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走了嗎
整整一天, 莊妍都心神不寧, 家裏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 那扔了滿地的衣服,尤其是內衣, 都還沒顧得上洗。
早上臨走時,郭琦還睡得昏天暗地,當然不可能是在她房間睡的,也沒在她自己卧室, 是在沙發上。
她也是服了她了,她是小強轉世還是耗子投胎?居然能在一堆垃圾裏睡得那麽坦然!何止是坦然, 嘴角還挂着口水,好像還挺香!
莊妍沒心思搭理她, 第一次關門關的那麽重,砰的一聲, 也不知道吵醒她沒。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也不是她一整天晃神的真正理由。
她在意的是……
“莊醫生, 你脖子怎麽了這是?”
午飯時間, 莊妍沒去員工餐廳,直接點了外賣, 怕在診室留下味道, 還專門點的最寡淡的冷面, 吃完了趕緊開窗散氣。
剛散完, 良涼拎着她的麻辣燙進來了, 那濃濃的麻辣鮮香……
不等莊妍趕她出去,她已毫無自覺地搬椅子拿飯盒掰筷子,順便怼出了上邊那句。
莊妍轉回頭重新支好淡藍色的玻璃窗,無聲嘆氣。
“沒事,只是擦傷。”
“不會吧?只是擦傷還用上紗布?”良涼吹了吹土豆片,咬了一口。
莊妍淡定地回身坐回椅子,“領口剛好蹭到,怕感染。”
良涼瞟了一眼她的襯衣領子,領子後那白花花的紗布剪的方方正正的,橫豎貼了四條醫用膠布,一看就是自己在家臨時處理的。
“那你不會穿沒領子的衣服嗎?這大夏天的穿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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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的也有一丢丢領子,可根本礙不着她包紮的位置。
莊妍擡眸睨了她一眼,“外面貼的通知你看到了嗎?護士職業技能比賽,報名截止日期,這個禮拜五。”
“看到了,早看到了,昨天就看到了,我們一堆人都報了名,你沒來不知道而已。”
良涼吹着粉絲,突然就頓住了,嘴還嘟着,擡頭望向莊妍。
“莊醫生,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轉移話題?”
別看良涼平時挺遲鈍,可對八卦卻是異常的靈敏。
莊妍面不改色的收拾了收拾就診桌,摘掉金絲眼鏡放到一旁,趴下小憩。
“我只是不想跟你啰嗦那麽多,趕緊吃完趕緊走,我想睡會兒。”
良涼扁了扁嘴,沒再多說,繼續熱火朝天吃她的麻辣燙。
可話是不多說了,她的眼神卻有些管不住,不時的瞟一眼莊妍……的脖子。
好奇啊!很好奇啊!總覺得那紗布下面藏着什麽大秘密!
看一眼,再看一眼,還看一眼!
不揭開一探究竟,挖心撓肝的難受啊怎麽破?
良涼咬着筷子尖兒,大眼雙眼皮兒貓兒一樣左右亂轉。
“那個……莊醫生~~~”
良涼和郭琦有一個共同點,只要聲音一飄準沒好事。
莊妍眼都不睜,敷衍的“嗯”了一聲。
良涼放下筷子,隔着桌子就探向了莊妍的紗布,嘴裏還念叨着。
“你這樣包着不行,透氣性不好,好的慢!我可是職業的,還是讓我重新再給你包紮一遍,順便上點藥,保證明天就好!”
手剛挨着紗布邊兒,莊妍擡眸睨了她一眼,高度近視看不清,可這并不妨礙她眼神的犀利。
“趕緊吃,吃完走。”
良涼讪讪地放下了手,重新拿起筷子,視線還是不住往她這兒瞟。
不讓動,那猜猜總行吧?
她夾起一塊豆腐,吹了吹,一板一眼裝模作樣道:“這個位置……脖子……嚴格說起來靠近頸窩……上面有腦袋護着,下面有肩膀擋着,照理說,蹭~~~到的可能性非常小呀!那麽問題來了,請問莊醫生你是在哪兒蹭的又是怎麽蹭到的呀?”
最後那個“呀”音,帶着明顯的刻意,莊妍就是傻了也能聽出來,她腦子裏已經開始跑起小火車了。
她不理她,看了一眼腕表,“還有40分鐘上班,你能吃得完嗎?”
