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總是能在新生活的開端飽含熱情,許嘉仁也不例外,姑娘到人妻的轉變對于她而言具有別樣的意義,雖然她和葉柏昊之間只是空有夫妻之名,可是這并不妨礙她經營新的生活。
不過梁國公府和鄂國公府畢竟不同,未出嫁前仗着原主與王氏的尴尬關系,加上有許洪業的寵愛護身,所以一直刻意忽視晨昏定省這個問題,這下做了人家兒媳婦反而要起個大早給公婆請安。
而葉柏昊仗着身體劣勢,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對他而言都省了,此時他已經洗漱完畢,正捧了本書悠閑地坐在窗下看。
許嘉仁坐在梳妝臺前,妙梅給她盤頭發,她困的眼皮子打架,卻只能以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幹瞪着葉柏昊。
葉柏昊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許嘉仁的兩道寒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看書。
這時候,子文進來和葉柏昊說,“大爺,早飯擺好了。”
這下許嘉仁更羨慕了,心想,給你親媽請安也就罷了,還要給你後媽請安,簡直是沒天理。許嘉仁想到十幾天後葉柏昊要回杭州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就覺得心裏堵得慌,她暗下決心,說什麽也得和葉柏昊一塊走。
當她見到葉夫人窦氏時,這個念頭就更強烈了。
她和葉二奶奶是前後腳到的,兩個人在門前遇上,許嘉仁和她打了個招呼,她倒擺起架子,點點頭就先一步進門了。
許嘉仁知道,許烨華當初把葉二打個半死,不光是葉二和葉二奶奶,就連窦氏也對這事情耿耿于懷,果不其然,說着話,這窦氏就問起了她三哥的近況。
得知她三哥還沒被許洪業接回府中,窦氏心裏總算平衡一些,這才想起要給新兒媳婦訓話。
“柏昊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是這些年我一直待他視如己出,後來他執意投軍去荒涼之地受苦,我是真心疼他,日夜睡不好覺擔心他吃不飽穿不暖,後來他又出了事,我……”都是用帕子沾沾眼角,一秒鐘慈母上身,“好在他現在成家立室,我心裏這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他身子不好,你得悉心照顧他,柏昊年紀不小了,和他同輩的那些世家子弟都有了子嗣,你自己可要仔細了身子,別貪涼,女人這後半輩子的依靠都在孩子身上了。”
許嘉仁面上答應的很謙卑,心裏才不信窦氏盼着自己生孩子呢,自己若是真有了孩子,那豈不是又多了一張嘴分國公府的家産?窦氏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是說給她的二兒媳婦聽的。
果然,葉二奶奶滿臉通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綜合葉二奶奶這兩天的表現,許嘉仁估計應該是後者。
果不其然,訓完了許嘉仁,窦氏就和葉二奶奶提起了納妾的事,葉二奶奶過門兩年,可是肚子卻一直沒消息,這窦氏着急抱孫子,一直想給兒子納幾房美妾。
葉二奶奶自然不會輕易同意的。
其實,不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這葉二從小就是個花花公子,流連于京城各種煙花風流場所,糟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但是他的後院卻只有幾個通房丫環,平時還被葉二奶奶管的死死地,想必這葉二奶奶也是有幾分手段的。
都是訓話一輪,葉三奶奶這才姍姍來遲,窦氏就更不高興了,之後一直板着臉,也不知道使臉色給誰看。
許嘉仁慶幸的是幸好窦氏不是葉柏昊的親娘,否則自己恐怕和葉二奶奶和葉三奶奶一個下場,畢竟血緣隔着一層,窦氏也不好直接為難許嘉仁,只是一直用葉二奶奶和葉三奶奶殺雞儆猴。
等到用飯時,窦氏在正座優雅的坐下,葉二奶奶和葉三奶奶自覺地一左一右站到窦氏身側,恭恭敬敬的伺候婆婆吃飯,許嘉仁在鄂國公府自在慣了,以前去給老太太請安時,老太太都是招呼她坐下吃飯的,可是在窦氏這似乎是行不通。
于是,許嘉仁也只好站着,模仿葉二奶奶和葉三奶奶孝順婆婆。
畢竟不擅長伺候人,許嘉仁手裏握着筷子,遲遲不知道怎麽下手,只看着葉三奶奶一個勁兒的給窦氏獻殷勤,總算把窦氏哄得臉上和緩一些。
等到窦氏用完了飯,許嘉仁站的腿都麻了,在婆婆面前不好發作,一出了院子就氣不順,腳上似乎踏了風火輪,火急火燎就回了屋。
一回屋,那葉柏昊還保持着自己剛剛離去時的姿勢,不過見她回來,他倒把書放下了,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問道,“怎麽這副表情,夫人罰你站規矩了?”
