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心泅3
“江禾，江禾，江禾，你快點給我滾出來。”姚佻娜用力的将腳踹在房門上，染成黃色的頭發卷着漂亮的樣式，平時溫和的眸子仿佛帶着濃濃的怒火一般，她穿着黑色的職業套裝，身上帶着一股酒味，大聲的歇斯底裏的朝着門大喊。
江禾剛剛躺上床鋪，聞見聲音，便連忙穿上拖鞋，打開了房門。
迎面而來的便是劈頭蓋臉的辱罵，對面的姚佻娜尖利着嗓子，大聲的質問道：“我放在梳妝臺上面的乳液是不是你給打碎的？你知不知道那一瓶很貴的，知不知道啊？”
江禾看着姚佻娜，她朝着自己怒吼時的模樣，誰能把此刻的她和外面光鮮亮麗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江禾揚起臉，縱使知道自己說什麽姚佻娜都聽不進去，她也回道：“不是我。”
姚佻娜陰陽怪氣的“啊”了一聲，伸出塗滿紫色指甲油的手戳着江禾的額頭說道：“這家裏，除了我，就只有你和江南在，不是你還是誰啊！”
江禾眨了眨眼睛，沉默的看了一眼躲在沙發後面偷偷朝着這邊望過來的江南，江南睜着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祈求一般。
“你說話！”姚佻娜的聲音再度拔高，尖細的嗓音讓人覺得刺耳。
“不說了是嗎？江禾啊，江禾，我供你吃供你穿，養活着你，你還不滿足嗎？你是嫌我在外面不夠煩嗎？非要整天給我找事是嗎？”她似乎覺得說還不夠，低聲的咒罵，然後越演越烈，伸出手對着江禾的臉就是一巴掌。
她的臉上表情扭曲，然後轉身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摔上了門。
江南從旁邊跑到了江禾的身邊，身體顫抖着，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江禾，他不停的對着江禾道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姐姐，對不起……”
江禾彎下腰摟住了懷中哭成淚團的江南，掐了掐他有點嘟起來的臉頰，揚起唇，她似乎是在笑，卻看起來更像是在哭，說道：“沒事，下次小心一點就好了，沒關系。”
江南把頭埋在了江禾的懷中，不停的哽咽抽泣起來。
江禾伸出手摸着江南的頭，有點紮手，擡起頭看着外面的天空，又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看不見一絲星辰。
“聽說了嗎？江餘強和外面的野女人跑了。”
“天啊，他家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嗎？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姚佻娜一個人以後養着啊，真是作孽啊。”周圍的鄰居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碎一碎別人家的事，然後嘲笑下別人的兒子名牌大學畢業以後出去當保安，顯擺一下自己孩子最近又買了平板電腦送給自己，好不得意。
江禾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見姚佻娜放在桌子上面的紙和錢，紙上只寫了三個字“對不起”，她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才能讓胸口聚集着的悶稍微減散一些，把江南叫醒，吃完早餐，他們倆個人從樓道走下來的時候，看見家屬院的門口已經有兩個老太太端着板凳坐在那裏唠嗑。
她背着書包，一手拉着江南，走過去，說道：“陳奶奶，張奶奶，早上好。”
兩個老奶奶朝她咧開缺了大半口牙的嘴笑着，其中一個老奶奶說道：“上學啊？江禾快上高三了吧？”
旁邊一個頭上帶着深色帽子的老奶奶拍了拍她，說道：“哪呀，江禾現在就是高三。”
“瞧我這記性，好好上學啊，你媽不容易養活你們倆個人，争一口氣。”那老太太敲了敲自己長滿銀色的頭，說道
江禾點了點頭，回道：“好，那陳奶奶，張奶奶，我先走了。”
旁邊的江南也接口說道：“陳奶奶張奶奶，再見。”
“好，好，再見。”
“去吧，去吧。”
看着江禾和江南遠去的背影，兩個老奶奶又把頭湊在了一起，帶帽子的老奶奶說道：“昨天晚上，我聽我兒子說，江禾他媽是被一個男人送回來的，開了一輛高級小轎車，和之前的不是同一個。”
“滋，這都換第幾個了……”
“唉……可惜了……可惜了……”
……
江禾把江南送到小學以後，才慢慢的朝着自己學校走去，走了約摸有十幾分鐘的時間，沿路的學生也越來越多，旁邊有兩個學生正在說話，其中一個嗓門很大，說着：“你都不知道我媽快煩死了，早上的時候跟我說要變天，非要我多穿一點衣服，真是每天都說，都不覺得煩嗎？”
話音剛落，便引起了旁邊人強烈的反響：“對啊，我爸也是這樣，昨天吃飯就看了一會兒電視就開始說我，我媽也不幫我，跟我爸一起數落我。”
江禾側過眼看了他們一眼，心裏想着，真好，然後越加心酸。
“江禾！江禾！”王琛琛從路旁竄了過來，拍了拍江禾的肩膀，看見江禾茫然的回過頭以後，然後睜大眼睛說道：“你聽不見嗎？我叫了你好多聲。”
江禾朝着王琛琛揚起唇，笑了笑，眼角微微上翹，說道：“我剛剛在想事情，你今天精神看起來不錯，一大早就這麽興奮。”
王琛琛嘟起嘴巴，回道：“興奮什麽啊，我是煩。”
江禾問道：“你煩什麽？”
王琛琛皺起眉頭，說：“季赫啊，還能有誰啊？”
江禾想了一下，最後沒想起來，王琛琛伸出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你不記得了吧，你這個臉盲，除了徐朝陽能記得哪個男生啊？”
江禾笑了笑，酒窩便出現在了臉頰上，說道：“別笑我了，我有印象的，季赫，季赫……學習特別好是不是？戴了個眼鏡，不愛說話。”
王琛琛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對，天啊，你竟然有印象，就是他，他不是前兩天出車禍了嗎？老班說今天組織一些同學買些東西一起去看望他，可是，他在班上又沒幾個朋友，也沒人願意去，嫌麻煩，可愁死我了。”
王琛琛是這個班上的班長，班上的很多事都要負責。
江禾和季赫不太熟，她其實并沒有和季赫說過幾句話，季赫的性子比較沉悶，喜歡特立獨行，對他的印象也大部分都是坐在座位上埋頭奮筆的樣子。
他的皮膚很白，帶着黑框眼鏡，頭發有點長甚至有點亂，不喜歡打扮，個子很高，卻常常低着頭彎着腰，因為學習成績好，老師也就從來不說他的頭型問題，他似乎并不喜歡惹人注目，所以每每只有學期末公布成績的時候，你才會想起原來班上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班上有人說過季赫很陰沉看起來不好相處。
可江禾卻一直不這麽覺得，只因為曾經和他說過幾句話，便認為也許他并不如別人所說的那樣。
王琛琛在旁邊不停的抱怨，走到教室以後，江禾對着王琛琛說道：“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吧。”
王琛琛睜大眼睛，興奮的回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禾揚起唇，淺色的瞳孔帶着些許笑意，回道：“難不成你想是假的？”
王琛琛連忙搖了搖頭，說道：“好，好，說定了，我再拉一個人，我們下午放學就去醫院。”
江禾點了點頭，說道：“好。”
……
靠在病床上的季赫低頭翻閱着手中的書本，他揚起唇，每一頁的角落都寫着一個相同的名字，甚至閉上眼睛他都能将那兩個字寫出來，比自己的姓名都還要記得滾熟，年少炙熱的日子就像是電影回放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浮現眼前。
張玉嬿笑着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季赫自然的合上了手上的書本，側過頭看見張玉嬿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說道：“季赫，你同學來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