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三世界 百變小喬逆襲系統攜帶者
那個女子連滾帶爬地跑到一衆大臣身前, 就再也撐不住了,重新趴到了地上, 但也足夠讓人看清楚她胸前被匕首刺出來的傷口。
離她最近的一個人彎腰将她扶了起來, 震驚道:“這、這就死了?為什麽……”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喬廣瀾身上。
剛才叫出“喬貴妃”那三個字的人是宗正大臣彭椗,君浵當時說了一句話就把喬廣瀾封成了貴妃,但是皇上任性, 手底下的大臣不能任性,特別是這還是皇上的第一個妃子,後續的一應儀式配置都是由彭椗親自操辦,所以曾經見過喬廣瀾一面。
這樣的一張臉,只要見過的都忘不了, 他皺眉道:“臣鬥膽問上一句,不知道娘娘為什麽不在後宮之中, 而是到了朝房側殿的花園裏?這女子又是怎麽回事?”
喬廣瀾嘆息道:“你們別問我,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太後馬上就要來了,她一來,一定會向我問罪, 我肯定不認,然後她就會呵斥我,并且找到知情人來證明我是個殺人犯。到時候你們聽她怎麽罵我,應該就都明白了。”
彭椗:“……”
本來挺無賴的話, 被這麽個美人說出來,怎麽聽怎麽讓人覺得有點可憐。一個俊俏的年輕人噗嗤一笑, 忍不住道:“貴妃娘娘好風趣,你放心,你若是沒做,不會有人冤枉你的。”
喬廣瀾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就猜出了這人是誰:“那就多謝安王世子了。”
年輕人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又看看自己的衣服,說道:“娘娘敏慧。”
正在這時,傳來一個聲音:“太後駕到——”
衆人:“……”
竟然猜的這麽準。
太後已經三十多了,但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仍像是二十出頭一樣,服飾顏色也偏于鮮豔,不知情的人多半要把她當成君浵的妃子。
她款步而來,走進了亭子,太後在大齊素來以美貌著稱,但站在喬廣瀾的身邊,竟然被襯托的黯然失色。
衆人見禮之後,太後挑剔地看了喬廣瀾一眼,冷聲道:“喬貴妃,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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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世子沒忍住,笑了一聲,連忙又憋回去了。
喬廣瀾道:“不知。”
太後道:“好,你不知道,那哀家就找人來告訴你!柔雲,出來!”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感覺周圍的氣氛更加古怪了,環顧一圈,雖然幾個臣子都垂着頭,依照禮節沒有直視她,但不知道為什麽,太後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覺他們在憋笑。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錯覺,但現在時間緊迫,必須要在君浵發現之前找個理由将喬廣瀾處理掉,太後也沒空搭理他們,只沖着剛剛哆哆嗦嗦邁上來宮女道:“柔雲,你來說。”
喬廣瀾嘆息一聲,道:“看樣子,還有個故事要聽。”
他伸了個懶腰,直接坐下了,下巴一擡,道:“那就說吧。”
太後還站在原地,簡直氣得發抖:“放肆!你、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太、太、太輕狂了!”
喬廣瀾道:“等太後您老人家定了我的罪行,我就是要死的人了,你跟我一個死人計較什麽,是吧?”
太後一噎,隔了片刻,也一拂袖在旁邊坐下,冷喝道:“還不快講!”
柔雲連忙道:“是……是!奴婢今日本來是和翠撷妹妹一起奉太後娘娘的命令,去禦書房給陛下送湯水,到了這處小花園的時候,奴婢忽然發現我們兩人只裝了養身的雞湯,沒有拿陛下平日裏最喜歡的點心,奴婢便讓她在這裏等着,自己回去拿,卻不料回來的時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喬貴妃正和翠撷站在一起,喬貴妃、喬貴妃……手裏拿了一支簪子,正在捅翠撷妹妹的胸口!”
一名大臣震驚地看了喬廣瀾一眼,又向翠撷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當時為什麽不阻止?”