許嘉仁看他這副料事如神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奈何屋裏還有丫鬟在場,許嘉仁不好意思發作,只好自己悶悶的往床那邊走去,結果葉柏昊卻伸手攔住她,“你是被氣飽了麽?不吃飯?”
許嘉仁總算體會到他把自己娶回家的良苦用心了,心裏憋着一口氣,咬牙道,“你自己吃飽了不就得了,管我幹什麽?”
這屋裏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也沒見過有人敢這麽和葉柏昊說話。這子文更是心有不甘,最後也顧不上規矩,不服氣道,“大爺還沒用飯呢。”
許嘉仁聞言一愣,猶記得自己離開前那子文就給葉柏昊擺好了飯,可這個時候葉柏昊還沒用飯,難不成在等她麽?
許嘉仁不可思議的看着葉柏昊,葉柏昊有些不自然,順手就拿起了手邊的書捧在眼前看,許嘉仁盯着他,久久沒有移開視線,葉柏昊受夠了:“你看我幹什麽?”
許嘉仁“噗嗤”笑出聲來,“我看你書拿倒了。”
屋子裏的丫鬟極力忍着笑,只有子文的表情難以形容,她咬着嘴唇,緊緊攥着拳頭。
許嘉仁怒氣全消,把屋裏的丫鬟都趕了出去,然後忍不住去摸摸葉柏昊的臉,怎麽看他怎麽可愛。
葉柏昊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一下子把許嘉仁的手拍開,“動手動腳做什麽?”
許嘉仁蹲在他身前,歪着頭看他,只見葉柏昊從耳根子到臉頰紅成了一片,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又去摸摸葉柏昊的耳朵,果然燙的灼人。
葉柏昊推着輪子想往後退好離許嘉仁遠一點,誰知道許嘉仁也用手卡住輪子不讓他動彈,葉柏昊怕傷了她也沒再動,兩人僵持着,葉柏昊瞪她,“你又想幹什麽?”
許嘉仁笑着說,“葉柏昊,你不好意思了。”
她有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或喜或悲、或怒或嗔,這雙眼睛永遠明亮澄澈,葉柏昊也奇怪,自己見不到她的時候恨的牙癢癢,可只要對上這雙眼睛,他就會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他最鄙視的婦人之仁。
而她又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性子,葉柏昊實在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自己的底線還沒被自己親手掐死。
很久之後他才明白,她的驕縱任性都是他親自賦予的權利。
當然,這一刻的葉柏昊僅僅是冷哼一聲。
許嘉仁似乎對逗弄他很感興趣,不懷好意笑道,“你是不是在等我一起吃飯?”
“別自作多情了。”
“你不承認我可要摸你的臉了。”許嘉仁做出要碰他的姿勢,葉柏昊自然不會被她得手,氣急敗壞道,“你還是不是女人,知道不知道羞恥?”
許嘉仁就讨厭葉柏昊這副別扭的樣子,明明他也沒那麽讨厭自己,可是偏偏又要做出一副嫌棄她的樣子,她可以包容他一天兩天,可是總不能謙讓他一輩子。
“反正你不承認,我今天就一直騷擾你。”
葉柏昊雙目睜得渾圓,沒見過世間竟然有這種女流氓,奈何他偏偏拿她沒辦法,只得強壓住心中莫名的沖動,不耐煩道,“我是在等你,所以能用飯了麽?”
許嘉仁露出個滿意的笑臉,站起來時還愛撫的拍拍葉柏昊的頭,然後繞到他身後,親自将他推到了飯桌前。
吃完一頓飯,這葉柏昊臉上的紅才徹底褪去,許嘉仁覺得好笑,總有一種想去拍拍他的頭的沖動。不過葉柏昊就像一只随時可以炸毛的獅子,這一整天都緊鎖眉頭,許嘉仁一直在挑個好時機和他說說明天回門的事情,可是看他焦躁的連書都看不進去的樣子,忍不住對他說,“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悶在屋子裏也沒意思。”
“用不着你。”葉柏昊道,“你有什麽想說的?”
許嘉仁發現葉柏昊有時候真是神通廣大,好像自己想什麽他都知道一樣。其實倒不是葉柏昊有看穿人心的能力,而是她一雙眼睛閑下來就直勾勾盯着葉柏昊看,把葉柏昊看的是又尴尬又不好意思。
“明天你陪我回娘家,如果我父親問我們以後要怎麽辦,我怎麽說?”誰都知道葉柏昊有自己的宅子,很有可能辟府另過,許洪業自然也關注這個問題。
“随你,你覺得你父親怎麽高興,你便怎麽說吧。”
“說的好像不是你父親一樣。”許嘉仁咕嘟了一聲,繼而道,“我父親從小教育我嫁雞随雞,他自然是希望我一直跟着你的,這樣吧,你要是真的回杭州,我便随你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