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晚上能發生的事情真多。
寧宇看着阿崇的側臉,心想。
他們上了出租車,阿崇幫他把行李放好就去了副駕,寧宇只能一個人坐在後座。
阿崇開始跟司機在前座聊天。寧宇靜靜聽了一下,等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他突然插了句嘴:“你幹嘛告訴他我是你的客人。我怎麽就成你客人了?”
阿崇顯然愣了下,扭過頭看寧宇是不是在用翻譯器,等發現沒有後才問:“聽得懂?”
寧宇不鹹不淡地嗯了聲,用有些生澀的泰語對阿崇說:“為你學的。”
阿崇瞥了他一眼,把頭扭了回去。
“你不是我的客人嗎?我是導游,你是游客,我們還有什麽關系?”
“哦,原來你會跟團裏的客人打電話打到半夜三點半,你還會送團裏的客人一雙沒穿過幾次五千多的AJ,你還會跟團裏的客人睡覺,帶團裏的客人去見你媽媽。”寧宇面不改色,“嗯,我是你的客人。”
阿崇語氣也很淡定:“扯這些沒意思,我只知道你這個行為,在中國應該叫拎不清。”
寧宇裝作沒聽到,說:“其實當我是客人也行,那我再雇你跟我談一次戀愛?”
阿崇:“你需要的服務我這裏已經售空了,本人賣藝不賣身。”
寧宇聽完,短暫地發了個呆,
靜了會兒他才道:“本來,我來之前還有點怕你不理我,覺得自己肯定會很難過。但我剛剛發現,你對我越冷淡,我居然越興奮。我好像更愛不喜歡我的這個你,神奇嗎?”
阿崇皺了皺眉,但沒吭聲,懶得理他。
寧宇似乎也不太在意阿崇的冷淡,換回中文開始單人式的試探對話——
“你這段時間帶團嗎?明天也帶?”
沒回答。
“來得有點匆忙,只帶了一部 分行李。但我東西也不多,等過段時間我麻煩朋友幫我打包快遞過來就好……”
沒回答。
“曼谷還真挺熱啊。”
還是沒回答。
“等過兩天我還要去看看清邁的學校。看了下學費和生活費也不算高,我接點活一邊上學一邊……”
阿崇終于打斷了他:“寧宇,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寧宇沉默了下,才道:“和你在一起就很有意思。”
阿崇徹底沒話了。司機看他們氣氛奇怪,也就不再和阿崇搭話,空氣裏一片尴尬的沉默。
窗外的曼谷還在睡覺。這是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一年四季都那麽炎熱。它看上去有些落後得讓寧宇覺得陌生,但那種陌生會給像寧宇這種在城市裏循規蹈矩生活的人一種安全感。
在很多人眼裏,這種落後和無序感有時候發酵出一些令人反感的故事,往往和低素質、偷竊、下流冗雜在一起,只是寧宇在這種混亂中看到的,是自己內心蠢蠢欲動的反叛。
舊舊的街道,路邊髒兮兮的小攤,這裏有多少人的故事,阿崇會不會也走過這條街。
等到了地方,讓寧宇有些驚訝的是,阿崇定的酒店,居然是他第一次來泰國的時候,和那個按摩師傅阿崇遇到的那一家。
他們一路都很沉默。下了車以後阿崇拒絕了司機幫忙搬行李的舉動,他們兩個一人拉一個箱子,居然不約而同地來到了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抽煙的角落。
寧宇掏出煙來,才看向阿崇。
熬了一晚,這一番折騰下來,天都快亮了。過了那個困倦的點後,寧宇發現自己清醒地可怕。
他開始在腦中回憶,他試着回憶那一天的烈日,回憶那一天阿崇的語氣,回憶那一次普通平凡的初遇。
回憶完了,寧宇才輕聲對阿崇說:“帥哥,借個火行嗎?”
阿崇沒搭理他,自己點了一支煙,看着天空開始抽。
寧宇盯着對方的側臉,又說了一句:“能借個火嗎?”
阿崇瞥他一眼,眼神冷冷淡淡的。
“不借。”
寧宇看了阿崇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被什麽驅動,他叼着煙上前一步,微微擡頭去用自己含着的煙去點阿崇嘴裏的那支。他仰視阿崇,和對方對視。
寧宇心想,有沒有哪部片子這樣拍過?這個場景應該很漂亮吧。
兩支煙接在一起,一支是泰國的煙,一支是中國的蘭州。它們接觸到一起,點燃了對方。
他們保持着這個姿勢站了一會,誰都沒動,像在等待什麽。
阿崇靜靜看了寧宇一會,突然伸出手,暴力地把那兩支煙揮落。
阿崇大概想說什麽,寧宇覺得應該是自己不想聽的話。
所以下一秒,寧宇直接把阿崇按到了酒店的玻璃牆上,迎着阿崇驚訝的目光,撲上去咬住了對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