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做好死的準備。
賽魯格心內一緊,忙伸手拔架上的金絲大環刀,還未碰到刀把,脖頸上就已經有了一條極輕的血痕,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
沒有人知道,名震蠻夷,大敗幾員楚國大将素有‘戰神’之稱的蠻夷王麾下大将賽魯格就這樣憋屈無比地死在了自己的軍帳裏。
顧安爵扯過賽魯格挂在架上的外衣擦拭了半月狀武器上的血珠,神色平靜,完全不像是剛剛斬殺了敵方主将的樣子。
守在一旁蓄勢待發的趙瑾原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甚至引來巡邏士兵,已經撩袖子準備大殺一場,結果,蠻夷所謂的‘戰神’賽魯格就這樣死了。
其實,這是冒牌貨吧,趙瑾森森懷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嫡女重生複仇文,女主理智聰慧,會用自己的手段複仇,然後還有顧小受和他家忠犬攻君各種甜膩膩的肉~喜歡記得收藏喔~mua~
☆、嫡女重生複仇文02(捉蟲)
翌日淩晨,賽魯格的頭顱被高懸在西夷帥旗之上,蠻夷軍大驚失色,軍心渙散,成一盤散沙,晉西軍乘勝追擊,以極小傷亡換取了戰役勝利,邊塞之亂得以平定。
“時永樂元年,晉西軍大敗蠻夷,主帥祁西泠如殺神附體,立下赫赫戰功,帝大悅,親封其為鎮安将軍,從一品。”負責記載的史官在《楚策》上如是撰寫。
永樂元年戌月,京城回報晉西軍開拔,不日便到可抵達京師,百姓們莫不歡欣鼓舞。
以往,楚軍得勝凱旋班師回朝,百姓莫不夾道歡迎,拍掌叫好,抱着瓜果花朵便往将士懷裏送。
而這次,晉西軍甫一入城門,便裹挾着一股極濃重的血腥味。那種經過戰場厮殺,浴血奮戰而附在靈魂之上的粘稠味道,熏得人幾欲作嘔。
百姓忍住恐慌歡呼了幾聲,吓得都想逃,一見了那白衣公子卻又忍不住面露癡迷,再舍不得挪動一步,本已放下簾子的姑娘家也探頭悄悄往少年身上望。
只因那一襲白色混雜在暗沉的軍隊中着實惹眼,纖塵不染,風華無雙,身姿纖細颀長,如松如竹,膚白似玉,一張玉面更是灼灼其華,眼尾微微上挑,顯得極媚,然而通身又帶着清冷疏離的味道。
祁西泠,真真是如他名字一般,清冷似西嶺之雪。直到此時親眼見了,百姓們更是懷疑,眼前這如玉公子一樣的人,真是那個吓得西夷士兵潰不成軍抱頭鼠竄,有着‘浴血修羅’之稱的鎮安将軍?粗聽了這名號莫不以為是個虎背熊腰的粗犷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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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忍着對血腥味的恐懼紛紛将手裏的繡帕錦囊一股腦地往那白衣公子身上扔,面色羞紅,眸光含情。
“将軍,您可真受歡迎啊,從來沒見哪次班師回朝,姑娘家都認準了往一個人身上抛的,托您的福,今兒個倒是見着了。”打馬行在中間的趙瑾揮着鞭子追上顧安爵,眼裏一片促狹之色。
一旁的副将薛麟也忍不住悶聲笑了起來,粗黑的眉毛活像兩只蜈蚣在抖動,有人帶頭,圍在顧安爵身邊的将士也都跟着笑開了,倒是沖散了不少的血腥味兒,百姓們似乎也适應了,歡呼聲大了起來。
顧安爵斜睨過去一眼,說不出的冷傲凜然,吓得之前還笑得歡暢的将士個個乖乖噤了聲。
最誇張的便是趙瑾,一口氣梗在胸口差點沒下來,憋得臉都紅了。
顧安爵卻沒再看他,只顧往前走,依舊端着一副清冷高不可攀的模樣,只懷裏的一大堆五顏六色的女兒家物件與他的氣質着實不符。
“那人,可是祁家祁西泠?”某家酒樓靠窗處,坐着一位淡紫衣衫的少女,覆了一方潔白面紗,卻隐約可見其清麗姿容,露在外面的一雙鳳眼幽深得驚人。
