸自己的胸口，裏頭傳出來的怪異感覺讓她頻頻皺眉。
唉，她忽然覺得昨天睡前的那一點舍不得好像瞬間長大了不少，像塊大石頭放在她心上，壓得她難過死了。
都怪他啦！完全超出她的預期以外，她原本預期他對她會呼之即至，揮之即去，只想跟她有肉體關系而已，沒想到他會對她這麽“言聽計從”，不上床的時候也不急着趕她回家，反而像現在這樣他做他的事也要她的陪伴。
他對以前那些女人也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胡雅雅不知道，當她這樣困惑的時候，石烨大的腦袋裏也正想着同樣的問題。
受到大哥情傷的影響，他認為愛情就是麻煩，而他堅持不碰這種麻煩，所以從來都只跟女人維持肉體關系，可是碰上這個當了他五年秘書的小女人，一切就變調了。
或許是當了她五年的上司，相較其他女伴，他對她本來就有信任感，這份信任感很快就發展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密關系，而且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他跟她的親密不僅僅局限發生在床上而已，現在就算各做各的事情，他也喜歡她在他看得見的地方，聽她說話聽她笑都讓他感到特別愉悅，就好像早該如此一樣，讓他就算跟她相處一整天也不嫌膩。
就像現在，看她穿着他的襯衫又拿他的大腿當枕頭躺，他的感覺就像有只小貓在胸口上抓撓，又癢又舒服。
話說，她這會兒蜷縮着身體靠在他腿邊的模樣也實在像小貓，讓他又想抓來親上兩口。
“你過來。”他動動他的大腿，把小貓的注意力攬到自己身上。
“嗯？”她滾了半圈，臉面對他，小腦袋還是側躺在他大腿上。
“過來。”他把看得差不多的文件夾放到床邊的桌上，懶洋洋地重複道。
知道他沒耐性，她立刻乖乖爬上他的大腿，跨坐在他身上，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運動褲，健美的肌肉讓她随便看都臉紅心跳。
而她自己身上就一件白襯衫跟一件底褲而已，素淨的臉蛋讓陽光曬得粉撲撲的，表情有些迷惘，似乎在猜想他想怎麽樣，更不曉得她光是這樣坐着都能讓男人欲望翻騰，當然讓他毫不猶豫就咬上她粉嫩嫩的小嘴。
“唔……嗯……”想着以後可能就得跟這種飄飄然的滋味說掰掰，她就吻得更加投入。
他似乎也跟她一樣愛極了唇舌交纏的滋味，這一次也吻得好久，吻得她的嘴好腫好熱，一直到兩個人都缺氧才甘願分開。
“呀！”眼一花，她已經被他壓在身下，雙腿挂在他腰上。
他們兩個人都在為剛剛那個熱吻氣喘籲籲，視線卻已緊緊交纏在一起，氣氛有那麽一瞬間變得奇怪，最後是她先別開了眼睛，把兩個人的注意力帶到他的身體上面。
“這些好美……”她輕撫着他全裸的胸膛，指尖漫游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刺青上，他鎖骨下方那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讓她最是愛不釋手。
第一次見到他身上原來有刺青的時候，她很驚訝卻不害怕，她覺得他的刺青只是讓他看起來更性感而已，就像這只盤踞在他胃部的蝴蝶，反而顯得他的腹肌更加壯碩厚實，她光是看着心頭都評評跳。
“你喜歡？”石烨大笑看着她的指頭在他胸前流連忘返。
“嗯！你的每個刺青都有特殊的意義嗎？”她忽然很好奇。
“告訴你有什麽好處？”他舔舔嘴巴，笑得好奸詐。
“唔……以後蛋糕分你吃一口好了！”真沒想到他身體的奧秘可以贏過她對蛋糕的占有欲，可是她真的想知道這些刺青是怎麽來的，該不會跟女人有關系吧？
“哈哈哈……你還真大方啊！”他刻意挖苦，不過那些酒窩已經洩漏出他的好心情。
灑在他們身上的陽光讓他的笑容燦爛了不知道多少倍，躺在他身下的胡雅雅眨眨眼，心跳先是漏了一拍，然後就開始跳得飛快。
雖然她本來就知道他長得帥，可是現在他的帥氣程度會讓她……肚子發癢？感覺她的胃好像也有蝴蝶在裏頭振翅飛翔一樣。
他這麽迷人，難怪女人都舍不得離開他。
“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可以這樣看男人嗎？男人會想把你吃幹抹淨。”他捧着她嬌美的臉蛋，笑得好壞好壞。
“你爸爸肯定告訴過你，一定要這樣看着女人，女人就會心甘情願讓你吃幹抹淨。”
她大膽地迎向他挑逗的眼神，說話又輕又柔，在他的心上搔癢。
真糟糕，她又迫不及待想跟他真正滾上幾輪床單了。
見她這般的熱情大膽，石烨大的眼睛閃過一絲驚喜，更多的笑意爬上他的眼角。
他知道他太喜歡她了，如果不想要麻煩，他就得快點結束跟她的關系，可是……
“壞蛋！”她忽然低斥一聲，嘴巴高高噘起。
這男人對着她笑得這麽可口又一點行動也沒有，是要逼她上演餓虎撲羊嗎？
“我壞－－噢！”他忽然發出很不自然的低叫，惹得她咯咯直笑，摸上他褲裆的手繼續使壞。