良涼玩味一笑,“吃得完吃得完,反正這麽燙,我晾晾再吃不急,倒是你莊醫生,你那脖子上……該不會是……嗯嗯?”
最後兩個字,音調上挑,滿滿的促狹。
莊妍不理她,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
良涼笑得越發奸詐起來,“有情況啊莊醫生!是不是上次來看病的那個病人?好像叫郭琦?”
莊妍本想回她一句:你偷看了我的病歷簿?
可想了想,明知故問浪費口水,還徒增懷疑,這種事向來都是越描越黑的,不搭理她才是最明智的應對之策。
良涼見她還是不理她,一邊吃着,一邊自顧念叨起來:“想想也不太可能是她,她那種小白花明顯是受啊,這麽說,難道你又認識新的人了?那小白花怎麽辦?你可別做傻事啊莊醫生!”
良涼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yy幻想中。
小白花郭琦賣|身替父治病,無良富二代買主莊妍一邊沉浸在小白花肉|體的美味中無法自拔,一邊各種踐踏小白花的尊嚴,甚至為了強調自己對小白花沒有興趣,各種花天酒地,每天晚上帶着別的女人的香味和吻痕回家花樣折磨小白花,完全對應那句話——嘴上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良涼正yy的爽快,莊妍的手機鈴響了。
莊妍也沒戴眼鏡,就那麽眯着眼掏出手機看了看。
屏幕跳動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還是那個公式,陌生的號碼一般都是病人。
莊妍昨晚睡得不太好,疲憊的捏了捏睛明穴,也沒起身,依然趴着接起了電話。
“莊醫生是吧,是我,記得嗎?”
莊妍記性不錯,但是她每天要面對很多病人,不可能每個病人的聲音都記得,尤其聲音通過話筒傳播多少都會有些不同,她就更聽不出來了。
“抱歉,你是哪位?”
對方倒也沒覺得太意外,輕嗤了一聲道:“就這記性還當醫生呢,幸好是心理醫生,這要是外科醫生,做完手術忘了什麽刀刀線線的在病人肚子裏,那你可就等着被患者家屬打死再吊銷醫師資格吧。”
這麽沒情商的挑釁語氣,莊妍終于想起她是誰了。
“葉曉。”
也就是那個精神分裂症的沈夕。
對面傳來了得意的笑聲,“算你還有點眼力勁兒,上禮拜你怎麽沒來?我照你說的在醫院APP上預約了你,結果來的卻是別的醫生,那姓什麽王的,這怎麽回事?那麽大的醫院,連這麽點信譽度都沒有?”
莊妍眼也不睜,淡淡道:“我上個禮拜請假,而且王醫生的資質比我高,她給你看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
沈夕嗤笑了一聲,“好什麽好?就會故弄玄虛,還一直問我沈夕是誰?沈夕是誰?我說了幾百遍了,沈夕是我助理!耳朵是用來吃飯的嗎?這都聽不懂?”
不等莊妍回她,她又道:“行了,別說了,明晚,明晚一定要來,別再拿那些亂七八糟的醫生搪塞我,這是不能點差評,要是能我早就給她點滿了差評,全部一星!”
莊妍始終波瀾不驚,回她道:“請提前通過APP預約。”
“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電話我就預約。不過,我通告太多,行程太忙,也說不準明天會在哪兒,人太出名了就是麻煩,各種活動都要請我出席,那點小錢我真不稀得去賺,可不去了又該說我耍大牌!算了算了,總之呢,地址我明天再發給你,到時候你別管APP上預約的地址,按我給你的過來就行了。”
說完自己想說的沈夕,也不聽莊妍的回話,徑直就挂了電話,一副她忙得要死全世界就離不了她的那種感覺。
莊妍眯眼看了眼手機,還沒看清幾點,就看到手機屏幕上隐約晃動着一個黑影。
莊妍轉頭一看,良涼雙手抱拳,兩眼放光,抵着看診桌,滿臉興奮的望着她,激動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莊,莊,莊醫生!你明天要去見我女神?”
