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被捕的刺客衣着佩劍全都是統一的嗎?”我皺眉開口。
仲溪午的腳步似乎一頓,才開口問:“你怎會有如此疑問?”
我腳步未停,開口:“只是那日見宴席上的黑衣人,配合很是不當。”
半晌後仲溪午輕笑了一聲,聲音才響了起來:“淺淺,你向來都是遇事處變不驚,讓我都止不住佩服。”
這句話太過暧昧,我也不再追問下去,只是開口:“皇上不願洩露不說便是,何必拿這種話……來搪塞我。”
然而右手卻被仲溪午握住,我對上他的眼眸,用力掙了掙,他卻越握越緊。
“就算此處無人你也不能這樣逾矩,你把我當什麽……”我語氣上也帶了幾分惱怒。
“你不是向來都知道嗎?還拿規矩來壓我。”仲溪午并沒有因我的說辭松手。
左手握聖旨越來越緊,半晌後我才開口:“皇上這是什麽時候變了目标?”
“沒有變。”
“嗯?”我詫異的看向仲溪午。
只見他目光灼灼:“一直都是你。”
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這次仲溪午沒有再用力,我順利的縮回了手。迎着仲他毫不動搖的目光,只覺得喉頭發緊,我張了張嘴,穩了下情緒才說:“那牧遙……”
仲溪午眉頭皺了皺說:“為何你總是會把牧遙扯到我身上?”
我低頭看着地上晃動的光影才開口:“是你說的你看她眼神和我不同。”
“當然不同。”仲溪午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因為喜歡而眼神不同的人一直是你,已經成親還惦記的人是你,量尺寸做……衣服想給的人也是你。從一開始,都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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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聖旨差點拿不穩,只覺得自己心跳聲太響了,響到我耳膜裏全是“砰砰”的回響:“我…我可是……”
晉王妃三個字沒說出來,我就看到了手裏的聖旨,聲音戛然而止。
仲溪午似是看透了我心思,開口說道:“怕你之前會因為身份有負擔,所以現在才來告訴你,不過聰穎如你,又怎麽看不出我的心思呢?還拿牧遙做借口在大殿上婉拒我。”
“既然皇上當時已經聽出了我意思,今日又何必前來……”我感覺手裏這個聖旨要被我□□爛了,好像聽說過聖旨是禦賜之物,損毀會重罰的。
“因為我放不下。”仲溪午無視我的抵觸開口,“所以我就還想再來問你一次,親口問你可願跟我?”
心口有些酸疼,我開口:“皇上是在說笑嗎?你我之間的身份,便是到了現在也是不合适的。”
要我做什麽?跟他進宮做妃子嗎?
“或許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都不适合說這些,可是我還是忍不住了,我只問你願不願。若是你心裏有半分我,這邊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
仲溪午開口,眼裏滿是柔和的赤誠,完全沒有我最初見他時的試探和戒備。
他右手執燈,向我伸出左手,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掌在月光下,照的我眼睛生疼:“淺淺,一切都有我,只要你願意,我的手就在這裏。”
仲溪午的話,還有話裏的感情我都清晰明了,可是我能握住這只手嗎?
若我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或者是真正的古代人,我會毫不遲疑的握住,可是兩者我都不是啊。
我現在已經不是做事只憑情感的年紀了,我和仲溪午之間隔了太多。先不說他和我價值觀相悖的三宮六院,就是我們現在的身份也是會有千重阻礙,我終究是嫁過仲夜闌,現在的我能以什麽身份入宮呢?
仲溪午是喜歡我,可是我不确定長年堆積的後宮生活,能讓他的感情剩下多少。即使是現代社會的一夫一妻制,也是會有很多離婚的,我不敢想在面對後宮日益更新的美人,他又能喜歡我多久呢?
迎着仲溪午如同潭水般寧靜溫和的眼眸,我的手越握越緊,就要将自己手心刺破。
感情若是被時間消磨殆盡,我又該如何自處?我的心思、我願不願意,在這重重困難下,都顯得已經沒那麽重要了。我想走向他拉住他,可是這起步太難太難了。
空曠的山崗突然響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我回頭看到翠竹帶着淚沖我跑過來跪下,心裏一跳,就聽她說:“小姐……小姐,求你去看看華戎舟吧……他…他……好多血……”
聽她說出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我努力穩下心神,扶起她開口:“好好說話,華戎舟怎麽了?”
