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舊物
阿喜對于安錦繡,的确是個獨特的存在。她嫁進江府後,沒人知道她的下落,安家也在第四年,因為安秀才病故,王氏終日郁郁寡歡,自顧不暇而放棄了尋找。可阿喜卻是她在最後的日子裏見到過的最後一位親近的人。
她還記得那時候阿喜通過她在江府做工的姐姐費盡心思的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偷偷進去見了她的時候,緊緊因為她親姐姐的一句,我們別院裏那個廢了的長房夫人和你家那個大姑娘長得有幾分像呢。
她才十四歲,誰也沒告訴自己偷偷跑到了省城見了安錦繡。
安錦繡滿臉病容,通身憔悴的病氣,只一眼阿喜便哭成了個淚人。
“你怎麽發愣呢?阿喜說她喜歡呢,”阿朵輕輕的拍了下安錦繡的肩膀,打斷了她忽起的思緒,她一怔,低頭看,阿喜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還是小孩兒稚氣沒有長開的臉龐,安錦繡心中的酸澀變成慶幸,沒有錯,一切都還沒有錯。
“姑娘,這個珠花二十文便宜算給你了,”小販殷勤的開口,他的手拘在衣袖裏,臉上笑意盈滿。
“二十文啊,有點貴了吧,”阿朵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那朵,“就這朵也就二十文,樣式還精細些呢。”
小販故作為難的搓了搓手,“這位姑娘,我們走南闖北的也不容易,我從省城扛着家夥什過來廢了不少腿腳呢。”
說的還和真事兒一樣,安錦繡被這攤販張嘴就來的把式逗得笑起來,“老板真是說笑了,省城離這裏馬車都要兩天,你腿腳可是得夠利索。”
“一句話,”阿朵拿起一旁另一支樣式很簡單的木簪子,說話幹脆利落,“老板,加上這支簪子二十文,不然我們還得再往前看看去。”
“哎呀,姑娘,生意真是不好做啊,”賣珠花的小攤販皺着眉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擺了擺手從擔子下面拿出一塊小粗布,将兩樣東西一起包起來,“算了算了,就賣給你們吧,幾位回去可別忘了幫我和其他人說說,我這兒的貨便宜又好看,比省城的都不會差了去。”
喜丫頭看着那珠花眼睛都發光,趕緊接了緊緊握在手裏,又從荷包裏小心的扣出一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小販麻利的接過,在手裏掂了掂,然後轉了下背在身上的布包,從裏面掏出幾串穿好的銅錢,一邊遞給喜丫頭一邊道,“我這兒都是在家就數好的,準保兩百個一串,你要是不放心,我這兩天就在這兒不走的,你來找我就是。”
喜丫頭應了一聲,一串串全都塞進胸前的衣襟裏,然後認真的看着小販将剩下的散銅錢輸給自己,“要是少了我的,我自然會找來的。”
喜丫頭方才将銀子抵出去的時候安錦繡便覺得有些不妥了,早該在家裏先給她幾個銅板,這人過來做生意哪兒有幾千個銅板一起帶過來的啊?那不是得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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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還就碰巧的遇上了一位,他們交談之時小販舉止言語沒有半分異常,甚至彎腰拿東西一類都絲毫不見疲态,底子像是很硬朗的樣子。她這麽想着,目光便忍不住在那小販身上多停留了一息的功夫,也就是這一息的功夫,她被吓的幾乎後退了半步。
小販身上背錢的布包露出一個角,依舊是很普通的粗布料子,只是那隐約露出的一角,只那麽一瞬又立刻隐沒進了他寬大的棉袍裏。
是一朵暗色的梅花,她對于江北年符號化剩下的最後記憶裏零星幾件讓人記憶猶新的物件。
怎麽會出現在這麽一個廟會的小販身上?
巧合還是?
她驚疑不定的看向那個小販,那小販回望她,除了笑容有些許疑惑,舉止無異,“姑娘還有什麽要看的沒?說起來我這筐子裏還好些沒拿出來的呢。”他說着又要彎腰去取。
“沒,沒了,”她狼狽的搖頭,幾乎慌不擇路的轉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