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譚清萱因着貌美, 也有才華,雖然和阮佳人時常争鋒相對, 但在京中公子貴女圈裏還算有名氣, 故而美人傷心垂淚,總是會惹人心憐。
“唉,譚姑娘也是可憐, 不知是哪個負心漢叫她這般傷心。”
蕭霁寧:“……”
“負心漢”蕭霁寧和京淵面對面坐在馬車裏,聽着外頭男子們的議論簡直如坐針氈,京淵望着蕭霁寧,抿唇嗤笑一聲,在蕭霁寧擡眸看向他後, 京淵又正了臉色,安慰他說:“這幾個少爺, 在京中名聲不顯, 學識不知道如何,這長舌婦的本事倒學的挺好,殿下不必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蕭霁寧聞言下意識地點點頭。
可是下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他被京淵的話繞進去了——他如果不是那幾個男子所說的“負心漢”, 所以他根本不必理會這幾個人說的話,現在他點頭了, 那不就幾乎等于像京淵承認自己就是那個人了嗎?
蕭霁寧僵住身體, 偏偏京淵挑眉笑着還對他說:“哦?看來方才微臣并沒有看錯,譚姑娘的确哭過。”
好在從山頂到山腳的路程不算太遠,京淵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山腳, 蕭霁寧便假裝自己沒有聽清京淵在說什麽,趕緊把這尊瘟神送下馬車。
賞梅宴這日,穆奎是沒有陪着蕭霁寧一塊去的,蕭霁寧搬入順王府後,穆奎就成了順王府的管家,因為新府還有些事要打理,所以便留在府中理事。
穆奎見蕭霁寧回府後神色恹恹,不禁趕緊上前詢問今日配蕭霁寧去賞梅宴的侍衛:“王爺這是怎麽了?你們沒照顧好王爺嗎?”
侍衛趕緊解釋道:“穆公公,我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為譚姑娘。”
“譚姑娘?”穆奎不明白蕭霁寧這次去賞梅宴明明是去見阮佳人的,怎麽現在又和譚姑娘扯上關系了,不過這種主子的隐秘事,穆奎也不敢去問。
京中奪嫡風雲正在暗中凝聚,被封為順王的蕭霁寧還提早過上了他夢寐以求的閑散王爺生活,可是當這種日子到來時,蕭霁寧卻發現他還開心不起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譚清萱怎麽就對他情根深種,非君不可了呢?
不過這個問題不止他想不通,小蛋也想不通,它也很納悶:“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奇,譚清萱怎麽就喜歡上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蕭霁寧開始一問三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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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不禁沉思:“以她的容貌和才氣,雖然如今名聲有損,但也能嫁給殷實人家做正妻,為什麽要給你做小妾呢?”
蕭霁寧說:“她說她在一品樓對我一眼情深。”
“哦,那就是看上你的臉了。”小蛋了然道,“這個理由勉強解釋得通。”
這說來也是宮中的一件奇事,蕭霁寧生母純婕妤的容貌雖美,卻不是宮裏最美的,但蕭帝的幾個兒子裏,容貌生得最好的卻是蕭霁寧,連宸妃所出的前太子都不及他。
就因為這個,就算蕭霁寧在衆皇子中地位身份都不算最高的,但阮佳人還是被京中許多待嫁少女豔羨不已,因為她能覓得一個容貌如此俊美的郎君。
然而蕭霁寧卻覺得小蛋在胡扯:“這個理由哪裏解釋得通?”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蛋說,“現在你要怎麽辦?”
蕭霁寧仔細回憶着在檐南山廊道內譚清萱最後和他說話的語氣,覺得這不是個問題,說:“你之前不是也說了嗎?我說的話很不中聽,再說譚清萱最後不是讓我當做沒聽過她那些話嗎?她肯定是放棄我了。”
“你覺得可能嗎?”小蛋問蕭霁寧,不等他回又自答道,“我覺得我不可能。”
蕭霁寧聞言趕緊讓小蛋收聲:“你別烏鴉嘴。”
小蛋是收聲了,可是蕭霁寧只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第二天他在大廳用早飯時,穆奎忽然拿着一疊請柬來找他了:“王爺,這些都是今早送來的請柬,您要看看一下嗎?”
“給我吧。”蕭霁寧一邊喝着清肉湯,一邊朝穆奎伸手,“都是誰送來的啊?”
“有京家京将軍的帖子,輔國公阮姑娘的請柬,還有譚姑娘的。”穆奎把請柬呈給蕭霁寧,“王爺您要先看誰的?”
還想先看誰的?
蕭霁寧一聽到這幾個名字立刻就将伸出的手“嗖”地縮回去了,睜大眼睛對穆奎說:“我不看了,你幫我看看,請柬上都寫了什麽。”
“哦,好的王爺。”穆奎應聲,将請柬挨個打開查看一番後給蕭霁寧回禀道,“京将軍阮姑娘和譚姑娘都邀請您今日去一品樓聽書。”
前兩個蕭霁寧都還能理解,可譚清宣不是都放棄他了嗎?怎麽還邀請他去一品樓聽書啊?
