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姜的唐唐
第一次旅行很快就結束了,大家都熟悉起來,中間有很多游戲環節,他們都變成了大朋友,童心未泯,開播以後,屆時會分成兩期來播出。
小崽子們同實習奶爸奶媽告別的時候還依依不舍,愛麗絲蹭在麥格麗娜懷裏不肯走,seven難得粘人非要蔣邁抱抱。
姜宓蹲下身來,糯米團噠噠噠跑過來抱了她一個滿懷,奶香奶香的味道瞬間溢開來,姜宓輕輕啄了他肉嘟嘟的臉蛋一口。
又彈又軟還香噴噴。
糯米團跟她揮手的時候,眼睛紅通通,另一只手的手背還蹭了蹭眼睛,扁着粉粉的小嘴,強忍着才沒哭出來。
姜麻麻可說了,小英雄是不可以哭哭的,他要聽姜麻麻的話。
尤其是要趕跑唐堯叔叔,他是大壞蛋!
姜宓心疼的不行,好想去偷小崽子啊,湊過去又問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關于糯米團家裏的大致情況。
糯米團是廣東一位富商家裏的小崽子,金貴着呢,節目的投資商之一,只是家裏情況有些複雜,父母都是生意人工作狂魔,小崽子出生後,兩個人基本沒照顧,糯米團不是待在爺爺奶奶那就是月嫂在照看。
姜宓心疼的不行,要她兒子這麽可愛,才不舍得擱家裏,工作都想要揣在兜裏。
累了就抱着親一口,別提多解壓了。
小葡萄也親了唐堯一口,甜甜的叫着“唐爸爸,唐爸爸”
姜宓看着小葡萄的頭發……還是一言難盡,分線就不強求了,為什麽紮得一個上一個下,末端都打結了啊喂,改天還是得調、教一下。
之前在那深山僻壤裏壓根沒什麽信號,現在下了飛機,姜宓給爹媽報了個平安。
社交軟件上一連串的消息,手機振動得不停,唐堯走在她旁邊,眉頭都擰成小山丘了。
蔣邁和陸衍勾肩搭背,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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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下次我們帶媽媽再去一次好不好,好漂亮好漂亮。”狗蛋笑眯了眼,看起來有些憨憨的。
“好。”陸衍摸了摸他的腦袋應着。
麥格麗娜還有通告趕着去,就沒跟他們同行了。
姜宓的新劇《戲子》已經開播幾天了,她的微博上每天都有更新關于她飾演的女三的日常,表情包或者動圖什麽的。
畢竟是個壞女人,所以配字都很兇狠。
有一張是她把女主雙手環胸,張揚跋扈地把女主的戲服給扔進垃圾桶了,那個姿态要多兇狠有多兇狠——
網友們制作的動态表情包配字是:
【老娘把你衣服扒了信不信?】
還有幾張是翻白眼,笑得賊輕蔑——
【呵,小賤人~】
姜宓自己都笑抽了,說實話她怕到時候演着演着會被罵的狗血淋頭,因為确實挺壞的,又刻薄又利己主義,可憐之處只在于死心塌地的喜歡男主,男主連個後腦勺都不給她。
如此同時斷章的微信群一連串消息發出來,說首款片花出來了。
今晚就放出來。
就一分半鐘很短。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林青舫和唐司聿,孟子渝的回眸一瞬連環放映,兩個不同階段的回眸,或青春嬌嫩,或妩媚風情,處理得非常好。
“原來,這便是一眼萬年。”
初遇畫面的剪輯,再到林青舫身穿潔白蕾絲婚紗被唐司聿摟在懷裏的瞬間,再到最後結局的相視淚目。
“青舫,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你會不會感受到?”
