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
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
流行歌曲通俗易懂,語言直白,搭配着大叔那粗狂而又跑調的聲音,着實好笑,大叔自诩為K歌之王,但這首歌翻來覆去只會那麽幾句,一直哥哥妹妹的,把洛溪聽的捂着肚子直笑。她沖秦頌眨眼,臉上泛着紅暈:“小哥哥,要是你去拉纖就應景了。”
秦頌裝作沒聽到,洛溪也不在意,感慨着:“坐着小船,聽着小曲,別有一番滋味。”她在心裏默默地補充道,還有情哥哥相陪。
船行了沒一會兒,才剛剛放晴的天又陰了下來,天幕變成了灰色,烏雲低沉地壓下來,仿佛觸手可及。
“估計要下雨了,你們等會兒去船艙裏。”大叔提醒道。果然被大叔說中了,沒一會兒,就淅瀝淅瀝地下起了小雨,洛溪和秦頌已經躲進了船艙裏,大叔也早早披上了蓑衣,倒是沒有被淋到。
洛溪透過雨幕看着外面的天幕,天河連成了一片,因為雨水的關系,竟是分不清哪兒是水面哪兒是天了。她坐在艙邊,伸出手去接雨水,細密的水滴落在手心,一會兒工夫就把手心打濕了。
船晃悠在水面,邊上是窗棂木梁窄巷深宅,有了細雨的加持,更添了幾分意趣。
“小哥哥,你的傘給我用一下。”
“要幹什麽?”秦頌随口一問,就把傘遞給了她,洛溪打開傘,走出船艙,站在了船頭。雨中的街道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紗,春光爛漫中楊柳搖曳,鳥鳴啾啾,真是一派好風光。
洛溪對着秦頌招手:“小哥哥,別躲裏面了,一起來看風景啊。”
秦頌聞言,從船艙出來,站在她的身邊,把傘接了過來,斜斜的細雨伴着微風掃過來,秦頌下意識地側身,幫洛溪把風雨擋在身後。
晃悠悠的船頭,有漂亮的傘下,傘下是一對璧人,洛溪不知道,她在看風景,其實她自己卻成了游人眼中最美的景。
“我想起了一首歌,很是應景。”
秦頌側眸看她一眼,倒是也沒有打擊她,懶洋洋地問:“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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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溪嘴角彎彎,輕聲哼了起來。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
她的聲音甜美軟糯,和這水這雨這景混合在一起,格外好聽。悠揚的歌聲飄蕩在這朦朦胧胧的絲絲雨霧裏,格外引人遐思。
“好聽嗎?”洛溪眨巴着眼睛等着秦頌的誇獎。
秦頌摸了摸鼻子,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這麽老的歌你也會。”而且歌詞還記得這麽清楚。
洛溪假裝生氣:“你誇我一下會死啊。”
“好聽。”秦頌嘆口氣。
洛溪笑嘻嘻地說:“這才對嘛,我小時候不是跟爺爺奶奶住一塊兒嗎,那時家裏電視節目有限,我天天就看白蛇傳,有一陣子還時常扮演白娘子。”洛溪說的眉飛色舞,“你知道嗎,就拿兩根筷子插在頭發上,再找一塊絲巾,想想也算是最簡單的cosplay了。”
秦頌實在無法想象那到底是個什麽形象,但是他覺得肯定不會好看:“接下來是不是又逼着別人扮演許仙了?”
洛溪翻了個白眼:“請注意用詞,我哪裏逼別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願意。”
秦頌:“願意做法海吧。”
洛溪長籲一口氣:“……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船拐了個彎,繞到了主河道,一時倒是熱鬧了不少,邊上游人如織,不時就有人拿着相機再拍。
而且拍的人還越來越多。
洛溪正疑惑着,就看到對面行駛過來了一艘船,上面有一臺攝像機,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拍攝,只不知道這又是什麽節目了。
洛溪掃了一眼岸邊上圍着的人,聽到有人在高聲喊着胡潇潇的名字,心裏有數了,但是洛溪實在是很詫異,她沒想到節目組居然會在這裏錄制這麽久,而且怎麽又和胡潇潇撞見了。
煙雨蒙蒙,遮住了人的視線,船行近一些,洛溪仔細辨認,才看到了一個古裝美人,背對着她的方向,美人身段窈窕,體态輕盈,應該就是胡潇潇,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在劃船,但是顯然不得章法,看那樣子就知道是在瞎忙活,或者是在幫倒忙。
洛溪看着船搖搖晃晃的樣子,真為小美人捏一把汗,生怕就親眼目睹一場美人落水的好戲了,但是下一秒她就顧不上別人了,因為她自身難保了。
胡潇潇的船橫沖直撞而來,向洛溪他們的船進行了自殺式襲擊。兩個船頭撞在一塊兒,船身重重地一顫。
洛溪在船頭被這麽一撞,身體重心不穩,左搖右晃地眼見就要跌下去了。
一條胳膊攔腰抱住她,把她禁锢在寬闊溫暖安全的臂膀裏。
秦頌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你今天是不掉進河裏不罷休嗎?”
