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河村地處東北的北部,冬季漫長,基本上從前一年的10月到第二年的4月都在下雪,一年有一半的時間是寒冬,在山腰上住簡直就是遭罪。
所以常年住在山腰上的老劉頭,在村裏人的眼中就更加古怪了。
在原主眼中也是如此,她一直在跟老劉頭學武,但老劉頭不允許她叫他師父。有的時候原主的媽做些好吃的,讓原主帶給老劉頭,他也從來不要。
原主那時總覺得老劉頭像是沒什麽生志,但又礙于一些東西不得不活下去。
直到老劉頭病重在床的時候,告訴了她自己的過往,原主才了解內情。
老劉頭當年之所以沒随妻女而去,是在懲罰自己,是在贖罪。而之所以不讓原主叫他師父,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
他這一生,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師皆不合格,不想再害下一個人了。
那時原主的母親已經離開,後媽已經嫁進來,對三兄妹雖然稱不上虐待但也絕對算不上好,親爹更是不靠譜。
所以在當時的原主眼裏,哥哥、弟弟和老劉頭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眼睜睜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離世,對年幼的原主來講無異于一個巨大的打擊。
老劉頭是去年末走的,原主按照他生前要求,火化了他的遺體,沒有立墳,開春的時候埋在了他妻女墳邊的大樹下。
楚虞一路回憶着,很快走到了老劉頭山腰上的土屋前。
劉老頭生前跟村長說過把屋子留給原主,村長想着這屋子破舊位置還偏,一般也沒人看的上,就答應了下來。
之後原主兄妹三人想偷摸自己弄點東西吃,就會來這。
屋子不大,幾乎一目了然,土炕連着一個煤爐,炕上放着一條露着棉絮的破棉被,炕邊雜七雜八的放着一些工具。除了這些基本上沒什麽東西了,不大的屋子竟顯露出一種頹敗的空曠。
楚虞在爐子邊找到磨石,又在屋外的水缸裏舀了點水撒到上面,然後坐在門檻上開始磨鐮刀。
一邊磨還一邊在心裏嫌棄。這鐮刀是真的破,鏽跡滿滿還只有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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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什麽辦法,它和菜刀是楚虞肉眼可見唯一能接觸到的利器了,相比起來,拎個鐮刀總比拎個菜刀滿村子跑強吧。
她上輩子小時候,一是沒想着換刀這回事,二也是沒錢,這才背着個菜刀過了好幾年。
現在條件雖然比小時候也沒強到哪,但到底人已經不一樣了。
随身帶把刀是習慣,不是慰藉。從成年獨立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不再需要外物帶給她安全感。
楚虞手下的動作迅速,很快就把破鐮刀磨好。去掉鏽跡的刀刃極其鋒利,楚虞拿着勾了一下房邊半人高的野草,輕輕一下野草就被割了下來,斷口整齊。
楚虞滿意的點點頭,握着鐮刀又回了屋。
她脫鞋爬上炕,掀起鋪炕的草席,用手裏的鐮刀用力的磕炕腳的土面,把土磕成一塊兒一塊兒清理掉,拿着鐮刀的刀刃撬開裏面的四塊磚。
把磚一一挪開,一個小木箱赫然出現在眼前。楚虞笑了笑把小箱拿出來打開。
大半箱的金條整整齊齊的碼在裏面,上面放着一個小包袱,楚虞打開包袱,看到裏面各種玉佩首飾包裹得嚴嚴實實。
不說金條,光這些東西要是放在後世拍賣,一夜就能讓一個窮光蛋資産上億。
不過楚虞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只在第一眼看到時驚訝了一下。
她沒想到老劉頭的家底這麽厚,可惜原主不懂這些東西的價值,翻出來看過一次後就原樣封了回去。要不然這些東西只要拿一樣出去,哪怕現在這個光景,都夠兄妹三個好好的吃個幾年。
不過換成知道價值的楚虞,也沒有要把東西拿出來用的想法,她大致的看了看也學原主封存了回去。
現在還用不到這些東西。
楚虞心裏有計劃,無論是她還是兩兄弟,都不會一輩子呆在這裏。而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的原始資本。
