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當衆人互換身體後

第34章 一個賭約

陣紋成片，一條條紋絡如小龍游動，遮住這一片地區。白霧袅袅，像是秋霜般，有一些清冷，讓這裏模糊起來，看不真切。

一個人在虛空中邁步，無視這片陣紋，輕易地走了進去，而且沒有破壞大陣。

無始屹立在虛空中，望着小湖泊中的男女，隐身在暗處，沒有現身。他原來不打算來這一趟，只是心中總不舒服，甚至偶感疼痛。

這種感覺，不是他的，而來自紫霞，這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而言，紫霞待在姜太虛身邊，應該是開心的，怎會有負面情緒。

不由得，他有了絲好奇，想知道在平日間，這二人是怎麽相處的，為此，他忍住出去破壞的沖動，讓他們去洗“鴛鴦浴”。

“熬死彩雲的師尊？虧你想得出來。”紫霞失笑，不慎牽動了體內傷勢，蹙了蹙眉頭。

“小心！”姜太虛輕語，語速加快了些，擡手搭在她的肩上，本想輕撫她的背，讓她舒服些，卻忘了她全身光裸，一觸上光滑的肌膚便僵了下，随即拿開了手。

“還有一事，我未曾料到。”他繼續講道，撇開剛才那一幕，轉移注意力：“當時，我攻上萬初聖地卻無功而返之事，流傳于天下，這對我的名譽有一點影響。”

“什麽影響？”紫霞好奇追問，猜測道：“流言不好嗎？”不需要細想，也知道是何種言論，總歸不是好的。

姜太虛沉思，回憶着久遠的事，說出當年的一則言論：“姜家神王戰力無雙，為天下風雲人傑，天縱之姿，奈何情場失意，攻上萬初聖地，卻為聖女所拒，總有不如意。”

“當時流言傳來傳去，離真相越來越遠，已經有我對彩雲一廂情願的傳言。”他蹙眉，輕語：“為了挽回我的名譽，斬斷源頭，姜家當代聖主直接宣布我即将大婚的消息。”

這樣一來，便無人再覺得，他有意于彩雲，流言風向，就會更趨近于他和彩雲只是普通朋友，攻上聖地是為其它。

“後來呢？”紫霞問道，又催促道：“說了一邊沐浴一邊聊，你別光顧着聊，我們在水裏泡了一會了，頭發不髒，主要是身上。”

頭發不髒，這只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便是他的動作很娴熟，顯然曾給人洗過頭發。

虛空暗處，無始面容平靜，淡然而立，在剛剛，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盤旋在心中。他有點疑惑，因為好像沒發生什麽事，而紫霞也表情正常，不像不高興的模樣。

可他能感應到，不會有誤，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很清晰，很明顯，來自紫霞的內心。

但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什麽，不曾将情緒表達在臉上。

“當時，我并未理會流言，拿着地元果去萬初找彩雲，從她那裏得知我即将大婚的消息。”姜太虛回道，放下了紫霞的發絲，停留在原地，沒有動。

在泥地裏滾了圈，她身上很髒，而發絲頂端幹淨，只有末端沾了泥，簡單洗洗就行。主要是身上……主要是身上……

最後，他開口：“泡一會，污漬自會去的。”

紫霞勉強回過頭，眉眼間有點不滿，虛弱地道：“把我泡得發脹了，污漬也還在。”她嘆了口氣，“我把你照顧得舒服，你讓我泡水中自去污漬，你的良心讓小黑吃了嗎？”

良心讓狗吃了嗎？姜太虛想了會，最後決定抛開雜念，便當做件尋常的事，當事人都不在意，他不必耿耿于懷。

“聞我将大婚後，彩雲不意接受地元果，言道讓我轉贈于妻。”他接着道：“我解釋了那非我之意，會回去取消婚禮，她才收下神果。我只告訴她一個理由，也即那句話。”

同活四千年，共朽人世間。

至于熬死她師尊的那個理由，他沒有說出，因為不适合。

“回去後你取消婚禮了？”紫霞輕笑道：“話說回來，那個姑娘是誰？”她低頭，凝視着地上破碎的小石，又道：“如果你沒有踏入紫山，早已和彩雲白頭偕老了。”

