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 “這個小喜鵲唱的好。”林夫人笑眯眯的點頭說道，轉頭吩咐丫鬟：“打賞二十兩銀子，這天寒地凍的，難為他們在這裏唱了這麽久的。”
“林夫人真是善心人。”趙夫人笑着贊道，田夫人接口：“就是，林夫人的賢名，在咱們東京城可是出了名兒的，最是悲天憫人的，難怪和林大人伉俪情深，林大人是難得的好官兒，林夫人是當仁不讓的賢妻，咱們這些人啊，都該向林夫人學學。”
齊夫人輕咳了一聲：“林夫人這手上的镯子，是百花金樓今年剛出的款式吧？光是兩個镯子就要三百兩呢。”
三百兩的镯子，二十兩的賞銀，說林夫人大方良善的，都跟着閉嘴了。
林夫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是壽星，今兒這事情，臉上是萬萬不能露出什麽的的，只笑着說道：“齊夫人倒是好眼光，一眼就瞧出這镯子的價錢了，要是我自己，自然是舍不得花錢買這麽個東西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帶着硌手，實在是花錢買罪受，可我們家林大人，非得說一年到頭，我就一天能松快松快，必須給買，我想着，到底是我們家大人的一番心意，今兒就給帶上了。”
“林大人和林夫人可真是夫妻情深。”趙夫人當即誇贊道，又輕飄飄的看齊夫人：“我聽說，齊太師一向忙的很，齊夫人生辰那天，竟然也沒到場？”
那天正好是貪污案的緊要關頭，齊太師被拖住，不得不耗在戶部核對銀子，齊夫人的壽宴就沒趕上。不過，私下裏，齊太師是給了齊夫人補償的。
趙夫人自然不知道這補償，眼下就用這事情諷刺齊夫人來了。
齊夫人挑了挑嘴角：“趙夫人的意思是，哪怕朝廷出了大事兒，當家的也得趕緊回來給後宅女人過個生辰？對了，聽說，上次趙大人正在京郊辦差，家裏有個侍妾要生孩子了，趙大人匆匆忙忙就趕回京城了，趙大人可真是深情之人啊。”
趙夫人臉都綠了，沒等其他人開口，齊夫人又笑道：“看我，竟是說錯話了，侍妾也就是個物件，男人嘛，總要有個心頭好，有喜歡那古董古玩的，有喜歡那字帖古籍的，趙大人這也算不上什麽，趙夫人若是不喜歡，回頭發賣了也就是了。”
趙夫人臉色更不好了，說是妾通買賣，可這丈夫的心頭好，一般的東西怎麽能比？就是林夫人和林大人那麽恩愛的，回頭林夫人若是将林大人心愛的青銅器給賣了，林大人也是能将林夫人冷落上一年半載的，回頭定還要再找回來個差不多價值的。
“看來齊夫人是很有經驗了。”趙夫人勉強笑道，不等齊夫人說話，忙又岔開了話題：“今兒這戲班子請的好，林夫人果然有眼光，我聽說啊，今兒這一出戲，是林大爺特意為夫人寫的？夫人可真是好夫妻，兒子孝順，女兒乖巧，我就覺得啊，這世上，再沒比林夫人更有福氣的人了。”
“是呀，林夫人可真是有福氣，林大爺這樣孝順的，我瞧着就眼熱，我家的那個，要是有林大爺八分，不，一半，我就能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另一人捧場應道，那趙夫人一邊笑，一邊微微沖齊夫人挑了挑眉，大家都是一個階級的，誰家不知道點兒別人家的事情？齊修和最是喜歡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不願意正經念書，多大年紀了，連個秀才都沒考上，這個圈子裏，提起齊家的齊修和，不是嘲笑的，就是惋惜的。
趙夫人的目的也很明确：“林大爺不光是孝順，還聰慧明白的很，少年中舉，在咱們這東京城，可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也不知道林夫人往日裏是怎麽教養孩子的，我正想請教一番呢，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我也不求他将來能像林大爺一樣中個探花，只求他能中個舉人，我這一輩子也算是能了了心願了。”
這女人，出嫁之前炫耀才情，炫耀家世，炫耀容貌，出嫁之後，能炫耀的就只剩下兩種了——丈夫，孩子。林大人自是不必說的，輔政大臣之一，家世顯赫，在場之人，誰家的夫婿也比不上林大人。就連齊太師，都稍微差了那麽一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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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夫人可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扯上齊太師，也就只能挑孩子說說事兒了。