鏡頭再轉到唐司聿身穿軍裝躺在那塵土漫天飛揚、戰火硝煙連綿的土地上,閉上眼眼淚滴進泥土裏,唇邊卻帶着幸福的笑。
“我以為你會等我,卻發現不過是一廂情願。”
孟子渝多次默默看到他們相擁的畫面,頹然而挫敗。
最後一個鏡頭是三個人都紅着眼眶笑着說“我愛你。”
過去了幾個月的拍攝好像又重新浮現眼前,姜宓再一次忍不住紅了眼。
突然想起來,看了看左邊的唐堯,頓了一下:“唐……老師。”
“嗯?”也看到了那個片花,大概是情緒共鳴,兩個人突然一起掉下眼淚來。
“紙紙紙。”蔣邁慌忙抽了幾張紙一人塞上一摞。
“他們說這個劇本,是你寫的啊?”姜宓沒有擦,淚水也算作對《斷章》的紀念。
“明天有沒有時間,告訴你答案。”唐堯沒直接回答。
姜宓想了想,隐秘點應該不會被跟蹤:“好。”
“你們最近可小心點,尤其是你唐堯,又是微信截圖又是知乎截圖的,猜你和高蓓的人多了去,狗仔們就等着抓個實錘呢!”陸衍說話兇巴巴。
“高蓓怎麽回事啊?圈裏混了這麽多年,我以為挺拎得清的,怎麽老是攪來攪去,你也是不給人小姜一個名分,你老牛吃嫩草還不懂珍惜?”杜默也出來說。
“家裏的小公主暫時還不想給我名分,我也沒轍,所以你們要不要給我求求情?”唐堯聳聳肩,看了看姜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全都笑起來,站在外面的粉絲們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只知道除了唐堯全都笑開花。
“……”姜宓被他說得好氣又好笑。
怎麽她還成負心漢了?
*
為了掩人耳目,姜宓第二天是自己坐車去的西郊別墅區,那邊地價高,全是別墅,人也不多,進去都有保安把關,狗仔混不進去。
今天出了太陽,所以還挺暖和的,姜宓就裏面穿了件保暖的打底,在穿了個米色厚毛衣牛仔褲,頭發紮起來顯得很清爽。
卻看起來更小了。
唐堯一看到她,又想起來昨兒杜默說他老牛吃嫩草,這樣看來,還真是。
“這是哪啊?你家不住這邊吧?”兩個人腦子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唐堯又牽着她大步走了好長一截,拐這拐那,姜宓都被繞糊塗了。
終于在一棟別墅面前停下,看得出來挺老的來,黑色的大鐵門,重新刷了黑漆也掩蓋不了歲月打磨的痕跡。
房子裏也顯得陳舊,上面還有爬山虎的痕跡,同周圍的比起來,像是很有年代感了。
圍繞整個別墅有一片花園,外頭常青松柏,內裏大門兩側像是種了花,可是現在只能看到一圈凋敝的枝幹。
冬日裏暖和,好像有幾棵冒了新芽,枝幹上還有刺,月季,薔薇或是玫瑰。
“左邊是紅玫瑰,右邊是白玫瑰,明年四五月我帶你來看?”
唐堯柔軟多肉的包裹住姜宓纖細的手,微微摩挲她細膩的肌膚,很親昵。
姜宓點點頭,一整片玫瑰花海,該是多麽好看,那麽這裏的主人是誰?
“少爺,您回來了。”門從裏面打開,一個和藹親切的阿姨出來沖唐堯鞠躬,然後把他們迎進來。
看到姜宓之後,也很恭敬的笑着:“姜小姐好。”
看來是事先打過招呼,姜宓微笑着回禮。
跟着唐堯的腳步,自原木制的樓梯上去,輕輕推開最近的一個房間門。
複古的木質大床上,躺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瘦骨嶙峋,睡得很安詳。
那牆壁上,挂了一副老式婚紗照,都缺了肩,顏色都有些褪了,但還是可以清晰的發現,同劇裏的婚紗一模一樣。
一對璧人雖然都看不清臉,但一定笑的很幸福。
唐堯拉着姜宓坐到床邊,姜宓看到舉止溫柔地拿着熱毛巾揉搓着老人的手心手臂,還會輕輕的按摩。
姜宓大概猜到應該是他的祖母和外祖母,也不打擾他。
老人迷迷糊糊睜開眼,像是發現了最開心的東西,一聲“阿聿”叫得很清晰,姜宓微微瞪大眼。
如果沒猜錯,這位老人,應該就是,林青舫。
“奶奶是我,阿堯。”姜宓幫着唐堯把老人扶起來,墊了個靠枕在後頭。
“阿堯,阿堯,是呢,阿堯。”老人嘴裏喃喃,悵然若失,連眼裏的光都倏地熄滅了,低落地低下頭,再擡起來時又是老淚縱橫。
姜宓看得心口一緊,抽了紙遞給情不自禁地擦上老人的眼淚:“奶奶,您的阿聿,一直都在呢,在您心裏。”
“在我心裏。”老人突然笑了,看了看唐堯,眼睛像是恢複清明:“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孫媳婦兒呀”
姜宓覺得心頭微暖。
“好哩,真好。”老人連連點頭,笑着拍拍唐堯的手,竟然靠着枕頭,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唐堯像是習以為常,把老人扶下去,蓋好被子,又把她帶到陽臺上。
那裏有什麽一個藤質秋千,有些年頭了,唐堯拉着姜宓坐下。
“我奶奶,林青舫,猜到了吧。”唐堯的視線,看向遠處,有些悵然又有些哀恸。
“所以我們演了你奶奶的故事嗎?”