“回小姐,那正是祁将軍,聽說還是二小姐的表親呢,不過我倒覺得祁将軍跟二小姐一點也不像,怎麽說呢,二小姐豔得跟牡丹一樣,可這祁将軍卻像朵高不可攀的雪蓮。您瞧瞧,這些姑娘家都恨不得奔祁将軍眼皮子底下去,那錦囊繡帕一股腦地都扔祁将軍懷裏了。”秋紋一聽小姐問起祁西泠來,立時便羞紅着臉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喋喋不休地說開了。
雲錦瑟的眸光悠悠落在那正從夾道歡迎的百姓中穿過的軍隊上,似乎在望着祁西泠,又像是随便看着某個士兵。
祁西泠,祁家庶長子,西北王者,蠻夷軍眼中惡鬼羅剎一般的鎮安将軍,也是雲錦繡最大的依仗,到死自己也不知道祁西泠為何會袒護着雲錦繡。
一開始以為他是為了雲錦繡的美色,可論起容貌,祁西泠不知勝過雲錦繡多少倍,甚至他瞥向雲錦繡的眼神帶着明晃晃的嫌惡。
在自己被灌下毒/藥從那個位置生生扯落,楚子恒摟着雲錦繡笑得燦爛時,靜立一旁的祁西泠只是神色淡淡,眸中一片清冷。
雲錦瑟只覺得就算重生了,比前世早見到祁西泠,她依舊看不明白。再一細想,似乎前世,祁西泠是永樂五年才獲封鎮安将軍的,那時自己已經嫁去楚府,可如今不過元年,莫非是自己重生引起了歷史軌跡改變?雲錦瑟頓時感到莫名心悸,額上冷汗涔涔。
與之相鄰的繡菊閣內,擺着一餐酒席,兩男子正在對飲,身高皆有七尺有餘,長身玉立,颀長健碩。
月白錦袍的男子長相風流俊逸,臉如镌刻般棱角分明,輪廓柔和,墨色的眸子裏布滿了溫柔多情,厚薄适中的紅唇噙着令人沉淪的笑。
只可惜一旁的玄衣男子只顧低頭品酒,偶爾夾一兩筷子的菜,視線根本沒落在他身上。
“我說,三哥,弟弟我和你可是許久未見了,你這樣子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吧。楚子恒生生咽下了後面半句,蓋因那玄衣男子放下手中玉白的酒盞,冷冰冰的眸子輕輕掃過來,就像結了萬年不化的冰霜一樣,凍得人直哆嗦。
楚子恒知道自己三哥素來這性子,對女人更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紀還是一人獨居府邸,別說娶妻納妾,就是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潔身自好得讓人一度以為他是有什麽隐疾。
便是楚帝還有別的兄弟,甚至一些想要巴結他的官員明着暗着給他送來美人,也立刻被他從府裏趕了出來,讓從哪來回哪去。那段日子,淮王府外多的是哭哭啼啼的美人。
自覺沒趣,楚子恒可沒那膽子得罪自家三哥,就連楚帝對他也頗為忌憚,哪回不是客客氣氣的。
窗沿突然傳來喧鬧聲,楚子恒起身朝外望去,語氣難掩訝異,“原來是晉西軍班師回朝,這血腥氣可真夠濃的,早便聽說那祁西泠容姿絕世,這一看,還真連昭寧妹妹也比不上啊。”
昭寧是誰?蘇國公的遺女蘇羨寧,楚帝親封的昭寧郡主,京城第一美人,不單單有一張出衆容顏,更是楚國出了名的才女。
七歲能作詩,九歲寫出了驚豔無比的《秋辭》,十三歲便已名揚楚國,到了及笄之年,更是成了衆男子心中的白月光,被人追捧贊譽。
見過昭寧郡主的人都說她性子溫軟和善,容顏清麗無雙,真真當得起這第一美人的名頭。
“祁,西,泠。”一字一頓的冰冷語調來自一旁的玄衣男子,也是楚子恒口中的三哥楚景淮。
墨黑的發用紫金冠束着,一張玉顏如琢如磨,輪廓清晰,斜飛入鬓的劍眉,一雙冰冷毫無生氣的鳳眼,原是極妖嬈的上挑眼型,卻生生滲出些冷漠的意味,削薄輕抿的唇泛着肉白色,整個人俊美無俦卻也孤傲無比,就像是黑夜中的鷹。
楚子恒一見冷漠無比的三哥終于回了句話,還似乎對那祁西泠有點興趣,忙調了腦海裏的資料,不疊地開口了,“是啊,三哥,京城裏都傳遍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無雙說的是那藥王谷的神醫公子司雪衣,這如玉便落在了祁西泠身上。”
楚景淮只是僵着一張臉神色專注地看着那少年,不知為何竟與夢中的人重合起來。