喬廣瀾心道:“這個捧哏的太死板,語言一點也不精彩,面部表情更不到位。一看就是被太後收買了。”
柔雲泣道:“大人教訓的是,奴婢當時吓傻了,一心想着逃命,就沒有上前阻攔,而是回宮禀報了太後娘娘……是奴婢的錯……”
她哭了兩聲,突然一塊帕子遞到面前,柔雲下意識地接過來,一擡頭,發現給自己遞手帕的竟然是貴妃娘娘,不由驚呆了,愣在當場,不知道如何是好。
喬廣瀾抽出手帕,在她臉上擦了一把,将她的眼淚抹下去之後,随手把帕子丢到一邊,捏着柔雲的下巴暧昧笑道:“哎,好一個美人兒,這一流淚真是我見猶憐。美人啊,你可知道,撒謊的人下了地府是會被拔舌頭的?”
貴妃調戲宮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圍觀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喬廣瀾沒有等太後呵斥,很快就自己放開了手,慢悠悠地道:“如果我想殺她,為什麽要自己動手?”
柔雲正摸着自己的下巴發愣。
太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已經有些不滿。
柔雲如夢方醒,哆嗦了一下,連忙道:“奴婢當時站的遠,不知道娘娘和翠撷都說了什麽,可是奴婢分明看到娘娘動手去扯翠撷的衣服,像是說着說着忽然發生了争執。奴婢鬥膽猜測,娘娘來太後宮中的時候沒有帶其他的随侍,和翠撷沖突之後無人指使,惱怒惶恐之下,才會動手殺人。”
喬廣瀾贊許道:“你的眼神也很好使。”
柔雲一愣,太後已經喝道:“你不要再東拉西扯,說吧,你為什麽要殺死哀家的侍女?可是喬貴妃對哀家有什麽不滿?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喬廣瀾的目光在旁邊的大臣們身上掠過,若有所思。
他不了解太後的性格,但覺得她的行為很是急躁,按理說,一個妃子殺死太後的宮女,雖然不敬,但頂多挨點懲罰,可不是什麽死罪。太後費心布了這麽一個局,又興師動衆把大臣們引來,肯定還有什麽後招。
他沒有回答太後的話,反而向柔雲問道:“你剛才說,是在前面那片樹林中看見我殺了那個……翠撷?”
柔雲頓了一下,答道:“是。當時奴婢心裏非常害怕,打翻了太後娘娘要送給皇上的點心,那點心盤子還碎在地上呢。”
太後道:“彭大人,代大人,既然趕上了,哀家這丫頭的話,二位不如做個見證。”
彭椗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道:“是。”
彭椗直起腰來,小聲吩咐一個家丁:“去那邊看看,是否有打碎的盤子和點心,再站到那個位置朝樹林裏看看,試試視線會不會被遮擋。”
他吩咐完之後,忍不住朝着大禍臨頭的喬貴妃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後背倚着欄杆,雙手環胸,雙腿舒展,貌似還挺悠閑。
她的坐姿既不端莊也不典雅,但大概是由于自身氣質問題,也并沒有讓人覺得粗魯,反而有種不屬于女子的英氣和潇灑。
彭椗收回目光,家丁很快就回來了,并且證實了翠撷的話。
喬廣瀾笑着說:“那你有沒有看一看那樹林裏的泥土?”
家丁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喬廣瀾道:“太後娘娘,我被你那個糊裏糊塗的太監領着在宮裏兜了小半個時辰,到了這裏,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直到剛剛才聽說此處已經到了議事殿外。”
他一振衣袖,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太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吓得連忙後退。
好在喬廣瀾并沒有想要做什麽,而是指點着周圍的布置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是按照八卦陣裏布置的,所有的宮殿一中四輔,花園同理。那麽這五個小花園裏用的泥土應該是從天下各地移來,共五種顏色,寓意天下一統,海晏河清。現在這個方位,是正西,離偏坎位,我雖然沒有去過,卻也知道,那個小花園裏的泥土應是紫壤。”
他低頭看着腳上的鞋子:“這麽珍貴少見的土,別的地方是不會有的。說我動手殺人,可是一看便知,我根本就沒有踩過花園裏的泥土,怎麽殺?”
柔雲嗫嚅了一會,道:“或許是娘娘派人……”
喬廣瀾笑指着她:“哎,哎,剛才是誰說我殺人必然是親自動手,沒有下人可以使喚的?”
太後怒道:“你飾詞狡辯,從一開始就在套話!”
喬廣瀾無辜道:“不是她自己說的麽?”
太後冷笑道:“你既然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了這點,那殺人之前必然有所準備,當然就會防範了……”
喬廣瀾道:“剛才不是說我臨時沖動才會殺人嗎?我都那麽沖動了,還怎麽防範?”