然而翠竹支支吾吾半天,哭着也說不完整,我心裏越發煩躁,拔腿就走。
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回頭看到仲溪午還在原地執着燈籠,手已經收了回去,只是看着我,目光未曾變過。
深吸了一口氣我才開口:“今日多謝皇上前來送旨意,其他事我只當是沒有聽過,就……不必再提了。”
說完我行了一禮轉身就走,不敢再回頭看一眼。
匆忙趕回華府,看到一名大夫從我院子裏出來,我拉住了他問道:“大夫,華戎舟如何了?”
那個長着絡腮胡的大夫對我拱了拱手,回道:“回小姐,屋裏之人并無大礙,只是傷口二次崩裂受了不少苦頭,現下服了藥,已經睡了過去。”
傷口二次崩裂?
我暈暈乎乎的看着千芷去送大夫,自己走進了華戎舟的房間。
只見房間甚至簡單,除了一套桌椅和餐具再無其他。
走到他床前,看到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蒼白的面色就可以得知他就算是昏睡了去也很難受。
我擡手掀起了他的被褥,看到他只穿着褲子,露出□□的上半身上,腰間已經包紮好卻滲出點點血跡的紗布十分顯眼。
“這是怎麽回事?”我皺眉問向跟過來的翠竹。
那丫頭終于停了哭泣,才開口:“小姐不知道嗎?”
我皺眉,一旁的銀杏見氣氛不對趕緊開口:“回小姐,華侍衛是那日落崖時受的傷,昨日又接了……晉王爺一掌,才使得傷口再次崩裂。”
“落崖?”我眼睛一縮,心裏突然浮上了一個想法。
接下來銀杏就開口證實了我的猜想:“那日華侍衛跟随小姐落入山谷,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帶着小姐回來,他腰間有一道傷口,大概是掉落時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他也沒有多說。”
跟随我跳下山頂?
腦子裏響起那日遇見他也是一身濕漉漉,還有他背我時聞到的血腥味,我當時還好奇他是怎麽那麽快找到我的,後來卻不曾問過。
只因他穿黑衣,那天又是晚上,我竟不曾察覺,還任由他一路背着我回來。
這幾日華深之事如同是一個晴天霹靂,我渾渾噩噩也沒再問過他,原來那日他竟是跟着我跳了下去。我是如何回的華府,現在也可想而知,一個傷重之人還拖着我,這幾日也是堅持帶傷跟在我左右。
他說過我向來喜歡忽略他,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我還真是沒心沒肺。
華戎舟雙目緊閉,他剛服了藥一時半會也不會醒。我放下了手裏的被子,然後依着床沿坐了下來,銀杏見此就拉着翠竹出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看這個孩子,一直以來我都把華戎舟還有千芷他們當做是弟弟妹妹一樣的存在,所以從來都是把他們護在身後,自己一個人去打拼謀劃。
可是這次卻發現原來會有人随我一起冒險,我自己跳下來山頂心裏有七分把握,那華戎舟随我一起跳下去時,他心裏有幾分把握呢?
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少年在睡中還是眉目緊皺,往日如花嫣紅的嘴唇現在是青白色的。
昨日他咬牙硬接了仲夜闌那一掌,才導致傷口二次撕裂,定是痛極了吧,我事後卻還怪他擅作主張。
靜靜坐在床畔,耳邊是華戎舟淺淺的呼吸聲。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我不能再任自己沉湎下去了。因為現在的我,不再只是一個人了,我的一時懦弱逃避,只會給身邊之人帶來不幸苦難。
許久之後我才起身準備離開,等他醒來再來問他吧,然而剛站起來衣服卻被扯住。
我回頭看華戎舟還是昏睡模樣,而我的腰帶卻被他露在外面的手掌握住,應該是剛才我附身給他蓋被子時,腰帶垂到了他手上,才被他下意識的抓住。
我拉了拉腰帶,見他沒有半點松動,便又坐了回去,嘗試掰開他的手掌,卻也是沒有作用。他的拳頭越握越緊,手指甲都快要陷到了肉裏面,像是正在被別人搶走東西。
我只得作罷,放棄了走的念頭,總不能把腰帶解了衣衫不整的出去吧。
又給他掖了掖被角,就這樣一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