自成年以來,自己便每日反反複複做着那個夢,就像是前世經歷的一樣,清晰無比,醒來便發現眼角濕濕的,心髒處泛着尖銳的疼痛。
“兩道視線啊,真是有趣。”顧安爵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擡頭向聚滿樓的二樓窗口望去。
精致的少年眼角帶笑,桃花眼燦燦生輝,卻只吓得雲錦瑟臉色一白,猛力關上了窗,而楚景淮倒是沒露出半點被抓包的尴尬,神色自然,姿态高貴,一雙黑眸雖冰冷卻也清澈無比。
“楚景淮?”顧安爵只是一掃便把那玄衣男子的臉導入了001的資料庫,調出資料時頗有些疑惑,這人在原作裏不過提及了一下名字,雖然也是後來七王爺篡位的一大助力。
不同于祁西泠的伏筆,這人是通讀全文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做出幫楚子恒篡位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明明自己的本事比楚子恒大多了,也更有能力坐上皇位,偏偏篡位完就撒手了,只得了個賢王的封號。
這冷漠樣子也不像是為權為錢,難道是為情?顧安爵挑眉,古怪地看了楚景淮一眼,口味真重,兄弟亂倫,原來是喜歡上楚子恒了,活該被炮灰。
楚景淮俊臉更僵了,黑眸裏閃過一絲迷惑,祁西泠為什麽要用那種同情憐憫的糾結眼神看他。
至于另一道視線,顧安爵自然知道是這個世界的女主雲錦瑟,重生不過幾月的雲錦瑟只是帶着滿腔恨意處于彷徨期,憑着聰明的頭腦狠狠整治了雲錦繡幾番,連與楚子恒的婚約都還沒退,更別說成長為日後那個足以母儀天下的楚後。
男主男配都還沒出現不是嗎?神醫公子司雪衣,九王爺楚君晔,可都是顯赫人物呢,這個世界可有趣多了,宮鬥宅鬥,戰場朝堂,陰謀詭計,女人間的明争,男人間的暗湧,較之校園文總裁文段數不知高了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上次更新把時間設置混了,強迫症為了改回來所以決定連着更新兩章,快誇我快誇我!雖然心裏在滴血,我可憐的存稿菌啊。
☆、嫡女重生複仇文03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幾個大字‘鎮安将軍府’,左下角撰着一枚金色的印章,一個‘瑜’字若隐若現,足可見是當今楚帝楚瑾瑜親筆所書。
偌大的一座将軍府處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氣派巍峨,黃綠相間的琉璃屋檐在眼光下熠熠生輝。
內裏更是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池館水廊清幽秀麗,綠柳周垂,山石點綴。
顧安爵站在白玉雕琢的廊橋上,望着蓮池裏正笨拙地游來游去的紅鯉,似笑非笑,這楚帝倒是毫不吝惜啊。
“将軍,楚帝賜的這座府邸可真是氣派啊。”已經在院裏繞了一圈的趙瑾走回顧安爵身邊,黝黑的臉上紅光滿面。看來楚帝很重視将軍,也對,将軍在西夷一戰大獲全勝,不止把西夷軍趕出了西北,還一舉收回了遼僵被西夷傾占數載的地盤。
楚帝此舉顧安爵心裏當然清楚是何目的,自己這一仗固然打得漂亮,甚至隐隐在西北有了蓋過楚帝的名聲,西北邊境的百姓可謂對西夷軍恨之入骨,而祁西泠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至于楚帝,京都本來就隔得遠,他就算想管也伸不出手,只在西北設置了幾個都督巡撫之類的官員。
西北百姓呢,更是只記得年年征收的賦稅,對楚帝的印象就是個國家掌權人而已,遠不如祁西泠的形象來得深刻高大。
說是封賞,倒不如說是變相打壓,這麽急迫地把祁西泠召回來,不就是為了削弱西北勢力,把自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功高蓋主,生起篡位之心嗎?