洛溪還心有餘悸,抱着秦頌穩住了身體,才開口:“這不是有你在嘛!”
話音剛落,小船像是跟他們作對一樣又是一晃,兩個人抱在一起,更加容易摔倒。洛溪下意識地鑽到秦頌的懷裏,秦頌護着她,撞到了船艙的木板上。
砰!
秦頌臉色一僵,感覺到了撞擊的地方一陣鈍痛。他就知道今天沒什麽好事。洛溪留意到他被撞了,擔憂地看着他,問他怎麽樣。秦頌扶着船艙,眉擰到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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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潇潇的臉色不大好看,她這個任務是劃船運東西,她一來不會劃,二來那送的地方很遠,劃了很久也沒到,關鍵是中途還下雨了,節目組雖然幫她準備了雨衣,可還是有地方被淋濕了,衣服黏乎乎地粘在身上,非常難受。
船晃的她頭暈,迷蒙的雨水,令她的心情越發煩躁,要不是現在還在鏡頭下,早就發飙了。只是前面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艘船,她就不明白了,難道不知道這裏在錄節目嗎,這會兒跑出來,難道是為了搶鏡頭,關鍵那船還跟自己的船撞一塊兒了。邊上的工作人員好心地扶住了胡潇潇,卻被她一下甩開了。胡潇潇覺得節目組是不是故意在整她,要不然為什麽偏偏是自己的任務地點那麽遠,明明之前上節目的時候溝通過她不喜歡去的幾個地方,水裏還特意标明了,可節目組還是我行我素。
要不是這個節目火,觀衆又多,還能提升路人緣,她能忍到現在?
胡潇潇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的船敢撞到她這兒來。
對方好像是一對情侶,摟抱在一塊兒,胡潇潇暗罵了一句狗男女,怎麽不掉下去,但是下一秒她就罵不出來了,那男的不就是秦頌嗎?
兩船相錯而過,甲板擦碰在了一起,胡潇潇在那一刻腦海裏蹦出了無數的念頭,最後通通消失,只剩下一個,她裝作站立不穩,往秦頌的方向跌過去。
秦頌這會兒正靠在船艙上休整,剛才那一下太狠,他敢保證肯定撞得不輕,只是邊上忽然有個人撞了過來,他下意識地要讓開,卻因為傷痛而動作慢了一拍,于是懷裏直接撞進了一個人,更巧合的是,搖船的大叔恰好在這時候撐了一竿子,船一個傾斜,秦頌直接被摔到了水裏。
洛溪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秦頌和胡潇潇擁抱着落水。
這場景太過熟悉,就跟不久前在成俊山莊游泳池那次一樣,不同的是,女主角換了一個,而且,這個女主角很會為自己争福利,這不,就算是落到河裏面了,還不忘記死死地抱住秦頌,嬌軀緊緊地貼着。
秦頌被甩入水後,只覺得身上黏了一條八爪魚,粘膩的令他作嘔,而且怎麽都甩不掉,不過,想到對方可能是因為害怕才會死死抓住自己的,他到底忍了又忍,才沒有把人給甩出去。
邊上已經有人下水幫忙了,秦頌和胡潇潇很快就被弄上了岸,洛溪也跟着上了岸。節目組及時地送來了毛巾并且對被連累的素人秦頌表示慰問,當然對胡潇潇更是噓寒問暖。
不過胡潇潇的眼神一直落在秦頌身上:“秦總,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摔倒了,還連累你也掉水裏了。”按照她的計劃只是想跟秦頌撞在一起,卻沒想到還有後續的事情,雖然掉水裏讓她渾身難受,但是想到剛才跟秦頌擁抱了那麽長的時間,胡潇潇又覺得也不算什麽壞事。
秦頌臉色鐵青,看來剛才被撞傷還不算最壞的事,自己樂觀過頭了。他克制着沒有發飙,擦了把臉,扔下毛巾,沒有理胡潇潇和邊上的人,只對洛溪說了聲:“走了。”
洛溪拿着傘和蛋糕跟上他的步子,她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胡潇潇目光火辣地盯着秦頌的背影,很像是在打什麽壞主意。洛溪被她的眼神弄得心神不定,咬了咬牙,見秦頌已經走遠了,忙快步跟了上去。
胡潇潇的小助理收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她忐忑不安地說:“潇潇姐,你沒事吧?”
