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靈引

第25章

江逸來找肖慕蚺的時候，發現他在翻箱倒櫃。

“肖慕蚺？”

“啊師尊！”聞言，肖慕蚺開心地轉過頭，道：“我正想着去找您，您就已經來啦？”

“找我？做什麽？”江逸走進弟子房，坐到了肖慕蚺的身邊。

“那師尊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呢？”肖慕蚺笑嘻嘻地拿出兩套衣服，“今天晚上民間有燈會，師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燈會？今天是上元節嗎？”

“诶，又不是只有過節才能開的。只是普通的的燈會，範圍也只在一個小村子裏，大家圖個熱鬧罷了。”

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情了，出去看看也好。江逸接過肖慕蚺遞來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便和肖慕蚺出去了。

二人出門穿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畢竟穿着天星閣的衣服出去會給人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

一件粗布長袍，肖慕蚺硬是穿出了風流公子的氣質，雖然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衣領半開不開，腰帶也不好好系着，總之這衣服在他身上就是穿不老實。

反觀江逸，一身黑色長袍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連袖口都好好整理了一下，雖是布衣，卻沒能壓住江逸身上那種高冷的氣質。

師尊穿什麽都好看。肖慕蚺在心裏悄悄雀躍了一下，便拉着江逸歡歡喜喜地跑出了天星閣。

那個小村子是小師姐告訴他的。

“我經常去那個村子買東西，那裏的人都很好，很熱心。村民們說他們要開燈會，小師弟你可以去看看~”

村子四面環水，空氣潤潤的，讓人的心情很愉快。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一些村民們人手一把花燈，挂到村子各處。

“師尊，燈會還沒開始，我們可以先到處逛逛。”

“嗯。”

江逸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出來了。他閉關了十六年，早就忘了“逛逛”是個什麽感覺了。

“師尊要不要嘗嘗這個？”江逸還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眼前突然被幾塊糕點占據了視線。

“這是什麽？”

“師尊嘗嘗就知道了。”

江逸拿起一塊，咬下一口。

糕點的口感很軟，很細膩，又酸又甜，是江逸喜歡的口味。

見江逸似乎還是沒有猜出來這是什麽的時候，肖慕蚺忍不住笑了：“看來師尊很久都沒出門了，連山楂糕都不認得了。”

原來是山楂糕。怪不得吃上去味道很熟悉。江逸輕咳了一聲，稍稍偏過頭去。肖慕蚺也笑夠了，拉着江逸在村裏的小道上四處亂竄，買了不少吃的玩的。

他還偷偷給江逸買了一個花頭飾，準備有時間了給他的師尊戴上。

天色漸漸暗了，河岸邊上的花燈慢慢顯出了微光，映得河面亮閃閃的。

肖慕蚺選了兩個青蓮燈，問道：“師尊可放過花燈嗎？”

江逸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這師尊還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

“放花燈是一種祈願的方法。把自己的心願寫進花燈，讓它順水漂走，那麽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很幼稚。”江逸不信這個。他有什麽心願都會自己親自完成，從來不去做這種事情。

“嗯，幼稚幼稚。師尊你就放一個，好不容易出來了當然要把好玩的都玩一遍。”肖慕蚺以前在家裏玩的都是些高雅的東西，什麽下棋字畫琴瑟，這些，他都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就是民間的這些小習俗。

但顯然并不是誰都跟他一樣這麽想。江逸接過燈，随手寫了幾個字，就放到水裏了。擡頭一看，就見肖慕蚺拿着筆，認認真真地在一張小紙上寫着什麽。寫完了似乎不滿意，又向旁邊的小販要了一張紙。

重複了三四次，肖慕蚺這才滿意地把紙放進花燈，小心翼翼地把它送進水裏。

“你寫了什麽？”江逸随口一問。

“這個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呵，”江逸嗤笑了一聲，“無非是什麽‘希望修為可以日進千裏’‘早日修成正果’之類的願望。”

肖慕蚺裝作吃驚地拍拍手，說：“師尊真是神通廣大。不過師尊為何要這樣猜呢？”

“一般的弟子皆是如此。”

“但是徒兒不是一般的弟子呀。”肖慕蚺看着江逸，“徒兒的師父就不是一般的師父，那麽他的徒弟又怎麽會是一般的徒弟呢？”

明知這句話是在讨好自己，可江逸聽了，心裏就是很得意，很受用。但表面上還不能得意的太明顯，只是平靜地點點頭。

“所以，你的心願并不是這個？”

“這是自然。”

“那你的心願是什麽？”

肖慕蚺哈哈笑道：“師尊，我不是說過了嘛？心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

二人拿着各種吃的，慢慢地走在河邊。河面上漂滿了各色花燈，安安靜靜地流着，承載着人們的心願，漂向未知的遠方。

“心願說出來，真的不靈看嗎？”江逸忽然開口說道。

肖慕蚺被問的一愣，他本以為師尊對這個不感興趣呢！

“嗯，不靈了。”

“嗯。”

肖慕蚺覺得江逸有些奇怪了，問到：“師尊為何問起這個來了？”

江逸想了想，說道：“只是偶然聽到一對伴侶在許下諾言，又想到你之前所說。所以才詢問一番。”

“原來如此，”肖慕蚺說道，“其實如果二人是真心要在一起，徒兒覺得，即使沒有口中的諾言，他們也會一直在一起的。”

“為何這樣說？”

“因為人嘛，總是等到失去了才開始後悔。那麽為了以後不必後悔，他們就會先行許下他們所期待的諾言，安慰自己道‘我已經說過了，所以之後我們分開都是意外，和我沒什麽關系。’但自己卻不做出任何作為，所以結局還是一樣，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但真心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不用那麽多誓言也不用那麽多承諾，兩個人守在一起，就勝過千言萬語。”

肖慕蚺看着江逸，道：“這只是徒兒自己的想法，師尊不必在意。”

江逸也看着肖慕蚺，良久，他低下頭，說道：“或許，你說的，也沒有錯。”

“哈哈，那可真是榮幸。”

“嗯。我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