虎符收了回去,卻賜下座富麗的宅院,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楚帝還真當自己是只好拿捏的紙老虎。
明明都快攻入蠻夷皇廷,永久解決西北隐患了,卻是三道加急聖旨把他給召了回來,這般糊塗的帝王也難怪後來會被楚子恒從皇位上拉下來。
顧安爵心內冷笑,含糊地應了一聲,沉聲吩咐,“趙瑾,你去老宅把我母親接過來。”命脈什麽的可不能被拿捏在楚子恒他們手中啊。
畢竟這李氏對祁西泠這個唯一的兒子可是真真正正疼到了心坎,雖然顧安爵對她并沒有什麽所謂的母子親情。
此時,西郊偏僻的一處小院內,眉眼與祁西泠有幾分相似的藍衣婦人正在縫補衣衫,她氣質溫婉,素淨的鵝蛋臉未施粉黛,周身都帶着柔和的氣息。
似是感應到了什麽,手中的針突然紮破食指,冒出幾顆殷紅的血珠,李氏頓時莫名心慌,低低喚了聲‘泠兒’,扔下手中衣物便想出門去,腳步踉跄虛浮。
“夫人,你可受苦了。”關心急切的男子聲音在耳畔響起,李氏冷哧一聲,嘴角的笑淩厲而諷刺,毫不客氣地拂開了攙扶她的中年男子。
“你。”祁修文一張還算俊朗的臉頓時黑了,露出些尴尬的神色,黑眸裏也燃起一簇怒火。這李氏真是不識好歹,我這般好言好語也不領情,當着下人讓我沒臉,果然是小戶出身,半分比不上碧瑩。
祁修文雖說心內不爽,面上卻未露分毫,望向李氏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柔聲道,“夫人你放心,我這次是來接你回去的,碧瑩那我已經說好了,她要再給你臉色看,用不着你,我都得收拾她。”
若非祁西泠那小子出息了,還封了将軍,我祁修文何至于跟個女人這般低聲下氣,還是我以前不要的破鞋。
聽了這話,李氏卻只冷笑一聲,她對祁修文的愛意早就在大夫人的欺淩,祁修文的放縱下磨滅得差不多,被趕出祁家更是徹底把祁致文恨上了,哪能不知道祁修文這張溫文爾雅的假面下是副什麽猙獰樣子,當下便唾了一口,“呸,你祁修文是個什麽東西我能不清楚,少來假惺惺了。”
祁修文額上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怒到極致,卻還是被他生生忍了,“夫人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我夫妻同床數載,何至于鬧到這種地步,你便跟我回去吧。這破院也不适合住,況且西泠立了大功,被楚帝親封為‘鎮安将軍’,這會在祁家盼着我接你回去。”
祁修文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的,來接李氏之前,他并未跟祁西泠通過氣,蓋因派去的仆從說了,沒有将軍的口谕誰也不能放進去,便是祁修文這個當爹的也生生吃了個閉門羹。
庶子出息了,按理說祁家也應該飛黃騰達了,可祁修文早就把人得罪狠了。
不止把祁西泠生母趕了出去,便是祁西泠幼時也常被祁修文放任着嫡子嫡女欺負,哪曾想不起眼的庶子卻成了最耀眼的人物,真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這會恨不得活剮了薛碧瑩那毒婦,都是她教出來的好兒子好女兒,生生折了自己的官運財運。
瞧瞧,這就是祁修文,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利益為先的,便是往常最寵愛的大夫人薛碧瑩,若是祁西泠甩個冷臉,怕是也會毫不留情地休棄,再腆着臉搖頭晃尾湊到祁西泠面前。
李氏內心還是有些小疑惑的,祁修文素來跟自己兒子關系僵硬,泠兒又怎麽會在祁家等着自己回去。
可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被祁修文半拉半拽往祁家去了,況且李氏心裏想早點見到兒子的迫切念頭占了上風,也沒再掙紮。
