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夕佳節什麽花适合送妹妹
木瑤回家後，暑假的日子仿佛被安上了加速器，過得難以置信的快。
中間經歷了幾次模拟考，木楓無一例外，都是穩坐第一的名次。
班主任終于放下了心，暑假的那一次意外，似乎真如木楓所說，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高強度的複習告一段落，木楓終于迎來了遲到的暑假。
時間只有兩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後，就要真正進入高三的備戰階段。
木楓不敢松懈，跟着木媽整理好東西，坐在回程的大巴上時，滿腦子還是化學方程式。
木媽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拍着他的頭，笑眯眯地說：“小楓，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學習也要講究勞逸結合，別太逼着自己。”
木楓點頭，靠在椅背上眯了一會兒，等到身旁的木媽也靠着睡着了，又緩緩睜開了眼，輕聲悄悄拿出書包裏的卷子，開始做題。
大巴開的很不穩，一路上搖搖晃晃，木楓勉強做好一套卷子，腦子卻覺得漲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車到站，木楓剛一下車，木爸就迎了上來，接過他們的行李，領着他們往外走。
木楓下意識看了眼木爸身後，發現并沒有其他人了。
木爸笑說：“別找了，瑤瑤沒來。”
木楓一愣。
他每次回家，從大巴上下來後，木瑤向來都是第一個沖進他懷裏，每次都幾乎将他撞到暈厥。
木媽問：“瑤瑤昨晚電話裏不是還吵着，讓小楓早點回家嗎？”害得她連夜改了個一大早的車。
木爸笑，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轉身，一只玫瑰花突然出現在木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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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媽愣怔。
木爸深情款款地說：“老婆，節日快樂。”
木媽恍悟，趕緊截下花，嬌羞地撇他一眼，“孩子還在看呢！”
木楓見怪不怪，一臉淡定地打開車門，坐到後座，還特地拉上了窗戶。
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如同行雲流水。
久久，木爸和木媽才上了車。
木媽捂着臉害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清了清嗓子，問木爸，“你還沒說呢，瑤瑤去哪兒了呀？難得不見她來接小楓呢。”
木爸笑了笑，說：“這不是七夕了嗎？瑤瑤一早就跟同學出門了。”
木楓驀地擡頭看木爸。
木爸又說：“就是不知道是女同學還是男同學，哈哈哈。”
木媽黑着臉蹬他，“女兒七夕和同學去玩，你開心什麽！”
“呃……”
“今天可是七夕啊！”木媽痛心疾首，“不行，等瑤瑤回來我一定得好好問問，她才多大啊……”
木媽一陣擔憂，恨不得馬上奔回家質問木瑤，想起她還在外面玩，好幾次想打電話給她，都被木爸笑着壓下。
木爸說：“都是小孩子家家的，哪管什麽七夕不七夕，你別想太多了。”
木媽還是憂心，催着木爸加了速，趕緊往家開。
而後坐的木楓，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沉默着，靠在窗邊，愣愣地看着車窗外。
看着車水馬龍的道路，在他眼底，不停閃過。
……
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午飯時間，木瑤還是沒回家。
木媽放下行李剛想打電話過去，木瑤已經先行打了過來，說：“老媽，我中午不回來吃飯啦。”
木媽急了，問：“不回來吃？那你和誰吃？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嘛？你在哪玩呢？和誰在玩呢？”
一連串問題直接扔了出來。