“該死！你完蛋了！”他立刻把作惡的小手抓起來扣在她的頭頂上，眼睫底下黑亮的眼珠子緊盯着身下得意洋洋的小臉，忽然一個念頭就浮上他的腦海。
“呀啊啊……”她殷紅的小嘴忽然爆出一連串的尖叫，瞬間響徹這間豪華的公寓。
他居然搔她癢－－
“看你還敢不敢這麽皮！”他靠着體重将她壓制在床上，雙手不停在她的纖腰上游走。
他實在不該對她做這樣的事情，這簡直跟熱戀的情侶沒兩樣，可是看着她閃閃發亮的笑容，他就覺得這麽做很值得。
照這發展的确是有點不妙……
“不敢了！我不敢了啦！”胡雅雅又笑又叫地拚命推打着他的胸膛，直到他真的不再搔她癢，她才氣喘籲籲在他身下做一只小蝦米。
她還沒喘完，他的嘴巴就湊上來吸光了她需要的氧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鼓勵他加深這個吻。
噢！老天！以後要是沒人再這麽吻她怎麽辦？
她在心底舍不得，不知道吻她的男人也同樣舍不得。
要是現在就結束關系，那吻她抱她的這些美妙滋味就得全部放棄了，石烨大決定還是再延長一下，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嗎？
“我不去！”
這樣說着的石烨大不耐煩地抓抓頭發，他的模樣看上去比平常還要暴躁。他現在就站在聚石集團CEO辦公室裏，眼前是公司裏人人聞之色變的冰山大Boss石嘉大，也就是他的親哥哥。
其實他哥以前真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個性溫和，臉上随時都挂着笑容，人家總說他跟他哥一個像火，一個像水。
現在他還是風風火火的，不過他哥這攤水卻早就結成冰了。
這全都是多年前種種誤會讓未過門的準大嫂心灰意冷，從此人間蒸發，才會讓痛失所愛的大哥一夕之間變成另外一個人。
現在的石嘉大只有對着親近的人才會笑，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楊秘書。
說到這個……
“你沒事多請一個秘書幹什麽？”仿佛想起仇人一樣，石烨大俊美的臉孔瞬間扭曲。
“下個月我要升楊秘書當特助，新秘書就是她的助理。”石嘉大還是一副文風不動的樣子。
“那關我的女……秘書……什麽事？”石烨大眼睛大，嗓門更大，只差沒拍桌子了。
一說這個他就火！
他這個禮拜被老哥派去接待那票遠道而來的日本客戶，天天帶着他們在北臺灣游山玩水，搞得自己像導游一樣，一刻也不得閑，就這樣在外面忙了幾天幾夜之後，他今天總算有空踏進聚石的辦公大樓，卻赫然發現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竟然背着他爬牆－－
好吧，這樣說是小題大作，事實真相不過是楊秘書最近公務繁忙，沒空訓練已經報到的新秘書，于是委托胡雅雅這一周就幫忙帶他……沒錯，新秘書是個男人……熟悉秘書的基本業務。
偶像親口交代，胡雅雅怎麽可能推拖？當然是欣然接下這個任務。于是這個據說年紀跟胡雅雅相當、長得唇紅齒白的新秘書早上打完卡就黏在胡雅雅身邊，辦公在一起，喝茶在一起，就連午餐也在一起，只除了上廁所的時間以外，根本就是形影不離，一連五天都是如此。
天天在外面伺候人的石烨大為什麽會知道？當然是因為整個公司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讓他才剛剛踏進一樓大廳就有人跟他打小報告。
他聽完就憋着一肚子火殺到自己的辦公室，赫然發現秘書的位子上空空如也，還是問了路過的員工，才知道原來胡雅雅帶着新人去各單位拜碼頭了，這名員工還暗示他這時間算算正好吃午飯，他們可能用過餐才會一起回來，簡直讓他聽得頭頂都要冒煙。
他們是有多親密，讓整個公司都傳遍了這個八卦？
他只記得他當下胸口一緊，直想去逮人，不過他老哥手腳更快，一知道他進公司，立刻把他召進他的辦公室。
“反正你不在，胡秘書認為她有空才會答應幫楊秘書訓練新人。有什麽問題嗎？還有，這跟我要你周末帶日本人去南部有什麽關系？”石嘉大像在譴責他離題，讓石烨大困難地咽下口水。
當然有關系啦！這個周未……不！是從今晚開始，他得時時刻刻宣示主權，他要讓那個招蜂引蝶的小女人知道她是屬于誰的，所以哪有空繼續當導游？不過這當然不讓老哥知道。
“是兩碼子事沒錯啦！我只是想到什麽問什麽而已，反正我的秘書不外借，你叫楊秘書自己教吧。”
“原來你這麽依賴你的秘書？”石嘉大表情如常，不過那雙銳利的眼睛還是讓作賊心虛的人忍不住要心跳加速。
靠，不會被老哥識破了吧？
“你還不是也依賴秘書，現在還多一個呢！”想起那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他的心髒跳得更快……因為不爽。
“反正胡秘書應該教得差不多了，人還是你的，你不用窮緊張。”
這聽起來像話中有話？
