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氣莊
莊妍狠心離開, 走到門口卻聽見客房門咔噠一聲開了, 随即便是一陣小腳跑動聲。
“媽媽——”
小甜甜帶着哭腔的喊聲直沖她的耳膜。
她沒有回頭，不只是不想看那對母女哭天抹淚的可憐樣子, 更是不想給自己錯覺，她只是正當維護自己的權益，她沒有錯。
卧室本就沒幾步, 她很快走到, 開門進去，不等關門身後突然撲來一道小小的身影。
“莊阿姨！求求你讓媽媽起來吧！求求你了！我給你背詩好不好？背三首那麽多好不好？”
小甜甜抱着她的腿，哭得期期艾艾。
她沒錯！這裏也沒人能給她道德綁架，她要推開腿上這只小東西輕而易舉，只要把她丢出去關上門就可以阻隔掉一切的麻煩。
她很清楚，什麽都清楚，可……
“床, 床前明月光……已是地上裝……嗚嗚……”小甜甜一邊抽噎一邊背詩, “舉頭望明月……低頭吃骨香……”
這又是鼻涕又是淚，舌頭都卷不利索, 背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的确很逗人笑, 可莊妍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放開我，去扶你媽媽起來。”
她自認語氣很和緩, 可小甜甜還是吓得瑟縮了一下, 卻并沒有松手, 依然堅定不移地摟着她的腿。
“我, 我還背！莊阿姨別生氣……鵝鵝鵝，曲江江天歌……白，白……”小家夥絞盡腦汁，“白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不開不開，媽媽沒回來，不開就不開！”
莊妍：“……”
小甜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背錯了，有些惶惶不安，莊妍低頭看她，真的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吓得趕緊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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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再，再背……”
烏溜溜的大眼帶着一絲恐慌轉來轉去，拼命想着老師教的媽媽教的那些詩，明明以前會背好多好多的，怎麽這會兒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兩個黃泥命翠牛，一行白路上青天……窗，窗喊溪流千球雪，門伯東屋萬裏船。”
小家夥兒背的很認真，自己又回顧了一遍覺得沒有錯，立馬小臉紅撲撲地伸手過來，想再度摟住她的腿，可還沒挨上，突然又膽怯了。
“莊阿姨……”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我背的好不好？”
莊妍抿了抿唇，實在說不出那句不好。
“好。”
甜甜立馬兩眼放光，“那，那能不能讓媽媽起來？”
看着那寫滿期待的臉，她實在說不出那句“不行”，微嘆了口氣，她推了下金絲眼鏡，回頭沖謝蘭英道：“你女兒在這兒，你這當媽的不是應該做個好榜樣嗎？起來。”
小甜甜跑過去拉謝蘭英，“媽媽起來，媽媽！”
謝蘭英看了一眼女兒，閉了閉眼，眼淚不止反而流的更洶了幾分。
“莊醫生，只到二審開庭就行，我絕對不會厚臉皮再賴在這兒，只是個離婚案，用不了多久的，求你了。”
莊嚴蹙眉，“你先起來。”
“求求你。”謝蘭英抱着女兒，又沖她磕了個頭。
看着小甜甜怯生生的樣子，再看看謝蘭英那磕紅的額頭，莊妍心煩意亂，正僵持不下，玄關咔啷咔啷響起兩聲開門響。
吱呀呀，門開了，郭琦佝偻着背，一副扛了三天三夜磚馬上就要累癱的小工樣兒，頭不擡聲先到，努力裝委屈争取讓那個斤斤計較的小氣莊不再提昨晚的拖地梗。
“哎呦~~累死我了~！我們老板根本就是個資本家，專門壓榨我們的！一大早七點就開始壓榨我們，一直忙到剛剛才下班，中午吃着飯都在整理文件，還真是把男職員當牲口使，把女職員當男職員使，把我這種沒轉正的當兩頭牲口外加一個女職員使！我餓的……”
抱怨聲戛然而止，郭琦換好鞋，一擡頭，正看到兩大一小，一跪一哭一冷漠。
“這，這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謝蘭英一見她像是看見救世主似的，就地一轉，也不起身，沖着郭琦也磕了個頭。
“幫幫忙吧，莊醫生要把我們娘倆趕出去，我們實在沒地方住！”
郭琦不自覺得挺直了背，邁了兩步又想起來還要裝可憐，趕緊又彎下了腰，一邊捶着腰眼一邊過去。
“哎喲我的腰！那什麽，不是趕你們娘倆走，是讓你們先住我那兒，我家就在隔壁……”頓了下，她又多此一舉的加了句，“……的隔壁。”
謝蘭英一聽，也不跟她辯駁，趕緊起身拽着小甜甜就往客房去。
“好好好！我這就收拾東西過去！”
這還真是借坡下驢，奸猾的很。
莊妍看着她們娘倆的背影，動了動唇，最終也沒多說，只睨了一眼挪到沙發一屁股坐下的郭琦。
