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條腿
小丫木着臉擠在驢車上。
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什麽重男輕女啊，她們這些女孩原來只不過是丫鬟，是被父母親族賣給人牙子的。
所以一切就合理起來，為什麽女孩子那麽多，為什麽她們吃不飽穿不暖，也沒人關心。
她們在這些人牙子眼裏，只不過是個能賣錢的物件，能多上心。
越想，她臉越木。
她這是得罪哪路大神了，穿越的起點太低了吧。
她雖然歷史學的一般，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賣了身的丫鬟可是一點人身自由的，身上的一線一物都是主子的。
包括這命。
不說動不動就跪，一點尊嚴也沒有，稍微犯了錯就有可能被打被罰。
就是打死了也沒人管。
小丫覺得嘴巴裏更苦了。
可她現在也不過三頭身，就算知道前途渺茫也沒得辦法，她又跑不了。
即使跑了，她又能做什麽呢，她是黑戶又年小力弱，估計只能當乞丐了。
乞丐和丫鬟誰好？
這是個好問題。
“你們知道這是去哪麽？”這丫頭雖然是疑問句，可那表情卻是“我知道，快來問我啊”。
“快說！”
“快說！”
………
那丫頭做了個小點聲的動作，“我聽小紅姐姐說，咱們這一批要落進福窩窩裏了。聽說國公府要人。”
小丫皺着眉，沒在繼續聽她們說話，國公府啊，那就是豪門中的豪門。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
國公府可是比侯門還來頭大。
雖說國公府代表着無限的權勢，可是規矩肯定也多。
裏面的水更深，稍微行差踏錯，付出的可能就是命了。
她忍不住抖了個激靈。
不能這樣，她在心裏安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她以後的吃穿住還是有保障的。
而且她可以努力，然後攢錢贖身。
她畢竟有成人思維，多加注意一些，總比其他的小丫頭有優勢吧。
“下來，都下來！”一個中年女聲傳來，不怎麽耐煩就是了。
小丫也趕緊跟着下來了，這個時候随大流就對了。
就是車座有點高，還好前面的小姐姐搭了把手。
等她們站好，人牙子已經一臉谄媚的和另外一個年齡更大的中年婦女說話了。
那人穿着立領的長款右衽棉襖，黑領藏青色。
“老姐姐，這都是我那最好的女娃娃了，各個聰明伶俐，你挑挑。”人牙子引着那人在她們身邊走了一圈。
那位“老姐姐”是個嚴肅的，有些滿意的點點頭，“還成吧，這次機會也是難得，再加上府裏遞出話來，要一批年紀小的，我就想起你來了。”
人牙子趕緊點頭哈腰，“還是老姐姐惦記我。”
“這丫頭是不是太小了，雖說府裏漏出話頭了，可也…”被指的正是小丫。
誰讓她雞立鶴群呢，太明顯了，別的丫頭都比她高半個腦袋去。
“老姐姐哎！”人牙子開始念唱做打，“這丫頭是個可憐的，家裏發大水，父女逃難來了京城，可是造化弄人，偏偏又都生病了，她爹走前把娃交給我，也是給她條活路，我就軟了心腸。”
小丫心裏嗤笑，這話她挺多信三分，不過大概這身子是沒啥親人了，心情有些悲涼。
“行了，那就都帶去吧，最後被選中多少我可不敢保證。”
“那是，那是。”
之後她們再次被攆上了車。
這次她們是從一個角門進去的，裏面是成排的青磚瓦房，院子是相通的，所以很是寬敞。
即使站了百十個小丫頭，也不擁擠。
小丫不敢四處打量，就用餘光瞄。
這些應該和她一樣，都是賣身的丫頭，來之前應該被警告過，沒有一個敢出動靜的。
之後來了不少中年婦女對她們品頭論足。
“有認字的站到這邊。”
“會針線的站到這邊。”
“會算數的來這邊。”
“會竈上的來這邊。”
小丫有些懵，原來當丫鬟也是需要技能的，馬上開始動腦，她算不算認字呢？
上輩子也是大學生，可是這輩子她還沒看到字呢，要是繁體字她勉強還能猜猜，要是小篆什麽的，她只能睜眼了。
至于針線，她可是連十字繡都弄不好的人啊，這個真沒辦法。
其實她最擅長廚藝，不過她之前用的都是現代化的電器，讓她用大鍋竈，她估計都不會點火。
而且她個子也太小了，估計還得站着板凳才能夠得着竈臺。
真讓她做菜，她估計藥丸。
想來想去，只有算數，她是沒問題的，最起碼的百以內加減法，她能口算。
絕對不怕考。
趕緊颠颠的跑了過去。
小丫還不知道她這樣有多明顯，主要是她太小了。
“咱們做奴婢的，最重要得就是忠心，對主子要忠心不二，也不能撒謊。要是被發現了，哼哼！…”
小丫感覺她被掃了好幾眼。
可真金不怕火煉，她是真擅長算數啊，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
也不是要當出頭鳥，半路上人牙子吓唬她們，如果誰敢不争氣，回頭沒選上，就罰她不準吃飯，回頭賣礦場去。
雖然她不知道礦場多可怕，但是看到別的小姑娘臉都吓白了，就知道不是啥好地方。
再加上她腦補，青樓啥的。
這個國公府絕對是好去處了，要不然這些丫頭也不會削尖腦袋想往裏進，沒人是傻子。
她可沒忘之前因為年紀被嫌棄了，現在有加分項她怎麽地也得抓住，即使顯眼點也管不得了。
會算數的算她也就三個人，是三堆人最少了，最多的就是針線的，得有幾十人。
有兩位氣質很好的婆子走到針線那堆，“伸出你們的手。”
小丫握了握拳頭，還好，她沒去針線那波，要不然她這小雞爪肯定不會受人待見。
在她走神這功夫，也有一位女管事走到她們面前，“你們三個聽好，有雞一籠六只，有多少條腿？”
小丫抿着嘴，憋着不說答案。
等到另外有一人回答了十二只。
她剛要回答，這樣三人她第二個，也不至于太出挑，就聽女管事說，“不對，再答。”
小丫有些傻眼，難道這個世界的雞是三條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