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全泉:“……”
喬光宇:“……”
“要不是老板他自己也有點心虛,”全泉有點無力道,“我估計他會認為我們有一腿。”
喬光宇簡直想哭:“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吓到了好嗎……”誰能想到老板也這麽有心機,根本沒給他分被窩睡的機會,倆gay抱在一塊兒,除非兩個人都有隐疾,否則想不出事都難。
“那我……再回去睡?”喬光宇發愁地問。
“算了,你再回去只會讓老板更尴尬。”全泉搖搖頭,“他答應不碰你,又忍不住想要你,結果你跑了也就算了,再回去是想給他加深這段不愉快的記憶嗎?”
喬光宇連忙搖頭:“當然不要。”
“那你就在我這裏湊合一晚吧。”全泉打電話叫服務員再送一床被子上來,又對喬光宇說,“我這是單人間,晚上你睡床,我打地鋪。”
喬光宇道:“泉哥,還是我打地鋪吧,今天麻煩你了。”
“那要不一起睡得了。”全泉冷冷看他,“你是自己睡,還是我跟你睡,只有這兩個選項。”
“為什麽啊?”
全泉低垂眼眸:“因為我是秘書,你是‘情人’,在老板的眼裏,你比我更重要。如果你晚上因為睡地板着涼了,只會給我增添更多的麻煩。”
喬光宇哦了一聲,很快做出選擇:“那我們一起睡吧,我也不想讓你着涼。”
全泉淡淡道:“你不怕我占你便宜?”
“不怕啊,占就占呗,都是男的我也不吃虧。”喬光宇看着他笑。
全泉提醒他:“老板也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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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不一樣,他有對象的。”喬光宇擺擺手,看着全泉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靈魂,“而且我相信你,你的自控力超乎尋常,所有行為都是計算好了的,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對你的秘書工作不利的事情來。”
全泉難得的有些無言以對,最後這個話題是以他的冷笑收場的。
關上臺燈,兩人的被窩就擠在了一起,喬光宇裹着被子,又輕聲問:“睡了嗎?”
“沒。”全泉道。
喬光宇:“泉哥,你還記得我那合同是什麽時候到期的嗎?”
全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到今年底,十二月二十七日,還有兩個多月。”
“你記性真好。”喬光宇道。
“我對老板簽過的所有重要合同的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全泉說,“一個好秘書,總要有幾分過人之處,不然底下的人遲早會把你淘汰。”
喬光宇問:“你是天生就記得住這麽多東西的嗎?”
全泉:“死記硬背罷了。”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不好做啊!”喬光宇由衷感嘆,他自以為在今晚上更深刻地體會到了“伴君如伴虎”的艱難,可是聽全泉這麽一說,他又覺得其實自己和全泉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了,全泉才是不容易。
他為了坐到霍舟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位置,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總是這麽從容、周到,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全泉也是個人,而不是機器。
喬光宇笑着說:“我發現自己有點太依賴你了。”
全泉:“什麽?”