“是,也不全是。”
唐堯對上她的眼,有些沉重,看得姜宓心頭一緊,大掌攬住她的肩膀,帶進懷裏,打開他的大衣,把姜宓包裹起來,腳還輕蹬着秋千,晃啊晃的。
姜宓感受着他的體溫,手攬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我爺爺唐司聿,早就去世了,那是50年前的事情了。”
姜宓心下詫異,怎麽會有50年呢,最多 30多年,那也就是說……
“劇本都是奶奶一個人編織的夢。”
姜宓微擡起頭,只能看到唐堯微微冒起胡茬的側臉。
“還記得林青舫最後一個間諜任務打死林朱瑛的那場戲嗎?”
“記得。”
“其實不是,林青舫沒有來得及殺掉林朱瑛就暴露了,唐司聿趕到了,但是日本人扔了不少炸、藥炮彈,那棟酒店都被炸了,他救了林青舫,卻被日本人掃射而死,但是來不及了,林青舫想要帶他走,卻被他推出去了,緊接着一個後面炸、藥,林青舫看着他被炸成了灰燼。”
姜宓輕咬着唇沉默了。
挫骨揚灰什麽都沒有留下。
“孟子渝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拖着林青舫,就走,林青舫已經哭到抽搐,最後暈死過去了,後來成功出了國,但是林青舫卻開始意識不清,清醒的時候就一直哭,哭暈醒來之後,就會自言自語,或者一直叫阿聿。”
姜宓有些泣不成聲,緊緊攥着唐堯的衣角說不出話來。
“也沒有最後的相見,自始至終都是奶奶的夢罷了,她塑造了有關爺爺的這樣一個夢,她用劇本裏那樣的方式自己解釋爺爺倒在火光裏,她不願意相信爺爺,連骨灰都沒能留下,所以她情願相信這樣一個夢。”
唐堯說到這竟然笑起來,但有一滴眼淚直直的砸在姜宓的手背上,滾燙灼人。
“孟爺爺也一生未娶,照顧了奶奶一輩子,去年,孟爺爺去世了。”
“他說,青舫,我愛你,但我要先走了,先去看看你的阿聿,那個混小子如果敢有新歡,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不對,我在想什麽,我這一生,沒有一件贏過他,輸得一敗塗地,又怎麽打得過他。”
唐堯還在笑,姜宓手背上的眼淚,都彙成一小灘了。
“孟爺爺是笑着走的,我想爺爺救出奶奶化成灰燼的那一刻,應該也是笑着的,只是一定很遺憾,沒有白頭。”
“而我同奶奶住在一起,從小耳濡目染,代筆寫下這個夢并且拍出來,就是想圓奶奶這樣一個夢,如果她活在這樣一個夢裏永遠不醒來,也好,至少她是幸福的。”
姜宓說不出話來,只是眼淚一直掉,除了本人沒有人比她更能深刻的體會到林青舫的每一絲情緒。
聽到這不過是個夢的時候,姜宓心都疼得揪起來。
那是怎樣的日子啊。
痛不欲生,要靠虛無缥缈的夢來度過餘生。
孟子渝也是可憐人,愛得太深,執念不改,哪怕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想着心尖上的那個人。
唐堯從懷裏掏出那兩張照片來。
姜宓第一次看到林青舫年輕的時候。
笑得真好看啊。
背後還是劇裏的那句臺詞。
龍飛鳳舞洋洋灑灑的字——
我這一生沒有也不會有兩個像紅玫瑰和白玫瑰一樣的女人,唯獨你,是我床前明月光,是我心口朱砂痣。
姜宓哭着哭着又笑起來。
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