顧安爵甫一聽趙瑾帶回來的消息,沒接到人,說是祁修文先一步接去祁家了,桃花眼裏頓時冷芒一閃。
祁修文這時候倒是念起舊情來了,也得看自己願不願意接受。
原本盼着祁西泠來的祁修文此時氣得半死,那孽畜竟然直接帶了隊精兵把祁家府邸給圍了起來,冷冰冰讓他把李氏送出去。
士兵個個一身暗沉盔甲手搭在腰間佩刀上蓄勢待發,便是連極高的圍牆上也趴着弓箭手,濃重的煞氣彌漫着,吓得府裏衆人直哆嗦。
原本還對着祁西泠冰冷俊顏目露癡迷的嫡女祁珺瑤更是一聲尖叫,踩着裙擺直接摔進了觀賞池裏。
薛碧瑩以前沒少欺辱李氏,這會還以為祁西泠算賬來了,吓得鎖在自己屋裏不敢出來。
“你個不孝子!你會遭天譴的!!”祁修文氣得胸膛大肆起伏,目眦欲裂,咬牙惡狠狠地咒罵道。
“抱歉,我可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爹。”顧安爵笑了,清冷的容顏如同一朵雪蓮花層層綻開,本就出色的容顏更是豔色逼人,偏生吐出的話冷冰冰往祁修文身上紮。
祁修文心裏恨不得在這孽/種出生時就一把掐死,而李氏呢,她本來就是盼着兒子回來,這會正滿目慈愛地望向祁西泠,壓根沒打算搭理祁修文。
這麽一出鬧劇在顧安爵一句擲地有聲的‘撤’之後收場了,士兵們也退了個幹淨。
圍觀的百姓嘀咕幾句,直為祁西泠的孤傲性子,絕世姿容驚嘆,再轉向祁修文也只是說他活該。祁西泠拼殺戰場時,祁修文可倒好,直接把人母親李氏趕出家門,就差甩封休書了。
現在可倒好,祁西泠立了戰功獲封将軍飛黃騰達了,又腆着臉想回頭了,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男人。心下又不由犯嘀咕,這跟雪蓮花一般的祁将軍真是祁修文的兒子,怎麽看也不像啊。
回了府,顧安爵就以辦事不利為由把趙瑾扔五城兵馬司去了,到底是經歷的明争暗鬥少,趙瑾雖然已經在與蠻夷的戰鬥中越發鋒芒顯露,可心思還是沒什麽長進,就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
這頭,被小厮迎進來的楚景淮甫一進門,入目的是便他此生所見最美的容顏,沒有之一。
榻上慵懶地斜倚了一個少年,披着件月白色織錦的寬大袍子,身姿颀長,一頭黑色青絲未紮未束,只随意披散在兩肩,蜿蜒出誘人的弧度。
衣襟大敞,露出些許白皙光潔的胸膛。
楚景淮只覺得呼吸一窒,少年有着一雙極媚的桃花眼,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媚惑。
鳳眸星目輕輕一掃,便感覺連心都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轉而心跳起伏。
指間持着一只白玉龍鳳酒杯,酒色瑩潤如玉,明晃晃刺痛人眼。
視線下移,便是一雙露在外面不着素襪的足也不似男子般粗大醜陋,而是小巧纖細,白皙瑩潤,只讓人想攬入懷裏好好把玩。
楚景淮直看得入了迷,直到少年一聲輕咳才頗有些尴尬地将視線移到別處,俊美冰冷的面上不露分毫,仍是冷得人發抖,只耳根偷偷紅了。
楚景淮的冷不似祁西泠般的清冷,而是直直滲入了骨子裏的冷漠,似乎這世上沒什麽能入了他眼。
顧安爵微微挑眉,眼神落在眼前冰冷無比的男人身上,祁西泠和這位三王爺似乎并沒有什麽交情吧,施施然開了口,“淮王,可是有事?”态度輕慢,絲毫沒有巴結之意。
若是換了別人,指不定讓人覺得是拿姿作态,故作清高,可落在祁西泠身上卻自然無比。
楚景淮冰塊一樣的俊臉上滿是嚴肅認真的神色,唬得顧安爵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本王昨夜夢到你了。”
顧安爵頓時怔住,手裏的白玉酒杯啪嗒一聲掉在案桌上,桃花眼眨了眨,明顯一副你有病的神情。
楚景淮有些莫名梗得慌,然而他向來不善言辭,少與人交際,也不知道怎麽回,只一身冷氣像結了冰似的。
