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頌扶着人到了樓上,洛溪一來坐了很久的飛機,再加上酒喝高了,很快就睡着了。
秦頌從樓上下來,孔陽還在收拾,見到人,吃驚:“這麽快?”
“什麽這麽快?”秦頌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孔陽擠眉弄眼:“老四,難怪你在大學裏面什麽美女都看不上,原來是寡人有疾!”他同情地說,“果然人無完人。老四啊,這事情非同小可,有時間去醫院看看啊!”
秦頌就知道他狗嘴裏面吐不出象牙,他不是個計較的人,不過涉及到男人某方面,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平靜。
“你是不是腦子裏面全部都是那事情!”秦頌惱道,咬牙切齒地說,“而且我也沒有問題!”
孔陽擺擺手:“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
秦頌真覺得天降大鍋。
兩個人沉默無聲了一會兒,孔陽繼續收拾,秦頌倒了杯茶,坐在邊上,很是悠閑。
孔陽一摔抹布:“你就不能幫幫忙,收起你的少爺架子!”
秦頌擡擡眉頭:“寡人有疾!”
孔陽呼吸一滞,差點沒有上去咬人。他哼哧哼哧幹完,一屁股坐到秦頌邊上,臉上還挂着強烈的不容忽視的八卦神色:“到底什麽關系啊,你小子瞞得夠緊的啊。”
秦頌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麽關系。”
“你騙誰啊,你單獨帶過女人來過這嗎,一般的女人能夠近你身嗎?什麽時候這麽口是心非了。”
秦頌捏了一下眉心,是的,很多的行為都解釋不了,他們真的單純只是睡了幾次的關系嗎?孔陽看秦頌露出糾結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神色難得嚴肅:“老四啊,別的方面你确實厲害,但是這感情上,你真是……好好想想”說着哼着小曲上樓了。
洛溪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麽,她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有些口渴,披上衣服準備去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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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沒有準備,洛溪就去廚房拿了一瓶,等她準備回去不經意地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花園裏坐着個人,一星火光忽隐乎現,大概是在抽煙。
盡管身影有些模糊,不過洛溪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秦頌,她記得下樓時候看了一下時間,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不知道秦頌是沒睡呢?還是睡醒了。
洛溪開門走出去,秦頌聽到聲響轉頭看了一眼。
“怎麽起了?”
“你怎麽待這裏。”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陷入沉默。
“我在想一些事情。”秦頌先開口了,随後抽了一口煙。
洛溪在他邊上的藤制坐凳上坐下來,月光在花園中氤氲散開,給這兒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甚至還能聽到蟲鳴的聲音。
本來就嗓子幹,這會兒聞到淡淡的煙味,洛溪咳嗽了兩聲,她轉開瓶子,喝了一小口水。秦頌看她一眼,沉默地把煙給滅了。
洛溪擡頭仰望星空,這兒的黑夜可以清晰地看到寥落的幾顆星,她閉上眼,感受着夜風拂過臉,身體都放松了:“我小時候住在農村,就是這種房子,白天出去玩,晚上可以在院子裏面看月亮看星星。我們家院子很大很大,裏面還有一棵枇杷樹,我那時候還爬上去摘果子吃,那棵樹上的枇杷超級超級甜。”
洛溪徑自說着,也沒在意秦頌究竟在不在聽。
那時候洛老爹洛媽媽忙着挖礦賺錢,洛溪就跟着爺爺奶奶住一起。
她記得老家的房子冬暖夏涼甚至用不上空調,院子裏有一口井,每到夏天的時候,爺爺每天都會早早把西瓜放到井裏面,等到午後,就把西瓜拿出來,咔嚓一刀剖開,露出紅囊黑籽。