有那一心想讨好林夫人的，立馬就跟着應和了，都是向林夫人讨教如何教導孩子的。林夫人也不藏私，笑呵呵的說道：“一靠孩子自覺，有些孩子喜歡念書，你稍微引導一下，孩子就能走的越來越高。有些孩子喜歡練武，你非得拘着他去念書，這就不行了。二來，也得當父母的操心，孩子雖然有自覺，可到底是年紀小，萬一是念錯了書，走了錯路，再回頭可就不容易了。”
說着，轉頭看齊夫人：“齊夫人，不是我拿大，你們家修和，很明顯就是走了錯路了，正經的四書不喜歡看，卻只喜歡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不成，他将來是打算做個匠人？”
齊夫人微微挑眉：“林夫人确實是拿大了，林夫人教子有方，可修和是我兒子，我可不想他将來變成書呆子，現在這樣，我很滿意。”
林夫人沒想到，齊夫人竟然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了！臉色立馬有些不虞了：“齊夫人這話說的可不對，咱們這樣的人家，怎麽會讓孩子變成書呆子？多讀書是能明事理的。再者，享受了榮華富貴，總要為國家，為朝廷做出些貢獻，才不枉來這人世一趟，好好的孩子，不念書報效朝廷，卻整日裏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不是國家的蛀蟲嗎？”
“林夫人怕是弄錯了一件事兒，國家的蛀蟲，是指拿了國家的銀糧好處，不思回報國家，卻只想着給自己謀劃好處的人，我兒子現在可沒領着朝廷的俸祿，也沒收了官員的孝敬，他吃的花的用的，可都是我們齊家賺回來的，而不是從國家偷搶回來的，若這樣的人都是蛀蟲，那林夫人，你為國家做出了什麽？”
齊夫人沒理也能插兩刀，更不要說有理了，半點兒情面不給林夫人留，反正林夫人也沒給她臉面。
眼瞧着兩個人越說火氣越大，周圍的命婦有幫着齊夫人的，也有幫着林夫人的，這中間一派，就有些着急了。不管是哪邊贏，今兒這壽宴，可都算是辦砸了。
有些人心裏就有些怨惱，一惱找事兒的趙夫人，若不是她四處點火，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地步。二惱齊夫人不會說話，你往日裏插刀插的爽快，那是沒碰上勢均力敵的對手，現在可是林夫人的壽辰，好好的日子，你就不會收斂兩分，就當給壽星一個面子嗎？
最惱的就是林夫人，你說你一個主人家，你自己的壽宴，你就是不願意撲火，也至少得将這火控制在能撲滅的範圍之內吧？結果倒好，你親自上場去點火，人幹事兒？
當即就有人坐不住了：“林夫人，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忽然想起來，家裏有點兒事情，現下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就回去了，還望林夫人多多見諒。”
正常順序，看完了唱戲，就應該是用點兒加餐的，一般多是水果點心面條餃子或者粥之類的，現下人家連東西也不吃了，急匆匆的就要告辭，林夫人這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一個眼神，林大奶奶忙上前安撫：“程夫人，您留步，都怪我，竟是沒想起來，時候已經不早了，程夫人可千萬別記怪，我之前就讓廚房準備了湯圓，程夫人先吃了湯圓再走吧？”
程大人是禦史，是四王爺手下第一人，自是不會怕林夫人的，但這種日子，自是要以和為貴的，拿捏了一番，就重新回來坐下了。
林夫人也不願意再壞了氣氛，索性不去和齊夫人說話。只轉頭吩咐了人，讓将湯圓和點心送過來。丫鬟們正穿梭着來來往往，就見一個嬷嬷急匆匆的過來：“四王爺來了，說是要給夫人賀壽，大人正帶了四王爺往這兒來呢。”
林夫人臉上瞬間露出個笑容，忙起身往外去迎，可走了兩步，又頓住了：“都是自家人，姑娘們也不用避開了。”說着，轉頭想去招自家閨女過來，但頓了頓，又沒了動作，只匆忙出門去了，林大奶奶急忙過去扶着。
齊夫人将齊宛琇往自己身後拽了拽，也跟着出門。
四王爺今年才二十，長的很是英俊，一身銀白色衣服，襯的人更是潇灑端方。左右兩邊，錯後一步，分別是齊太師和林大人，這兩個雖然長的也不錯，但到底是老頭了，比不過四王爺正年輕，更襯的四王爺俊俏風流。
“祝林夫人福壽綿長，有祥光照，康樂福貴，還望林夫人不要介意本王來的晚。”四王爺上前，笑盈盈的捧拳，随意動了兩下，林夫人趕緊行禮：“四王爺能來，就是蓬荜生輝了，臣婦深感榮幸，不勝感激。”
四王爺微微點頭，林大人笑呵呵的伸手：“王爺，裏面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