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鄉下的日子（四）
沒一會兒，大伯母就出來叫打牌的收拾桌子準備吃飯了，讓幾個小孩擺碗筷，小萱這才認出打牌的是自己的兩個堂伯，還有兩人不認識，估計是村裏關系比較好的。大伯母招呼大家坐下吃飯，他們這邊的習俗是男人要喝酒坐一桌，女人坐一桌，因此，小萱他們桌就有向奶奶，大伯母，向媽，兩個堂伯母，小萱，向陽，向輝加陳瑞，其他人坐另外一桌，兩桌的菜都是一樣的，板栗燒雞，酸菜魚，泡椒炒雞雜，臘肉炒青椒，涼拌白肉，涼拌豇豆，清炒空心菜，幹煸四季豆，魚香茄子，青菜湯。
向小萱吃了很多土雞和栗子，感覺這才是真正的土雞的味道，哪像後來那些大小餐廳裏打着土雞的招牌卻沒有一點土雞味道的雞肉。等喝酒那桌吃完，小萱準備幫大伯母收拾碗筷，卻被趕出了廚房，讓她和幾個哥哥去外面玩，幾個哥哥包括陳瑞在商量明天出發的時間和要帶的東西，小萱覺得她只要聽從指揮就好了，用不着去參合。
收拾完，等其他人回去了，自家人拖了幾個小凳子在曬壩乘涼，向爸向媽正在和奶奶大伯他們聊天，他們兩個明天就準備回去了，家裏的事情也要給向奶奶說說。
幾個男孩早約好晚上去安泥鳅黃鳝（就是在可能有泥鳅出沒的水裏安放竹子編的簍子，這種簍子有個特點，就是肚子大口小，口子那裏還編有倒刺，裏面放上切碎的河蚌等有腥臭味道的誘餌，泥鳅黃鳝跑進去就出不來了，放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去取簍子），也拿着手電筒提着大堆簍子走了，小萱聽着樹林裏蟬叫的聲音，看着天上閃爍的星星，心中格外的寧靜，這就應該是自己以後一直要追求的目标吧，家人安康，歲月靜好。
恍惚中，她好像聽到大伯說向陽哥什麽，一個激靈，讓她醒了過來，側過臉仔細聽大人說話，大伯在說向陽的成績在清江鎮中學還算好，但他個性有點散漫，擔心照此發展下去他會考不上大學。現在的大學含金量比擴招以後的要大多了，如果出了個大學生，整個村甚至整個鎮上都會羨慕很久，就好像古代出了個狀元一樣，相對的，想要考個好一點的大學，那競争是相當殘酷的。
向爸仔細想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向媽，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說，“要不讓向陽轉到市裏去讀書吧，反正我現在辭職了，而且準備買房子，就先讓他和小輝住小萱那屋，等過年前後估計就要買新的房子了，我們家住的地方就寬敞了。”
向大伯有點遲疑，到市裏讀書好是好，但他擔心向陽不适應，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轉過去，也不知道要交好多錢。
向媽看出大伯的遲疑，細細想了一下才開口，“大哥你是不是擔心錢的問題？我們這段時間也賺了點錢，向陽的成績我也是知道的，我和向輝他們校長也比較熟，先找找他，萬一不行再說交錢的事。我就是覺得時間比較緊，還有幾天就開學了，估計這學期可能轉不了。”
向大伯其實是願意向陽去市裏讀書的，單說市裏的教學質量就比鎮裏好不知道哪去了，更不用說向輝他們學校了，向輝他們學校是l市最好的高中，在整個a省也是排的上號的，每年考上名牌大學的人不計其數。向陽剛讀高中時自己妻子就想讓他去市裏讀，但當時向爸他們家經濟條件不好，住宿條件也不寬裕，他就沒同意。現在向爸他們經濟寬松了，也準備買房了，只要學校同意要人，他砸鍋賣鐵都要讓向陽讀。
“我們也沒指望他馬上就能去，如果行的話，下學期是最好的，這半年就讓他好好努力一下，到時也不至于跟不上。”張翠花其實也是知道這件事不可能立即實現的，她就是擔心給小叔子一家帶去太多麻煩。
“這樣就最好了，向陽年後過來的話，住宿也比較方便。”向爸也覺得，當務之急就是聯系向輝他們學校，能自己考進去，不用交錢最好，如果不行，那交點錢也是可以的，自己就這麽一個侄子，大哥一家以後都要靠他了，有個好出息，自己也不枉大哥照顧這麽多年。
“那等你們房子弄好後我就去給你們做飯洗衣服，你們就可以專心工作了，”向奶奶覺得如果向陽去了小兒子那裏，他們兩口子忙着工作，家裏還有兩個小的要讀書，只要有自己住的地方，那和小兒子以及孫女一起住也好，不像現在半年才見一次，每次都想讓他們多回來看看，但理智告訴她，大的要工作，小的要學習。現在她還做的動，還可以照顧他們幾年，以後自己老了，這幾個小的又都出去工作了，更見不到幾次了。