蕭霁寧頭疼的緊,立刻擺手對穆奎說:“我誰都不見,你去告訴送請柬的人,就說我病了,身體不适要在府中休養,這一個月裏我都不會再出門了。”
穆奎對蕭霁寧的任何吩咐都言聽計從,聞言馬上點頭道:“是,王爺。”
蕭霁寧看着穆奎離開的背影,緩緩呼出一口,繼續吃自己還沒吃完的早飯,誰知他才咬了包子沒兩口,穆奎就回來了,對蕭霁寧說:“王爺,京将軍的請柬是他親自送的,他聽說您病了後就想來看看您。”
蕭霁寧聞言差點被包子噎住,起身踉跄道:“咳……快快,穆奎!扶我回房間!”
但是蕭霁寧話音剛落,京淵人未至聲先至:“殿下身子哪裏不适?”
在男人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檻的剎那,蕭霁寧又立刻坐回原處,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輕咳兩聲對京淵說道:“京将軍怎麽過來了?我只是有些頭疼,不礙事的。”
京淵進了大廳後便快步走到蕭霁寧身邊,眉頭擰起,語帶擔憂道:“可是殿下已經疼得一個月裏都不能出門了,這還叫不礙事嗎?”
“……咳咳咳!”蕭霁寧聞言捂着胸口,假咳的更厲害了。
京淵皺着眉,掃了一眼蕭霁寧面前才吃幾口的早飯,對一旁的婢女和侍從們說:“你們是怎麽照顧殿下的?沒見殿下咳的厲害嗎?殿下身子不适,廚子怎麽可以給他做這些油膩食物?撤下去,換點清淡的白粥過來。”
京淵邊說着,還擡手将蕭霁寧面前的肉湯挪開,給他倒了杯涼白開,還貼心地喂到他嘴邊:“殿下,來喝水,你慢些喝,小心別嗆着了。”
蕭霁寧:“……”
那水杯都快碰到蕭霁寧的唇瓣了,可他就是不張嘴,蕭霁寧盯着京淵目不轉睛,京淵也輕勾着唇角回望他,似乎就想看蕭霁寧到底還要怎麽繼續裝病。
眼看自己的肉湯和肉包子都要被撤走了,他的謊言也被京淵識破了,蕭霁寧只好破罐子破摔道:“京将軍,我沒病,求您行行好,讓我安生吃個早飯吧。”
“原來殿下沒病啊,那微臣就放心了。不過殿下為何要裝病?”京淵笑了一聲,将水杯放下,把肉湯重新挪回蕭霁寧面前,還用公筷給蕭霁寧夾了兩個肉包,伺候着蕭霁寧用早飯,“也不肯見微臣?”
這兩個靈魂發問,蕭霁寧選擇了前一個比較好解釋的和京淵說:“不是我想裝病,只是阮姑娘和譚姑娘也邀我去一品樓聽書,那你們三個我到底要見誰呢?”
京淵神色未變,眸光淡淡,開口道:“當然是去見阮姑娘,畢竟她是您的未婚妻,至于譚姑娘——”京淵稍稍頓了話音,又接着道,“譚姑娘要不要見,就全看殿下的意思了。”
蕭霁寧聽他這麽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本能地問了句:“那你呢?”
京淵眉梢輕挑,反問蕭霁寧道:“難道殿下會不見微臣嗎?”
不過京淵大概也覺得自己這話問了蕭霁寧也不會回答,所以他又道:“殿下為何不願見阮姑娘呢?就算您對阮姑娘無意,但——”
蕭霁寧從未對京淵說過他對阮佳人沒意思,于是他急忙打斷京淵的話:“你怎麽斷定我就對她無意了?”
京淵垂眸望着他,篤定道:“我自幼陪在殿下身邊,若殿下有了真心喜歡的人,微臣會看不出來嗎?”
行,這話說的好。
蕭霁寧打心裏服了,京淵從出現到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懈可擊,讓他找不出絲毫可以反駁的理由,不管怎樣他都是說不過京淵的。
而京淵還繼續問他:“既然殿下對阮姑娘無意,為何還同意皇上賜婚。”
“不是我同意賜婚。”蕭霁寧他也算是明白了,和京淵說話有時候彎彎繞繞的沒意思,直白一些就可以了,“是父皇賜婚,我不得不聽。”
聽罷這話,京淵便從鼻間發出了一聲不甚在意的嗤笑,彎唇道:“若我說,我有辦法讓這次賜婚作廢呢?”
蕭霁寧聞言睜大雙目,忽地朝京淵靠近,盯着他問:“真的?”
京淵在蕭霁寧朝他靠近時下意識地往後退,像是想避開蕭霁寧的靠近,只是他身體才動,下一瞬便停住了動作,由着蕭霁寧靠近自己,啓唇徐徐道:“微臣不會欺騙殿下的。”
蕭霁寧來了點興趣,換了個輕松地坐姿,咬了口京淵給他夾的肉包子,含糊着聲音問道:“那你說說,你的辦法是什麽?”
京淵垂眸望着自己身前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也摸不透自己那一刻是怎麽想的,他只知道,他開口說的話是:“殿下再叫微臣一聲‘京淵哥哥’,微臣就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京淵:殿下,走,我給你看個寶貝。
寧寧:我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