楚醫生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她就當個沒知識、沒文化,但運氣好一夜暴富的鹹魚就好了。
收拾好東西一時無事,楚虞想了想又晃晃悠悠的上了山。
家裏沒什麽進項,兄妹三個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個比一個能吃,所以楚虞決定上山打獵。
原主跟在老劉頭身邊的時候學過打獵,不過老劉頭總覺得她年紀小,不肯把人往深山裏帶。說來也是倒黴,原主第一次進山就因為沒有應對經驗,驚慌失措之下失足落了水,要不然以她的身手不說制服野豬,逃跑總是沒問題的。
楚虞本身就是極為冷靜的性格,現在吸取了原主的經驗也不擔心安全問題,拿着老劉頭留下的捕獵工具直接進了深山。
安市的山是真的資源豐富,各種山珍水果,越往裏走越是随處可見。楚虞順手摘了兩顆野草莓塞進嘴裏。
嘶,酸大過甜,但是草莓香氣濃郁,拿回去做草莓醬正好。
她找到合适的位置,略有些生疏的布置了幾個陷阱,然後走到她穿越過來時看到的湖邊靠着樹坐下。
至于打獵,看運氣吧。反正陷阱已經布好了。
山上風大樹多,陰涼舒适,不像山下那麽暴曬,楚虞靠着樹,吹着小風,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楚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陷阱邊查看。
呦!大豐收。
一只野雞,兩只兔子,楚虞都沒想到運氣這麽好。
她一鐮刀把雞砍死,和兔子一起放到筐裏,又從湖裏摘了幾片大荷葉蓋在上面,看了一下大致沒什麽問題就下了山。
因為筐裏裝着東西,她把打獵的工具放回老劉頭的房子,然後特意挑了條偏僻的小路下山。
青河山上有一條山泉,後來被村裏人給引了下來,環着山腳形成一條小河。
楚虞走的這條小道直通小河山下的源頭,離上工的地方遠,現在這個時間基本上沒什麽人去。
她一手握着鐮刀,一手搭在背着的筐繩上,邁着慢悠悠的步子頗為悠閑自得。
快到山腳的時候楚虞忽然聽到“撲通”的物體落水的聲音。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可能覺得奇怪趕緊跑過去查看。
但楚醫生是什麽人?冷血無情女魔頭,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維持着慢慢悠悠的行進速度,半點好奇心都沒有。
可很多事不是你佛就能避過去的,楚虞本來就已經快走到山腳了,只要稍微往這邊看一眼就能發現她。
而也确實有人看了過來,楚虞碰巧擡起頭,漫不經心的眼神和一個略顯慌張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她沒在意的先移開了視線,但這一舉動在某些人眼裏就成了心虛。
那名眼神慌張的男子臉色瞬間變白,神色不斷變化,他露出一抹僵硬的笑開口道:“小姑娘,你是剛從山上下來嗎?”
楚虞本來不想搭理他,但看他這副樣子忽然覺得有點意思,她稍稍側了下身子,朝着男子的後邊喊道:“哎,那邊那個,別在那瞎撲騰了,趕緊站起來,那河水連我小腿都不到,你在那練狗刨呢?”
河裏的水花靜了一瞬,随即一個女子站了起來。
那女子生的嬌小,穿的衣服上滿是補丁,此時濕淋淋的站在水裏顯得分外可憐。
楚虞卻沒什麽同情心,甚至頗為嫌棄的撇撇嘴:“啧啧,你今天要是死了,不是淹死的,肯定是蠢死的。”
那男子現在的臉上又青又白,嘴唇抖了兩下,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疑似笑容的表情:“小姑娘,不是…我們剛才…”
“行了,她蠢,你還以為你多聰明呢?把人往上游的水裏一推,運氣好淹不死,運氣不好淹死了,用不上10分鐘就能漂到下游被上工的人看到。怎麽的?你還以為能跑了你。要我說,傻逼就別幹壞事兒。”
楚虞對這男人就更沒好話了,一頓嘲諷大開加連番白眼,堵的男人臉色鐵青。
說完也沒再關心倆人的反應,擡腳就要繼續朝家走。
“等一下。”男子看她要走,顧不上難堪,開口就想要叫人留下。
楚虞卻不理他,徑自走自己的。
男子看她半點反應沒有,咬咬牙一下沖到楚虞面前把人攔住。
“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