說她的每一句話都被她用自己的話頂了回去,這種心塞感可想而知,太後怒斥道:“身為晚輩,哀家說一句你頂一句,目無尊長,沒規沒距,不要以為仗着皇上的寵愛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今天哀家就要教訓教訓你。”
她可是實在不敢給喬廣瀾開口的機會了,說完話之後立刻揮手,太後旁邊的兩名護衛走上來,一個抓向喬廣瀾的胳膊,另一個手持一根滿是倒刺的鞭子,竟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節奏。
喬廣瀾嘆了口氣。
那個拿着鞭子的侍衛道:“貴妃娘娘,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不像你過去住過的那種鄉野之地,你今天頂撞太後,太後仁慈,沒有下令把你處死,你就識趣一點吧。”
他一邊說,一邊拿着鞭子向喬廣瀾身上抽過去。
安王世子沒想到這事情還沒有說清楚,突然就動起了手,見狀連忙“哎”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太後道:“安王世子,後宮中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還是避嫌吧!”
安王世子笑道:“太後娘娘不是叫我們來做見證的嗎?怎麽這時候又開始說避嫌的事情了。哎呀,照我看,喬貴妃似乎是無辜的,太後您這樣做……”
他說到一半,臺階上忽然有什麽東西骨碌碌滾了下來,安王世子連忙一閃,低頭看去,發現是剛才要抓喬廣瀾手臂的那個護衛。
安王世子一愣,擡起頭來,正好看見喬廣瀾從另一個人手裏把鞭子搶了過來,刷刷兩鞭子就抽了回去,緊接着拎起裙子擡腳一踹,又把他也踹出了亭子。
安王世子:“……”
好吧,看來用不着他英雄救美。
喬廣瀾看着那個護衛:“宮裏有宮裏的規矩?那你又是什麽東西,學的哪裏的規矩,跟我這麽說話?”
太後直喘粗氣:“反了!反了!”
柔雲忽然尖叫了一聲,突然一把攥住了太後的裙子,太後正來氣,用力甩開她,罵道:“賤婢,你亂喊什麽,活膩歪了嗎?”
柔雲道:“娘娘,您、您、您看翠撷的屍體啊!”
不用她再說,後面就已經傳來一一片驚呼之聲,太後猝然回頭,發現翠撷竟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丫頭沒死”,但緊接着她就發現,翠撷雙眼無神,臉色灰敗,胸前的血液已經幹了,衣服上一片暗紅色,明顯不是活人。
一股涼意直接順着脊梁骨湧了上來,身邊都是宮女們的尖叫聲,太後猝然後退,護衛們連忙抽出刀擋在她的前面,但身體也在顫抖着。
安王世子最慘,翠撷剛才是爬到他們那裏之後才死的,就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這時候幾乎與對方面對面,當時就吓僵了。
有人喃喃地說:“歌聲……又是那歌聲,為什麽這次白天就有人在唱歌了?”
最混亂恐怖的時刻,困擾了宮人許久的神秘歌聲,再次顯形!
太後嘶聲道:“快去把裴将軍給哀家請過來!”
她身邊立刻有一個人領命,轉身就跑。
一衆慌亂的人當中,只有喬廣瀾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甚至還有空閑轉頭看了那個跑開的人一眼,發現太後讓他找裴峰,那個人跑的方向卻是太後的寝殿。
呵呵,這可有意思了,難怪太後這麽不依不饒地跟他較勁,看來和裴峰間的關系……有點親密啊。
有人大喊道:“護着太後娘娘的鳳駕先走,再護着各位大人離開!”
喬廣瀾道:“那我呢?”
沒人理他。
喬廣瀾:“……”過分了啊,那就別怪我不提醒你們了。
不過已經用不着他提醒,剛才狂奔而去的那個人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惶急地說:“奴才出不去!這、這是鬼打牆嗎?”
彭椗駭然道:“什麽?”