兩人說了幾句,文不對題的,半天沒弄明白重點,顧安爵也有些惱了,幹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楚景淮冷着一張俊顏很快又從将軍府出來了,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怎麽就惹惱了那少年,明明只是想弄清楚困擾自己多年的夢中人到底是不是他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兜兜轉轉合同總算到了,然而還是錯過了這一期的榜單,存稿也越來越少,幸好快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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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經臉]:“我跟你說一件事,我發現我媽有個怪癖,上廁所一定要人陪,花錢上個公廁都還要拉我一起。”
基友[扭頭看我一眼,語氣認真]:“你這個人看起來就像要收費的。”
我:“……”呵呵,你TM還長了張免費的臉呢。
☆、嫡女重生複仇文04
這廂,楚子恒已經向雲錦瑟袒露了心意,欲上門提親,前世兩人的婚事是雲錦瑟在花燈節上一曲驚豔,求得楚帝恩準而賜婚的。
這一世的楚子恒倒是積極,雲錦瑟心內冷笑,卻還是語氣平淡地推說婚姻不可兒戲,還是緩一緩為好。
這些日子她若有若無的疏離使得楚子恒對她更加上心,連與雲錦繡私會時腦海裏也常浮現雲錦瑟那張清麗無比的容顏,心不在焉的。
倒是雲錦繡這些日子為着楚子恒對雲錦瑟驟然熱情的态度很是氣悶,摔破了幾套杯盞。
她哪裏知道楚子恒是喜歡嬌豔美人,可重生一世的雲錦瑟周身帶着神秘清冷的氣息,加之姿容清麗。
前世的雲錦瑟便是太愛楚子恒,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溫聲軟語,反而讓楚子恒生了膩煩之心。
倒是如今的雲錦瑟對他不理不睬的,反而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這麽個清麗無雙的佳人只對你柔情以待,想想都心癢難耐。
楚子恒不止頂着個恒王的尊崇身份,一張臉也是俊逸無雙,風流多情的眸子就像個漩渦一樣,唇畔也時刻挂着柔和笑意,一身月白錦袍,折扇不離手,被京城封為‘玉面郎君’。
前世不知有多少官家小姐為他着迷,盼着得他垂憐。
早前的楚子恒是出了名的花心王爺,可遇上雲錦瑟之後便斂了性子,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當時不只是震驚了整個京城。
便是雲錦瑟也感動得淚眼漣漣,只道自己找了個好夫君,對他愈是溫柔體貼。
可後來呢,一杯毒酒害死了自己和腹中孩兒,雲錦瑟每每想起那個還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既是恨又是悔啊,指甲直直戳進肉裏,滲出血珠也不自知,若非是丫頭秋紋驚聲喚她,只怕入了魔怔。
這一世,雲錦瑟早早便把身邊原來的大丫鬟白芷尋了個借口打發出府。
她一直以為白芷是個衷心的人,哪曾想前世不過一點小利便讓她毫不猶豫倒戈到了雲錦繡那邊,甚至偷偷向雲錦繡打了幾次報告。
難怪自己的好妹妹對自己的動向掌握得那麽清楚,便是雲錦繡與楚子恒偷情也是白芷那賤婢在打掩護吧。
至于秋紋,雲錦瑟對這丫頭既是愧疚又是感激的,蓋因前世秋紋便是為了護她被雲錦繡使人活活打死了,一張小臉上盡是傷痕,整個身子破敗不堪,血肉模糊地躺在她面前。