“媽，您來就是了，哪用得着您來洗衣服做飯啊，我們幼兒園又不忙，而且建國也不忙，照顧幾個小孩還是可以的。”向媽連忙表态，六十多快七十歲的老太太了，自己家又不是沒人做事，哪能讓她來照顧這一大家子啊。
“那我們那邊聯系好了我再回來一趟好了，如果到時候萬一大家都沒空，我就打電話回來。最近一段時間我有點忙，要不時的去省城，一大堆事，明天我和明芬就先回去了，小萱向輝和陳瑞那三個就麻煩嫂子照顧了。”他們村裏沒有電話，只有大隊上有一個，離他們村有十幾裏路遠，如果有人打電話，大隊上的人就讓認識的人帶信，運氣不好的，幾天都收不到消息，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不往隊裏上打電話。
“你們就放心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你家兩個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小萱更是像親女兒一樣，就是那個陳瑞，看着也不是個淘氣的，能有什麽事，大不了就是看着不讓他們去河裏游泳，不是還有小鴻小海小澤他們嘛。”向大伯覺得這些小孩都不是調皮的，自己家又不缺吃的，而且離開學就只有七八天，稍微注意就行了。
商量完事，向奶奶見小萱在旁邊聽得起勁，忙拉着她手，讓她和自己睡，好久沒有看到她了，好不容易現在回來了，要好生稀罕稀罕。其實向奶奶對小萱很好，比向輝和向陽都好。向奶奶一直是和向大伯住一起，很小的時候小萱他們回來，那時候小萱喜歡吃糖，向奶奶就把糖留下來都給小萱，看到向陽搶她糖，總是在她被搶後偷偷的再給她，等大一點的時候，向小萱因家裏經濟原因有點營養不良，向奶奶幾乎每天都要煮個雞蛋給她，到現在，向奶奶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給小萱留着，連每年的壓歲錢小萱都會比兩個哥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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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奶奶年齡大了，熬不得夜，拉着向小萱回屋睡覺了，留下幾個大人邊聊天邊等陳瑞幾個回來。向輝他們幾個什麽時候回來的小萱根本不知道，等她早上醒來，床上就只有自己一人了，向奶奶估計是起來做早飯了，小萱起身換下睡衣，出門發現天才蒙蒙亮，只有廚房的燈亮着，向奶奶一個人燒了兩個竈，一個大鍋在煮豬食，另一個小鍋估計是在煮飯，農村的竈都是用磚砌的，燒柴火，小萱見奶奶一邊往竈裏加柴，一邊摘菜，忙上前幫忙。
“奶奶，我來幫忙！”向小萱拿過一大把豇豆，小心的摘成适宜的長短，自家吃的菜都是沒打過農藥的，所以摘豇豆要小心，不然可能就會有菜蟲成為盤中餐。
“小萱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不多睡會？”向奶奶慈祥的笑着把擇好的辣椒放在洗菜盆裏，拿起絲瓜削皮，大伯家種的絲瓜是南方品種，就是那種皮很堅硬，又叫棱角絲瓜或廣東絲瓜的。
“我每天都這麽早就起了，奶奶怎麽也這麽早？”向小萱把擇好的豇豆放菜盆裏，“奶奶，哥哥他們去拿泥鳅沒？堂哥他們還說今天帶我們去山裏，我準備背個背簍去撿點蘑菇回來曬，好帶回家吃。”
“奶奶人老了，覺也少了，你大伯他們每天辛苦，讓他們多睡會兒，我把豬喂了，飯煮好了，他們起來吃完飯就可以出去幹活了。”向奶奶利落地削好一條絲瓜，“哪有這麽早就去拿泥鳅的，等早飯吃了，慢慢去拿。你大伯母前段時間曬了好多幹菌子，你裝點回去吃就是了，自己去撿什麽，這個時候山上毛辣子多的很，你讓那些皮猴子自己去！”
“我們都說好了要去的，我也想上山看看，好久沒去過了。”向奶奶扭不過她拿掃帚把地上的菜梗什麽的掃到一邊，去水缸裏舀了點水放菜盆裏洗菜，把洗淨的菜分類裝到菜籃裏讓水自然控幹。只好答應讓她去，不過要穿上長衣長褲。向小萱點頭表示同意，她知道向奶奶也是為她好，看奶奶把煮好的豬食盛起來放到潲水缸裏，準備涼了後喂豬，再洗幹淨大鍋，準備做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