木瑤在電話裏哈哈大笑，說：“老媽，今天是七夕呀，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和老爸創造機會麽，還有還有，我不和你說，把電話給我哥，我要和他說話。”
木媽因為自家女兒毫不掩飾地調侃羞澀了半晌，回頭找木楓，發現人已經不知所蹤。
“瑤瑤，你先等等啊。”
木媽拿着手機上樓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再下樓，看到木爸迎面走來，就問他：“看見小楓了嗎？”
“剛看到他出門了，”木爸皺着眉，說，“他模拟考名次又下滑了？”
木媽說：“沒有啊，除了上個月那一次，這幾次都穩定着呢。”
木爸摸着下巴，疑惑地說：“那就奇怪了，我看他一路上一直沒怎麽說話，還以為成績又下滑，所以不開心出門散心去了呢。”
木媽笑了笑，說：“小楓這孩子，就算成績下滑也不見得會不開心，上次難得見他掉出三十名外，還不是照樣和瑤瑤胡鬧着呢嘛。”
木爸一想覺得有理，便不再糾結，只是看到木媽一直把手機放在耳邊，提醒她：“老婆，你一直拿着手機幹嘛？”
“啊……對了，瑤瑤。”
木媽拿着手機喊了幾聲，沒動靜。
放下手機一看，木瑤不知在什麽時候，早就把通話挂斷了。
今天剛好周末，又是七夕，路上行人非常多，一個個成雙成對的，好不恩愛。
木楓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哪裏，又在找些什麽。
中間，木媽來了次電話，問他還回不回家吃飯。
木楓說了個小謊，說自己已經在路上随便吃過了。
木楓難得說謊，每一次說謊，幾乎都是因為木瑤。
木瑤小時候淘氣，很皮，闖了禍，又愛哭，怕被罵，最後只能由自己說謊，替她背鍋。
想起小時候那些，她皮到讓人頭疼的事情，木楓不自覺地笑了。
笑着笑着，他又突然擡起手，遮住了自己眼睛。
捂着雙眼，站在馬路中間沉默不語。
……
一路上走走停停。
夜色漸晚，木楓一雙腿已經走到麻木，停在一家花店前，看着店外的花愣愣出神。
路上許多情侶路過，都在店裏買了花。
都是玫瑰花，或多，或少。
店員招呼完一對情侶，終于忍不住，來接待已經在店外站了快半個小時的木楓。
“這位……”店員剛開口又猶豫了，實在不知該怎麽稱呼他。
叫先生吧，看人裝扮顯然還是學生。叫小朋友吧，人家說不定是來買花送小女朋友的，這麽叫又太沒禮貌。
店員糾結了許久沒定好稱號。
木楓突然開口，問她：“這些，都是什麽花？”
店員耐心地把他面前擺着的花一一介紹了一遍，介紹完後，才說：“你想買花嗎？今天七夕節，有打折哦。”
木楓搖了搖頭。
沉默了一會兒，又擡頭問她：“有什麽花，适合送……妹妹？”
“呃……”店員愣了愣，笑着說：“既然是送妹妹，那就不用這麽多講究啦。女孩肯定都喜歡玫瑰，今天剛好七夕，就送她玫瑰吧，讓她也過過七夕節的瘾。”
“……還是算了吧。”木楓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了，打擾了你這麽久。”
木楓最後看一眼那些花，而後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店員突然追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說：“小弟弟，這個給你。”
木楓一愣。
“不要錢，就當限時贈送了。”店員把那束花往他身前遞去，笑着說：“七夕佳節，找個想讓誰開心的某個她，送出去吧。”
或許是店員的笑太有感染力，木楓下意識就接下了花，說了句，“謝謝。”
店員回贈了一句“不客氣”，然後又跑回店裏，繼續接待籠絡不絕的客戶了。
捏着一束玫瑰花，木楓突然有點不敢回家了。
繞着小區外走了好幾圈，直到肚子終于抗議到一直打鼓，才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往裏走去。
走到家門口，猶豫了好半晌，還是沒敢踏進門，又擡着步子往外走。
黑燈瞎火，摸到一處角落。
手中捏着玫瑰花，緊了松，松了又緊。
最後，輕嘆一口氣，伸手，剛想把花扔出去。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遲疑地輕喚，“哥？”
吓得木楓趕緊轉身，雙手下意識把花藏在了身後。
木瑤走上前，看清楚他後，不滿地撅着嘴，說：“哥，這麽晚了不回家，在幹嘛呢？”
木楓退後一步，幹笑着說：“扔垃圾。”
“……你後面藏着什麽？”木瑤狐疑地上前想抓他。
木楓快速倒退着躲開。
兩人追追躲躲，鬧了好半晌，木瑤突然停了下，語氣涼涼地問他：“你是不是藏了什麽女生的禮物？”