雲錦瑟當時泣不成聲,喊得喉嚨都嘶啞了,眼睜睜看着秋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重生之後,雲錦瑟一早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待秋紋,将白芷打發走便把她提到了自己身邊,從三等丫鬟直接到了嫡小姐身邊貼身丫鬟,月錢更是翻了幾番。
雲錦瑟還頗為大方地賞賜了她一堆首飾绫羅,直嫉妒得別的丫鬟仆從眼都紅了。
秋紋性子單純直白,只念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心內感激,更是下定決心好好伺候小姐。
自楚景淮走後,顧安爵立刻在心裏狠狠咒罵蠢作者,怎麽就只用了寥寥幾筆來寫這詭谲無比的淮王。
難道祁西泠與懷王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所以懷王前世才會幫着楚子恒篡位?
突覺自己腦洞開大了,顧安爵有些郁悶地揉了揉眉心,瞥了一眼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白玉碎片,随手抄起桌上的翠青龍紋雕花酒壺,微一傾斜,嫣紅的酒液順着小巧的壺口潺潺而下。
淡淡酒霧蒸騰而起,少年肌膚如玉,鮮紅如泣血的唇微啓,因着酒氣熏蒸,桃花眼裏迷蒙一片,流光溢彩,潋滟生輝,周身的清冷氣質頓時褪盡,直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趙瑾風風火火喊着将軍,進來時便看到這麽一副場景,他的定力自然比不得楚景淮,只睜着一雙牛眼,眼神木楞怔訟,顯然沒晃過神來,吶吶吱嗚了半天。
顧安爵只含糊聽見個人名,似乎是‘昭寧’。
晃了晃酒壺,見趙瑾那傻小子還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看,顧安爵冷睨他一眼,揚手便把那翠玉的酒壺砸了過去。
鮮紅的酒液伴着洌洌冷香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痕跡。
趙瑾這才回過神,手忙腳亂接住那酒壺,黝黑的臉略有些紅,尴尬地傻笑幾聲,吶吶重複了一遍,“昭寧郡主遞來拜帖,說是明日登門拜訪将軍。”
顧安爵随手将手裏桃花箋一樣的所謂拜帖抛到案桌上。
淡粉的色澤暧昧而朦胧,散發着蘇合花的香氣,更不要說送來拜帖的那位是全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美人。
雖說昭寧郡主若論容貌遠比不過江南的第一美人裴煙雨,可勝在身份高貴,才情出衆,又豈是一介煙塵妓子可比的。
裴煙雨雖是清倌,賣藝不賣身,可畢竟落了風塵,只憑着過人容姿,清越琴音堪堪摘了個江南第一美人的名頭。
祁西泠跟這昭寧郡主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其實頗有些淵源,甚至可以說,昭寧郡主便是祁西泠心中的白月光,眉間的朱砂痣。
前世祁西泠幫楚子恒篡位昭寧郡主也是一大助力,原本就因為母親李氏被楚子恒握在手中作為威脅而猶豫不決的祁西泠,在昭寧郡主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的哭訴中立時下定了決心。
重生之後的雲錦瑟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誤入了祁西泠的書房,見着那滿屋的美人畫像。
畫中人姿态各異,或站或卧,嗔怒笑罵,筆觸細膩柔和,感情飽滿,勾繪得栩栩如生。
容姿絕麗的女子似乎就站在你面前淺笑吟吟,一雙漂亮的杏仁眼盈盈如玉,璀璨耀目,被她看着便感覺一汪春水暖意融融包裹着,什麽煩惱也沒了。
幾乎是在看到畫像的一剎那,雲錦瑟就認了出來,可不就是名揚天下,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昭寧郡主嗎?