那人道:“整個花園都出不去了!”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啞然無語,耳聽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歌聲越來越大,翠撷已經開始動了。
她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為自己找一個替死鬼。
雖然明知道逃不出這片花園,周圍的人見狀還是忍不住一陣騷動,紛紛向後擠,幾支零零散散的箭射過去,紮在了翠撷身上,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行動,反而顯得她整個人更加可怕了。
混亂中,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有人在喬廣瀾的背後狠狠推了一把,喬廣瀾反應神速,反手抓住那人,直接揪出來往前一推,把他扔到了翠撷的身上。
對方沒想到害人終害己,現世報來的這麽快,駭然之下大聲慘叫,已經被翠撷掐住了脖子狠狠一捏,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同時,喬廣瀾雖然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卻也因為身上的衣服太過笨重繁複沒有站穩,他差點摔倒,連忙命令道:“快扶我一把。”
他這時候說這種話似乎有點可笑,但真的有人穩穩地扶住了喬廣瀾,幫着他站好,才恭敬地松開手。
扶他的這個人,竟然是翠撷?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惶恐而詫異,眼睜睜地看着喬廣瀾拍拍翠撷的頭,道:“多謝。”
翠撷僵硬的臉上顯出了享受的神色,像一只溫順的貓咪一樣,把自己的頭發在喬廣瀾手上蹭了蹭。
隐隐約約的歌聲再一次高亢起來,聽着這聲音,翠撷臉上的表情又是一厲,喬廣瀾拍了拍巴掌,吩咐道:“跟着我,你跟她們不一樣,不要受她們的影響。”
清脆的巴掌聲好像一下子把魔魅般的歌曲打亂了,翠撷猙獰的表情逐漸舒緩,僵硬地轉身,跟在喬廣瀾的後面。
喬廣瀾在之前剛入宮的時候就已經聽過這樣的歌聲了,當時他沒有出手,是因為察覺到歌聲裏有着深重的怨氣,辨別出這應該只是般若而已,不會随意傷人,于是放任她們繼續留在這裏。
般若是由女子怨念和妒忌凝結成的鬼物,她們名正言順地留在天地之間,不受陰差拘捕,是因為輪回之後還有別人欠的情債沒有收回,所以日日歌唱等待,喬廣瀾沒有資格幹涉她們正常的讨債行為。
之前他已經說過,這座宮殿就是按照奇門五行的方位建起來的,“土”有鎮守的作用,紫土更是如此,結果這幫傻瓜為了坑她,無意中讓翠撷的血染上了土地,以致于整個花園的陰氣都陡然上升,大白天引來了般若。
可是她們明明不應該随便發動攻擊,為什麽聽這歌的感覺越來越兇戾?難道是其中發生了什麽異變嗎?
喬廣瀾正在想,忽然若有所覺,猛地一擡頭,只見一團黑氣憑空劃過,直接掠向太後。
他眉頭一皺,順手掄起旁邊的一把椅子,擡手就把那團黑氣給打散了。
娘娘威武!
太後這一驚非同小可,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身邊又是一陣騷亂。
宮女太監們紛紛伸手去扶,太後卻驚恐地站不起來——她分明發現,剛才那團黑氣裏藏着一張人臉,看上去十分眼熟,分明是、分明是……曾經一個死去的宮妃!
她已經沒有餘地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會喃喃道:“把裴将軍找過來、把、把裴将軍……”
喬廣瀾喝道:“門口的,讓開!”
随着他的話,旁邊一道門扇猛然打開,厚重的門板竟然被人重重撞到半空,飛了一人多高之後才落下來,發出兩聲巨響,幸虧喬廣瀾的提醒之下,大多數人都退開了,沒有被砸到。
人們的目光集中到門口,發現一個全身裹着白布的幹瘦女人面無表情站在那裏,身形若聚若散,長發披散,陽光照到她的身上,顯得白慘慘的。
她只是無聲無息地站着,就讓每個人都油然而生了一種深深的寒意。
但更令人害怕的是,在那個女人身後,似乎隐隐還有更多的人在向着這個方向行走,不同的面貌,卻是同樣的神情和服飾,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不,或許還把她們稱之為人是不正确的,翠撷好歹還是血肉之軀,侍衛們放出的箭穿透這些女人的身體,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她們就像是一團團有顏色的空氣,詭異地飄蕩着。
喬廣瀾提醒了站在門口的人之後就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了,他一反常态地沒有再出聲,也沒有采取其他的動作,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着般若們,像是遇上了什麽不解的事情。
眼看着打頭的那個女人越走越近,有人驚恐地大喊:“這個花園裏不是進不來人了嗎?”
喬廣瀾淡淡地說:“不,能進,不能出。”
簡簡單單地一句話,仿佛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森寒之意,他注視着那個女人走到一個女官面前站定,微微眯了下眼睛,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