“你要讓她們母女住你家？”
郭琦點了點頭，向後一靠直接葛優躺，一副我不行了累癱了再多說一個字就要見上帝了的凄慘模樣。
莊妍又瞟了一眼玄關靠牆的行李箱，雲淡風輕道：“那你也跟她們去住，有她們陪你，相信你也不會再害怕，這對你适應恐懼戰勝自我很有幫助。”
郭琦立馬僵了一下，原本還算規矩的波波頭只在沙發拱了這麽幾下，又翹起了兩根。
“不是，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點聽不懂？”
看着郭琦一臉的迷茫，莊妍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如夜的眸子總算浮上了幾絲溫度，好歹不是零下了。
“沒什麽意思，只是身為一名心理醫生給你的建議。”
郭琦立馬搖頭，“這個建議我不接受，我絕對不要再住進那公寓！好不容易稍微正常點了，我可不想再精神分裂。”
她也沒打算真讓她走，不過，一直以來都是她充當病人的情緒垃圾桶，今天也讓她嘗嘗把別人當垃圾桶的滋味兒吧。
“你住不住你家是你的事，這裏是我家，讓不讓你住是我的事，我現在鄭重告訴你，馬上從我家搬出去，跟你的房客一起。”
“啊？不要啊莊醫生！你說什麽都好商量，就是別趕我走啊！”郭琦驚得連裝可憐都忘了，一下子坐直了身形。
“可我只想一個人清靜。”
“可你是醫生，你不能言而無信啊！”
“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醫生這個職業暫時與我無關，況且，跟你這種無賴不需要言而有信。”
“無賴？”郭琦猛地站了起來，三兩步沖到了莊妍眼前，糖果綠的涼拖差點沒甩飛出去，“你知道什麽叫無賴嗎就說我無賴？”
鑒于她的幾次不良前科，莊妍本能地想躲開，可只是想而已她連一動都沒動，波瀾不驚地站在原處看着她氣勢洶洶地撲過來。
她還真不信郭琦敢在家裏有人的情況下對她做什麽。
郭琦已經撲到了近前，一字肩吊帶半袖上衣擋不住她胸前沉重的兩挂“殺氣”，那波瀾壯闊的上下起伏就像電腦右下角閃動的QQ頭像，她想不注意到都難。
幸好郭琦停了腳，波瀾起伏也終于歸于平靜，少了很多矚目感。
剛緩下的視線還沒穩住，郭琦突然向前探身，連眼都不閉，照着她的唇就貼了過來！
莊妍：！！！
面不改色，心卻跳。
盡管一再告訴自己，客房的門都沒關嚴，隔着門縫還能清楚的看到謝蘭英收拾東西走來走去的身影，郭琦不敢她不敢絕對不敢！
可……
還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郭琦親了個空，不急反笑，“知道什麽叫無賴了嗎？如果我不顧不能碰你一根頭發絲的約定，直接霸王硬上弓摟着你就親，那叫無賴。我這麽點到為止，給你躲開的機會，這就是君子。莊醫生好歹也是高學歷，基本的詞彙理解不能全還給語文老師呀，你說是不是？”
調戲她，還講大道理？這跟渣男還非要标榜自己專一有什麽區別？
莊妍垂眸睨着她，這是身高的優勢，雖然只高了那麽兩三公分，可足夠她在氣勢上壓她一籌。
“你說的沒錯，無賴和君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既然我答應你在先，就不能在你沒有違約的情況下因為個人情緒問題擅自趕你出去。相信你這個君子同樣也不會忘了昨晚的約定，今晚一定會把地拖得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水痕再睡覺。”
除了工作，莊妍已經很久沒有一口氣說這麽長一串話了，不過看到眼前瞬間垮下肩膀的郭琦，她覺得值了。
“昨晚那分明是莊醫生自己單方面強加的，我又沒答應，怎麽能算違約？”郭琦嘟囔道。
“這是我家，所有一切的解釋權都在我，如果你覺得接受不了，可以馬上離開。”莊妍有“這是我家”萬金油。
“你，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郭琦哭喪着臉，那包着嘴耷着眉角的樣子，若是換到別人臉上絕對醜爆了，可偏偏郭琦天生麗質，不僅不醜，竟還有點蠢萌，不，萌這個字可以劃掉，蠢就夠了。
郭琦倒黴，莊妍心情就好，想了想，竟懶得再計較謝蘭英的住宿問題，郭琦樂意讓謝蘭英母女住她家，就随她們，不管謝蘭英到底隐瞞了什麽，自己只要和她們保持距離，別招惹麻煩就好。
“好了，等送她們母女過去，你就開始拖地，拖不幹淨就別睡。”
郭琦真的快哭了，“你是魔鬼嗎莊醫生？”
莊妍頓住腳，回身望着她，金絲眼鏡反着涼白的光，半邊幽暗半邊明，緩緩勾起的唇角明明帶着笑意的弧度，卻偏偏冷到西伯利亞。
“忘了說了，不拖完地，飯也不準吃。”
郭琦：……
果然是小氣莊，睚眦必報斤斤計較！記性偏還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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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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