不等他回答，木瑤又說：“這種日子，還在外面玩到這麽晚才回來。說，是不是和哪個女生在約會？”
“……”
說到七夕，木楓心裏郁結了一天的無名火也突然複燃了。
“你自己不也一大早就約了人出去了？”木楓語氣很沖地怼回去。
聽到木楓這麽說，木瑤火氣也大了，說：“我是一早就出去了，可是我下午就回家了啊。可你呢！現在都半夜了，到了家還不進門，在外面扔什麽鬼垃圾！”
“你管我什麽時候進門？”木楓捏了捏身後的玫瑰花，“扔完我自然就回去了。你倒是好，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晃悠什麽！”
“要不是看到你到門口了又不進來，我才懶得出來找你！”
“沒人讓你多管閑事出來找我！”
“我……”
木瑤的身子頓了頓，突然轉過身，不說話，也不再看他了。
夜很黑，木瑤站的地方離路燈很近。
她穿着居家的吊帶裙，他記得那是她的睡裙，一點都不保守。
沒出門前，她是正準備睡覺，還是睡到一半？
……
剎那間，木楓那不知從何而起的，莫名的無名火，又這樣莫名地消失了。
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身上，照在女孩潔白的身軀上，讓她整個人似乎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女孩的身體輕顫，木楓猜，她大概哭了。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半晌，才說得出話。
“你……以後別這麽晚出來了，一個女生，危險。”
“……小區治安好，我才不怕。”木瑤背着身體回答他，聲音聽着有些啞。
“治安多好都不行，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治安。以後晚上沒人陪着，都不許出門了，知道嗎？”
木瑤微不可見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木楓輕嘆，走上前問她：“今天去哪兒玩了？”
終究沒敢問，她約了誰一起玩，那個人，是男還是女。
木瑤沉默了一會兒，才擦了擦眼睛，說：“就不告訴你。”
“……”
得，這一次，怕是又要哄好幾天了。
木楓無奈地笑了笑，手指尖的觸感讓他突然愣住，腦海中閃過那個店員的話。
“找個想讓誰開心的某個她，送出去吧。”
……
“瑤瑤，你轉過來。”
木瑤猶豫着轉身，微紅的眼眶裏，突然闖進一朵玫瑰花。
花後頭，是木楓不知意味的眼神。
木楓舉着花，聲音沉沉地說：“花送你，開心嗎？”
木瑤呆呆地看着木楓，須臾，才眨了眨眼，接下花。
她把花收在胸前。垂着頭，輕輕說着：“開心，我很開心。”
木楓舒出一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故作輕松地說：“走吧，回家。”
“好。”
木瑤安靜地跟在他身後，似乎在笑。
笑得很小聲，就像小貓在撒嬌，撓得心裏一陣陣的癢……
回到家後，木楓快速地洗完澡，上床，平躺在床上，開始盯着天花板發呆。
面上冷冷靜靜，心裏卻已經翻江倒海。
不敢相信，難以置信。
他竟然真的送出去了！
……木瑤會想歪嗎？
啊啊啊……她一定會想歪吧！
天人交戰了許久，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木楓一個激靈馬上跳下床。
下一秒，他想，要不，幹脆裝睡沒聽到？
再下一秒，身體已經自覺地去開了門……
“哥。”門剛開，木瑤的頭就擠了進來，“你睡了嗎？”
木楓木着臉說：“我要是睡了，誰給你開的門……”
木瑤“嘿嘿”笑了聲，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他。
“這是什麽？”木楓下意識接過。
“七夕禮物啊。”
“……”木楓覺得，這盒子突然有點燙，跟着了火一樣。
木瑤繼續說着：“我今天在外面翻了大半個S市的精品店，腿都要走斷了，才挑到這麽一個滿意的呢。”
木瑤的笑，甜得不可思議，“是只鋼筆，一定可以讓你下筆有神，逢考必順。”
“……”
所以，她不是出去玩，是去給自己買禮物了？
木楓看着手裏的盒子，愣愣出神。
木瑤甜甜地笑着，說：“哥，晚安。”
直到木瑤離開許久，木楓還站在門口。
腦海裏，只有一句話，在不斷閃現——
看吧，她果然會想歪。
這句話來來回回，閃得他腦殼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