喬光宇:“碰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全泉似乎輕笑了下,喬光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應該的,老板想找個替身,是我把你送到他跟前的。”全泉頓了頓,說話的口吻軟和了些許,“我對你有愧疚。是我當時考慮得不夠周到,才讓你現在的處境變得這麽尴尬。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成為誰的替身,演得再像,你的行為舉止還是帶着你自己的标簽,這是誰都沒法從你身上抹去的印記。如果讓你扼殺自己,失去自我,勉強你成為另一個人,那我即使不是劊子手,也是幫忙遞刀的那個,良心上過意不去。”
“沒……沒你說的那麽嚴重,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喬光宇忍不住道,“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忙,功過……相抵了。”
全泉沒說什麽,只是把手從焐暖了的被窩裏伸出來,以寬大的手掌摸了摸喬光宇的頭,又收了回去。
大約安靜了十來分鐘,喬光宇感受着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突兀地開口:“你喜歡我嗎?我是說……兩個月以後,我就自由了,你要不要……”
“睡吧。”全泉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聽上去冷硬。
喬光宇能感覺到他不想多說了,就算以後再去問,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了。
心情有點失落,但是還好,可以承受。也許是因為人就在身邊,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也許是一天的舟車勞頓,精神實在是承受不住了,喬光宇很快睡得香甜,連一個夢都沒有做。
天還沒亮,全泉就起來了。
習慣經常思考的人,不易入睡,也不容易賴床。眼睛睜開,就沒理由再躺在床上浪費時間,全泉小心坐起身,床墊很有彈性,他擔心起床的動作會驚動到喬光宇。
然而他完全是想多了,喬光宇睡得很死,順着床墊輕微的起伏翻了個身,把被子壓在身下,頭發睡得亂七八糟,睡衣也被卷了上來,露出一截又白又軟的腰。本人卻毫無自覺,還微微張開嘴巴,一副很蠢的樣子。
全泉默了三秒,把自己的被子拉過去給他蓋上,然後下床穿衣洗漱。
等到喬光宇起床,已經天光大亮。他再面對霍舟時,就自在了不少,霍舟也好像沒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或者說是把它當做沒發生過,強行忘記了。
喬光宇也不會沒眼色地提起這事來,于是這事就順利翻篇了。
吃過早飯,還是由全泉充當司機,開車帶兩人去了墓園。
全泉一大早就買好香燭,還捎帶上一束新鮮水嫩的白色百合花,就放在車後備箱,一下車就能直接拿齊東西上墓園。
霍舟讓全泉在一邊等着,自己則陪着喬光宇走到那塊黑色的墓碑前,這裏埋着的就是喬光宇的媽。
秋高氣爽,陽光正好,驅散了墓地固有的陰冷潮濕。黑白照上的女人和喬光宇長得不大像,但也是個溫婉秀麗的女人,微笑看鏡頭的模樣倒和喬光宇有一點神似。
霍舟從塑料袋裏拿出香燭和打火機,喬光宇趕緊接過手:“我來吧。”他可不敢讓霍舟親自動手。
快速點燃了香火和蠟燭給插-上,又象征性地燒了幾張冥幣,喬光宇小聲對着墓碑道:“媽,這裏不給燒火,等下我們走的時候還要把蠟燭給熄了的,你不要見怪啊。”
他想到自己就快合同期滿了,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再僞裝自己時,說話中都有不自覺帶上的輕快和幸福。當然話到嘴邊肯定不能說得這麽直接:“霍總……對我挺好的,以後……我也會活得好好的,不讓你擔心。”
撓撓頭,喬光宇也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有些想說的話是絕不能當着霍舟的面說出口的,所以也只能說到這裏:“那……我明年再來看你好了。”明年說不定能和泉哥一塊來看你,他在心裏補充道。
“不好意思啊。”喬光宇站起來,對霍舟歉意地笑笑,“讓霍總久等了。”
霍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難過,以後還有我照顧你,你……你跟了我也有兩年了吧?”
“快三年了。”喬光宇脫口而出。
霍舟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大好看,放在喬光宇肩上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道,掐得喬光宇生疼,卻不敢挪動一步。霍舟深吸一口氣,帶着一點試探道:“你想過以後做什麽樣的工作嗎?你大學的時候學的什麽專業?”
“……計算機專業,沒想過做什麽,那時候能有份工作就很高興了,應屆畢業生嘛,競争很大。”喬光宇微微一笑。
其實手心裏已經全是汗了,喬光宇跟在霍舟身邊這麽久,一見他把臉拉下來,就暗道不好,他真不是故意提醒霍舟合約快到期的事情啊!
霍舟眯起眼:“說起來,你手上有500萬,有沒有想過用它來做點什麽?”
一滴冷汗從喬光宇的額角滑落,他看向霍舟充滿審視的眼睛,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泉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