而不是像現在，彩雲容貌返春、芳魂已逝，而他一夜白頭、黯然追憶。彩雲的屍身，應該還在他那裏，并且很有可能，被他葬在他的神王淨土內，和他咫尺相伴。

又來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無始背負着雙手，獨立在虛空中，微微搖了下頭，總算明白過來。

他簡直難以置信，難道平日間，這兩人就是如此相處的？匪夷所思，好歹也是他一半元神，雖然為次，但性格也不會大變，居然能忍到現在。

若是按照他的性格，怎麽可能去忍，要不灑脫放下，要不直接強上。

強上……頓時，他的臉色一黑，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危險，幸好紫霞沒有按着這個來。

小湖泊中，水花蕩漾開來，正在掬水的姜太虛動作一頓，回道：“事已如此，過往無須追悔，否則只會傷身，別無其它用處。”

紫霞一怔，笑道：“你倒是灑脫。”

“紫霞，你的心境似乎有問題。”姜太虛有點遲疑，過了會才道：“也許是我的錯覺，你追問我的過往，可是并不高興去聽。”

他也明白，那是因為他的過往沒有她，只有彩雲，但他不明白的，是她為何自找罪受。

過往的，有何意義？重要的，是當下！

紫霞微微一笑，輕聲回道：“但我還是想知道，等以後，我恢複紅塵仙的記憶後，也告訴你有關我的所有事。”

轉瞬，她的語氣強硬起來：“別說什麽過去不重要，我既然選擇了你，那麽，你的過去、現在、未來，于我而言，缺一不可！”

“好吧。”姜太虛有些無奈地道：“兩年之後，我再告訴你。如今我尚未放下過去，講述時難免有情緒波動，你應該不喜歡聽。”

如今只剩下兩年了。自他自斬神王本源，便化作了凡人，只要在三年內放下過去，就能再活上一世，否則塵歸塵土歸土。

“如果你沒有成功呢？”紫霞想了想，又否決道：“應該不會有變故。”在真實的世界，他能夠活下來，這一次也不會有事。

“我不會死。”姜太虛輕語，又盯着紫霞，略有點擔憂地道：“倒是你，以你現在的心境，打敗不了你另一半元神。”

“言歸正傳，其餘的事，我可以等以後，不過姜家給你訂的婚……”紫霞輕語，輕輕笑了聲：“想必那個姑娘，必是世家明珠。”

怎麽說，姜太虛那時驚豔一個時代，不論相貌，還是才情，亦或戰力，都萬中無一，必定吸引了不少女子。

姜太虛回道：“當時，我雖年齡不大，但在姜家的地位極高，便是聖主也無法命令我。他宣布我的婚訊，可沒有決定人選，只是挑了幾家女子，任我選擇。”

“你拒絕了？”紫霞笑了笑。

“也不算拒絕，只是将婚期延後。”姜太虛的聲音低了幾分：“我在等彩雲，按照計劃，兩千年後，我們大婚。”

天地安靜下來，只是偶爾，有飛鳥掠過。紫霞阖上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去打擾。

很久後，他從舊憶中回過神，繼續道：“宣布了婚訊，未公布新娘人選，這些事起初還引人關注，可時間久了，便漸漸忘了。”

他輕語：“太初古礦外區，聖地世家皆有源區，有時會挖到不詳之物，我堂兄夫婦不幸遇難，留下一個不到一歲的男孩。”

“你收養了他，将他歸于你這一脈？”紫霞明白過來：“傳到今日，便是姜雲他們。”

“我與堂兄原屬一脈，我并非單脈。”姜太虛否決，又道：“我本有婚約在身，如今又多個孩子，天下言論便趨向我已成婚生子。”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妻子、孩子母親是誰。

“大致事件，就是如此。”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其餘的事，你若還想聽，我以後再告訴你。現在我們來說一說，有關你另一半元神的事。”

紫霞哼了聲，不滿道：“難道我勝率很低？”

“不是低，而是你幾乎沒有勝的可能。”聽到姜太虛的這句回答，無始笑了笑，不再躲避下去，從虛空中飛躍而出。

他彈指，丢來一瓶頂級龍髓，淡淡道：“快點療傷。”中州不比北域，沒有源礦，不過有龍髓，頂級龍髓不亞于神源。

他目光一轉，又道：“你過來。”