思及昭寧郡主的才情容色,雲錦瑟也不由贊許,這樣妙玉般的人,也難怪祁西泠那清冷性子也會動心。
顧安爵一接收到祁西泠這具身體的掌控權,侵入大腦記憶,便一眼看出這被祁西泠,不對,應該說是被天下男人當白月光一樣戀慕着的昭寧郡主是個什麽貨色?
只嗤笑一聲,直接把那滿屋畫像扔火盆裏燒了,留着做什麽,既是他顧安爵接管了這具身體,這白蓮花一樣的女人就該徹徹底底從腦海裏剔除了。
況且祁西泠真正喜歡的根本不是這昭寧郡主,人人都以為祁西泠癡戀昭寧郡主,前世的楚子恒雲錦繡如是認為,便是重生之後的雲錦瑟也這般以為,就連昭寧郡主自己也認定了祁西泠這清冷将軍是自己忠實的愛慕者。
顧安爵現在還并不打算跟他們翻臉,若是直接滅了就太無聊了,說到底其實還是他自己的惡趣味在作祟。
何況,難得遇到一個不怎麽讨厭的理智型女主,就等着看虐心,不對,虐奸夫淫/婦的大戲呢,顧安爵表示适當的時候還是可以幫她一把的。
而雲錦繡在顧安爵眼裏完全是一個沒有半點腦袋的女人,真不知道楚子恒是怎麽跟她攪合在一起的,果然是倆蠢貨湊一塊了。
兩刻鐘前,雲錦繡的閨房門窗關得嚴嚴實實,貼身丫鬟雲珠正警惕地守在門前,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慎重的神色,一雙眼睛睜得極圓,滴溜溜四處看着。
“繡繡,你真在祁将軍那看見了我……我的……畫像?”嬌怯柔和的女音響起,如玉石落盤,很是清越動聽,似乎有些羞意,女子最後幾個字如蚊吶,微不可查,磕磕絆絆。
一襲杏黃宮緞素雪娟雲裙的雲錦繡聽了這話,嬌豔的臉上頓時浮了抹促狹的笑,眉眼彎彎,甚是親密地望向那少女,“羨寧,你還不信我嗎?祁西泠可是我表哥,他把那畫像當寶貝一樣鎖櫃子裏,我本是去尋他,無意間看見了。你說,表哥那清冷性子多少閨閣千金戀慕着,他若不喜歡你,能這麽做。”
雲錦繡說到這頓了一下,見那少女眸光閃爍,似乎還有些猶疑不定,又下了劑猛藥,“羨寧,我聽子恒說,楚帝打算送位公主去南疆和親。你也知道,南疆那地方素來戰亂不斷,安琳公主去了不到一年就得了怪病殁了。說是這麽說,可那地民風剽悍,野蠻得跟什麽似的,多的是人猜測安琳公主是被虐待致死。如今宮裏适齡的就一位安容公主,楚帝可最是寶貝她,若是舍不得送去南疆……”雲錦繡的話并未說完,只垂下眸子抿了一口青瓷小杯裏的苦茶,看似不在意實則在偷偷打量昭寧郡主。
若是舍不得送去南疆難免會把主意打到我頭上。蘇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