“只是預約上門看診。”
“我,我我,我也去!”良涼隔着桌子,一把摟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了也沒有一分錢出診費。”
什麽出診費?!這會兒讓她倒貼錢,她都願意!
“我不要出診費,我一毛也不要,我還請你吃飯!你帶我去吧莊醫生!求你了~~”
莊妍略一沉吟,揉了揉睛明穴,道:“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如果她排斥的話,你必須馬上離開,也不能随便拍照,更不能四處張揚,還需要配合我的治療。”
良涼點頭如搗蒜,“好好好,配合,我配合!你說什麽我都配合!”
莊妍再度瞟了一眼手機,還有二十分鐘,還能小憩一會兒。
“行了,趕緊吃你的飯吧。”
良涼走路都有點飄,幸福的簡直冒了泡。
女神啊,她的女神,她的葉曉女神啊啊啊啊啊!
終于又能見到真人了嗎?
上次她簽名的那件吊帶衫,她都舍不得洗,生怕一不小心把字給洗掉了,天天挂在牆上欣賞,還是挂在正床尾的牆上,躺在床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每天一睜眼先要對着它傻笑十幾秒。
哦哦哦~女神~~她又漂亮又直率,簡直太有人格魅力了!
良涼一邊吃一邊傻笑,yy了半天,跟女神見面的場景,視線不經意一瞟,又瞟見了莊妍脖子上那塊紗布。
“莊醫生,你那個不會是吻痕吧~~”
她這完全是沒經大腦順嘴禿嚕出來的。
她心裏yy是一回事,莊妍明白她心裏yy也是一回事,可她說出來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莊妍起身揉了揉眼,不緊不慢的架上她那恍着一點兒銀芒的金絲眼鏡,狐貍眼很美,視線卻很涼,秋末冬初那種凍不死人卻讓人猛一下難以适應的涼。
“明天你不用去了,好好準備你的護士比賽吧。”
“啊?啊啊啊?!”
良涼如遭雷劈!
“莊醫生我錯了,那怎麽可能是吻痕?!那絕對不是!那肯定是蹭傷的,絕對是蹭傷的,百分之萬是蹭傷的!我錯了莊醫生!莊醫生啊,莊醫生……莊醫……莊……”
良涼真的被趕出去了……
QAQ嘤~
……
晚上回家,莊妍站在公寓樓下,先仰頭望了望,十一樓家家點燈,只除了她和郭琦的公寓。
那只死兔子搬走了嗎?
莊妍不太确定,對于她謊稱喜歡她這件事,她揣測過多種可能,卻沒有一種是符合邏輯的。
譬如說,她懷疑她認出了她,畢竟十三年前她已經九歲了,雖然她倆見面不多,可總還是見過幾次的,說不定她家裏還有她的照片。
可如果她認出她來的話,那就更應該離她遠遠的,幹嘛還要往她身前湊?
是覺得對不起她,所以想來補償?
可即便是補償也不可能選擇這種老套的方式,以身相許什麽的,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況且,她一點不覺得她會愧疚。
不只是她,她們全家都不會愧疚!
當年的種種歷歷在目,她們一家人包括年僅九歲的郭琦,是怎樣把她一步步逼上絕路的,她永遠都不會忘。
愧疚是不可能的,那她為什麽要接近自己?
總不會真像她說的那樣,對她一見鐘情吧?
呵呵,絕不可能!
她寧願相信她只是為了蹭住蹭治療才靠近她,也絕不相信她是真心的。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看來只能等劉餘琳托人查清她這幾年的情況才能推測了。
劉餘琳問她,為了13年前的舊事到處找人托關系還花錢,值得嗎?
值得。
她是心理醫生,最是清楚“心病還需心藥醫”這句話,心病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既然她13年來都沒能完全擺脫當年的夢魇,而郭琦偏巧又在她們一家杳無音訊了這麽多年後撞到了她的槍口下,她幹嘛不好好利用這機會徹底解脫自己,再順便報複她們?
她相信即便姑姑知道了,也是會支持她的。
擡步上了樓,開門進屋,咔嗒一聲,按開客廳的燈。
涼白的燈光灑落,客廳整潔如新,走時還亂七八糟的茶幾收拾得一幹二淨,地磚也拖的光可鑒人。
她換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