紫霞皺眉，但沒有阻止，因為無始若想不利，不必多此一舉。不過她沒想到，無始居然布下陣紋，隔絕了她的聽覺。

要說什麽話，居然如此鄭重？

無始轉過身，見姜太虛一身濕漉，便輕輕一拂，蒸幹了他的衣服，問道：“你們平時，便是這樣相處的？”

自己另一半元神如此沒出息，他也很惱火。若非那是自己，他早把她打得嗷嗷叫了。

“……”姜太虛有些無語，想了一想，回道：“今天是例外，她受傷了，又想沐浴。”

他顯然誤會了，還想歪了，以為無始是來興師問罪的，質問他在紫霞重傷時行不軌……

無始也默了片刻，回道：“我知道是她主動的，畢竟要你主動，天都能塌下來……”

他的話一頓，因為腦中剎那蹦出一個畫面：在奇士府，青草地上，姜大神王強吻了他。

而在當時，天沒有塌下來。

無始長嘆了口氣。其實，他和紫霞是一人，性格是一樣的，不同的是，紫霞動心了。

如果他也動心，那有很大可能，也變成紫霞那樣。這，也許是他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

桃花劫！

這在他過去，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料到，有一天，居然會遇上這個劫。偏偏，他很有可能栽在這個劫上。

無始心有郁結，問道：“難道因為我，你被困紫山四千年，便要用我一生來償還？”

姜太虛沉默，而後答道：“你留下困陣，我主動進入，各負一半責任。”

“我從不懼磨難，亦不曾後退半分，更不會怕什麽。”無始望着遠空，目光頓時一冷，肅容道：“如你所言，我能輕易打敗紫霞，這就導致，你們只有一條路。”

姜太虛了然，明白他的意思。讓紫霞反敗為勝，不被無始抹除，那就只能讓無始動心。

他忽然略感頭疼，這可真是個天大的難題。

“你能贏，我認栽，以後我歸你了；你若輸了，紫霞會被抹除。”無始漫步走過，如閑庭散步般，從容道：“時間期限，從現在，到這個世界消失的那一刻。”

“我的條件是，你不得靠近紫霞，不能主動與她有任何肢體接觸，否則我立即抹除她。”他腳步一頓，遙望向東方，“有人要進來了，唔，應該是小黑。”

“不能接觸？”姜太虛蹙眉。

“我與紫霞本為一體，她的感覺，我能感應到，你可明白？”無始回道，沒有隐瞞，又道：“嗯，這件事，你別告訴她，本帝覺得丢臉，也不相信她的節操。”

剛一說完，他皺了下眉，因為這句話的潛臺詞，便是：我不相信自己，但我相信你。

姜太虛立在原地，有一絲尴尬，因為回想到過去不少事，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這叫什麽事啊？

無始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們輸定了，而且，紫霞會主動放棄你。”

“為何？”姜太虛問道。

無始不語。因為太好強。作為他另一半元神的紫霞，性格和他是一樣的，即便心裏不舒服，也不會傾述出，可終有一日忍不下去，就會灑脫放棄的。

而他所定下的條件，不允許姜太虛主動接觸紫霞，便會加快這個速度，使她盡快放棄。

見無始不答，姜太虛也不強問，只是篤定地道：“她不會放棄的。”

無始笑了，問道：“莫非你比我更了解我？”

姜太虛靜默，深深地凝視着他，而後轉過身注視紫霞，聲音清晰而有力地回答兩個字：“是的。”

在這時，紫霞睜開眼，從湖泊中飛出，紫裙遮蓋在她的身上。她的傷勢還沒愈合，不過行動不再受限制。

無始撤去自己布下的陣紋，笑道：“既然你如此确信，那我們拭目以待。”

“你們剛才說了什麽？”紫霞問道。

“秘密。”無始回道。

姜太虛附和：“他說是便是。”

陣紋沒有瓦解，只是布陣者黑少年帶人進來，浩浩蕩蕩一群人，正是葉凡他們。

“沒事吧？”葉凡詢問，又數落道：“這死狗，自己逃命，把你們扔在這。”

“胡說，本皇是想成人之美，讓他們洗鴛鴦浴……”黑少年頓時反駁，話說到一半，忙捂住嘴巴，但見衆人目光怪異，便頭一揚，叫嚣道：“如果不是你們來打擾，明年孩子就能打醬油了！”

無始黑了臉。對于紫霞，他不方便打自己，不過打自己的狗，就不存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