洛溪就會跟爺爺奶奶坐到大樹底下,拿上一兩瓣西瓜,一邊吃瓜一邊納涼,那時候奶奶就會搖着蒲扇幫洛溪扇風,爺爺則拿個收音機在邊上聽戲。爺爺喜歡聽地方特色的戲,吳侬軟語嗲嗲的聲音落在耳朵裏讓人如同躺在海裏的小船一樣,起起伏伏,叫人昏昏欲睡,洛溪總會一邊聽着一邊躺在奶奶的臂彎裏面慢慢睡着。
洛溪在那個地方度過了最美好的童年。
洛溪看着秦頌,夜色中描摹着他的面容,他長得實在秀氣,皮膚白皙,如同月光下的王子。
“聽起來似乎是很不錯的地方。”洛溪以為秦頌沒在聽,卻不料他聽進去了,還難得評價了一下。
“城市和鄉下各有各的好,到了城市想念鄉下的空氣清新生活閑适,真要讓你去到鄉下,又會喜歡城市便捷熱鬧,這就是圍城,出來的人想進去,進去的人想出來。”
“人都是貪心的。”秦頌一語中的。
洛溪同意,卻有另外的理解:“黑格爾說惡是推動社會進步的動力。人人有欲望沒什麽不好,壞人的欲望很純粹,好人的欲望會用道德來約束而已。”
秦頌注視着她,一動也不動,在黑夜中仿佛形成了一座雕像,他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臉上沒有露出一絲變化,似乎對洛溪說的話無動于衷。
“所以你的喜歡也是一種欲望。”良久,秦頌才說,語氣肯定又冷漠。
洛溪沒想到秦頌會引到這個話題,她以為自那次和導演他們吃完飯以後,這個話題就不再被提起了。
這個定論對她顯然不利,她急着想要狡辯,想要說對他的愛絕對不是簡單的□□,可是事實上,她要的更多,要他的人,他的愛,千言萬語都湧了上來,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她只輕輕地說:“我的喜歡是我的內心我控制不了也無可奈何,我只能順從它。”
“理智的人會想要把這種內心的聲音壓下去。”
洛溪心跳加速起來,不是因為她感到了不安,而是因為,她也說不清到底什麽,總之有一種莫名的強烈的期待從泥土裏迸發出來,她快速地瞥了一眼秦頌:“你會嗎?你會壓下去嗎?”
秦頌沒有回答,如果在以前,他大概會冷漠中帶着一絲輕蔑地說,當然,可是現在,他猶豫了。他一直沒有睡,孔陽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裏面徘徊。他是個擅長總結和反思的人,但是在和洛溪的關系上面,他理不清了。
洛溪看着他,眉頭緊蹙,她本來想逼問,想要刨根究底,但她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下去了,她有些退縮,像是又不想知道答案了,像是有些害怕,哪怕有一點點的差池都會讓愛情這根小苗苗直接夭折。
這實在不像她,優柔寡斷,患得患失。
洛溪唾棄着這樣的自己。
天際漸漸開始發白,再等一會兒,第一縷陽光就要從雲層中透過來,新的一天也要開始了。
不知不覺,兩個人坐了很久,久到褲腳上面都有了清晨的露水。
“我一會兒去機場,估計要去個十天左右。”秦頌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洛溪報告了行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出來。
洛溪還陷在自我厭棄當中,垂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這副樣子落在秦頌的眼裏很是可憐,她撇撇嘴,抱怨着:“這麽久哦。”
秦頌心尖抖了一下,他飛快移開眼睛:“快的話,估計八天吧。”
洛溪敢肯定不是自己給自己加戲,她真的是從這話裏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情誼缱绻,剛才還覺得山重水複,這會兒又柳暗花明了,她暗自思忖了幾秒鐘,擡起頭,蹙着眉:“那也好久啊,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十天的話,豈不是三十年了!”
秦頌本來最煩聽到這種類似的表白,可是今天卻沒有那種反感的情緒,只是不吭聲。
洛溪問他是去哪裏,秦頌回說美國!
洛溪一拍大腿:“我熟悉啊,要不我跟着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做你導游呢。”
秦頌頗為無語地說:“我是去工作。”
洛溪很失落,垂着腦袋,仿佛一只離家的狗。秦頌遏止住想要去摸她腦袋的沖動,開口道:“不過,你要去玩的話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