“沒事啊。”胡潇潇看上去還挺高興。
小助理見慣了她的壞脾氣,還以為她有什麽後招,更加害怕了,說話都打着顫:“那,節目還錄嗎,要不要我去跟導演溝通一下。”
胡潇潇瞥她一眼:“錄啊,為什麽不錄。”她把毛巾放下,吩咐道,“跟夏姐聯系一下,讓她晚上收工以後給我個電話,我有事情和她商量。”夏姐是胡潇潇的經紀人,這次并沒有跟她一塊兒過來,小助理戰戰兢兢地點頭。
胡潇潇笑了笑,邊上有人問她剛剛救她的男人是誰,她并沒有回答,只在心裏反複念着秦頌的名字,眼神裏慢慢升起了一抹堅決,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
洛溪并不知道胡潇潇的想法,她好不容易追趕上了秦頌,追在他的後面問:“小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啊?”
“洗澡。”秦頌的語氣很急促。
“啊?”
“邊上就有酒店。”剛才來的時候,秦頌就留意到了,他腳步不停,他只覺得身上又是河水的味道又是難聞的香水味道,渾身都難受,只恨不得下一秒鐘就能到酒店去沖澡。
洛溪疾走兩步追上他,把傘高高舉着,見秦頌側目,哼哧哼哧地解釋說:“雖然你掉水裏了都濕掉了,不過還是能撐一會兒就一會兒吧。”秦頌腳步頓了一下,看洛溪舉得辛苦,默默地把傘接了過來。
洛溪揉揉手臂,秦頌嘲諷的口氣說:“這麽一會兒就酸了。”說着,又把傘往洛溪的位置偏了一點,都沒有發現,其實他自己半個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你這傘好重,不愧是鑲着鑽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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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夕陽藏在雲層裏面,只透出點點的紅暈。秦頌洗澡換好衣服後,兩人直接就在酒店用了晚餐。
洛溪注意到時間不早了:“你差不多可以出發了,這裏到飛機場估計一個小時吧。”
“要送你回去嗎?”
“不用,我叫車好了,現在叫車軟件很方便的。”洛溪說着,就在手機上一頓操作,很快就有人接單了。
秦頌把人送到外面,兩個人站着等車過來。
“這傘你還是帶上吧。”秦頌說。
洛溪這回倒是沒有推辭:“那我怎麽還你呀?”
秦頌本想說送你了,可想到之前洛溪的話,舌頭一拐:“你找個時間送過來就行。”
洛溪道:“不對不對,你應該說改天我自己來拿好了。”見秦頌一臉狐疑,“白娘子裏面的橋段,許仙就是這麽說的。”
“哦。”秦頌說,“那你是不是應該改個稱呼?比如相公什麽的。”
洛溪嘿嘿一笑:“這個提議好,秦相公嗎?”
秦頌被她叫的汗毛都起來了,明明在逗她怎麽感覺好像被她叫成了風月場所的男妓了。
車很快就到了,洛溪拿着傘坐進去,關上車門的時候,戲精上身:“相公,你可一定要來啊!記得,我家在姑蘇城外,洛家莊!”怕他聽不清楚,說的極大聲。
秦頌回到酒店房間等司機過來,發現洛溪把蛋糕落下了。這會兒再把她喊回來也不可能,秦頌把蛋糕打開,只見蛋糕支離破碎,應該是剛才在船上翻到的關系。
秦頌正準備扔掉,走到垃圾桶邊上又停了下來,他看着蛋糕,想了幾秒鐘,重回到桌邊,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塊兒。
他慢慢地嘗了一口,擰着的眉頭舒緩開來,心道:這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滋味其實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