“你在說什麽啊？”心虛的男人當然立刻睜着眼睛裝傻。
“真的不帶日本人去南部？”
“不去！”周末很“忙”的男人态度很堅決。
“理由？”
“這幾天我累得跟狗一樣，想在家睡覺不行嗎？”石烨大這下把頭發抓得更亂了。
“不行。除非……是我未來弟媳要跑了，我就準你不用去。”石嘉大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弟弟。
“哪來的未來弟媳？聽都聽不懂！”石烨大朗着聲音反駁，可是心髒卻越跳越快。
他的腦海裏從頭到尾就只想到那麽一個人，可是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
“怎麽，覺得胡秘書不夠好嗎？我倒覺得她當我弟媳挺不錯的。”石嘉大這話一說完，石烨大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他哥果然什麽都知道！
“你不生氣？”他哥應該不會贊成他吃窩邊草吧？
“氣什麽？我們家就靠你傳宗接代了，你這麽懂事，我高興都來不及。”這話用的就是反諷句，不過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樂觀其成。
石烨大繼續抓着他的頭發，撇嘴道：“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啦！我真的只是一時沖動……”
“所以呢？随時都可以跟她一刀兩段？”
“……”石烨大無話可說。
真的可以的話，他就不會一拖再拖，任憑讓他擔憂的感覺一再發生。
她真的與衆不同。在他知道她跟別人過從甚密之後，他想的竟然不是順水推舟結束這場關系，反而是拚命動腦筋要留住她。
這種心情不就是……
“愛上了就認真一點，不要等失去了才後悔，就跟我一樣。”石嘉大的臉色轉陰，顯然又想起了無緣的未婚妻。
“只要不放棄，一定會找到人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石烨大現在也只能用這樣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安慰兄長。
“管好你自己就好。有多少信心？”石嘉大又恢複原來冷淡的樣子，不過至少對着親弟弟，他已經是柔和很多了。
“你這麽看不起自己的弟弟嗎？”石烨大的自信全寫在臉上了。
在他看來，胡雅雅本來就對他有意思，才願意跟他維持這樣的關系，他現在可說是跟她情投意合，跟她告白當然是小菜一碟啦！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出來，兄長冷着臉把他趕出去也不以為意，不過一出了石嘉大的辦公室，他的臉就垮了。
現在是什麽情形？
在他眼中，他失蹤大半天的小秘書就坐在一張嶄新的辦公桌後面，認真地敲着鍵盤，而站在她身邊的陌生男人就彎着腰，用一種過分親近又異常可恨的姿勢跟她一起湊在電腦前面，不知道在看什麽東西。
“總經理。”剛剛回到辦公室的楊小茱一句話就讓專心的兩個人終于意識到石烨大的存在。
“總經理！”新來的秘書必恭必敬地喊道。
“總經理！”他的秘書誠惶誠恐地跟着喊。
石烨大黑着臉看兩人默契十足同時跟他請安問候，心髒就氣得快要爆開了。
“胡秘書，就到這裏吧，下周開始由我親自帶小林，謝謝你的幫忙了。”跟頂頭上司一樣屬于冰山系的楊小茱難得露出微笑。
“哦？哦，好……”胡雅雅魂不守舍地應了聲，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石烨大。
一看到那張五天不見的臉，她幾乎是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第一個感覺是一股想要拔腿奔向他的沖動，不過她很快就想到還有其他人在場，所以拚命壓抑了下來。
這時候第二個感覺就上來了。
看着他陰森得可比閻羅王的表情，她莫名就覺得好心虛，就好像是跟情夫幽會被丈夫活逮的老婆一樣，雖然很離譜，不過這一次她的雙腳就毫不猶豫往旁邊一站，離小林遠遠的。
沒想到小林又靠過來對她說：“中午還是一起吃飯？”
“她中午沒空跟你吃飯，因為我等一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問她。”石烨大的冷臉讓胡雅雅看了都心驚肉跳。
他的臉怎麽跟鍋底一樣黑啊？
才剛這樣想，黑臉男人就走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一個勁地往門外走。
“胡秘書？”小林才剛喊出口，石烨大就立刻送他一記眼刀。
“那個……改天再說吧！”她連再見都來不及說，就被人連拖帶拉拐得不見人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