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靖康十一年七月初四,上皇歸宋。
趙诘的兒子被金兵砍得只剩下趙桓和趙構,趙構多年未育,趙桓三兒一女。
對于趙诘來說,他不喜歡趙桓,但倒是可以忍受。畢竟趙桓是他的嫡長子,身份尊貴,舉止勉強合格。但對于趙構,他真的讨厭,生母身份卑微,相貌欠佳,又愛好不入流(趙構力大如牛,武藝高強),身上沒有絲毫皇家高貴。
趙诘被關了多年,心裏自然擔心皇帝兒子害怕自己奪位,半路刺殺自己。不想一路平平安安,這才放了心。
皇帝不待上皇下車,親自掀開車簾,聲音溫緩綿長:“子臣趙桓,恭迎皇父歸。”
皇帝姿态放得低,絲毫不提皇帝從哪兒歸,言語舉動均是孝子模樣,就連愛挑剔的李綱也無話可說。
趙诘頗有些受寵若驚,也不敢擺着臉色架子,搭着皇帝的手就下了車。
群臣見過上皇,父子祖孫加上岳飛總共才八個人。
皇帝抱着上皇哽咽道:“子臣不敢絲毫懈怠,日日夜夜,唯謀皇父歸。”
上皇泣道:“吾兒辛苦,我哪裏不知?吾兒所作所為,方不負祖宗。”
父子二人大哭一場,作秀二人組做的完美。趙诘暗暗打量趙桓,但見他面色倦怠蒼白,形銷骨瘦,也不由有些真心心疼:“大郎全是為了大宋和寡人。”
皇帝之所以瘦固然有國事繁忙之故,更是因為生了雙胞胎,還沒養過來。上皇如是說,他全部收下。
接着上皇把趙構當做透明,直接和顏悅色對岳飛說了幾句話,便去看孫子。
趙晴趙暉長的再玉雪可愛也是連話都不能說的嬰兒,趙诘的重點是嫡長孫趙旭。
趙旭生的美貌,舉止行動間優雅高華,小小年紀已有風骨。趙诘可以看出這個孫子定會成長的風華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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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喜愛,就考較起他的功課。
趙旭連一身血腥的岳飛都不怕,怎會怕趙诘。他會的就答,不會的也不羞澀,落落大方的給趙诘将他的進學程度。
趙诘當了多年皇帝,怎麽不知道趙旭是提醒他提問自己學過的內容?不由歡喜的對趙桓道:“你把旭哥教育的很好,趙氏後繼有人,吾父子不負先祖。”
趙桓薇笑着點頭。他雖然不常表揚趙旭,但也不否認趙旭的優秀。
等把趙構諒的差不多這才淡淡道:“九哥怎麽沒帶着妻兒?”
趙構正妻刑氏早在靖康二年被擄至北國,這些年他身邊的丫頭吳氏被提成側妃,至于子嗣,那是半個沒有。
趙诘如此問,趙構心中暗恨,嘴上道:“子臣王妃已去多年,大郎記着國政,哪還記挂子臣。”
趙桓也不理趙構,親手勘了杯香茗遞給趙诘,又吩咐文麽麽将兩個小兒子抱下去,讓趙旭趙晚去上學,這才對岳飛道:“每每教育旭哥,我總是憂郁。”
岳飛含笑問道:“旭哥是我們親自教養,品行端方,何來憂郁?”
“九哥武藝比之你如何?”
岳飛想了一下,如果不用內功,趙構就是不如自己,也不會太差,便道:“在伯仲之間。”
“我自忖沒有虧待過九哥。”皇帝聲音和緩文雅:“我生旭哥時,岳郎出征在外,我疼了兩天一夜,九死一生才生下旭哥。我面臨生死,岳郎直面生死。九哥你在哪裏?”
“我生晴哥暉哥時,更是難産。岳郎面臨金遼百萬大軍。九哥你在哪裏?你趁着皇父與朕都被金人抓去,假造聖旨,企圖登基一事朕念在一父所出絲毫不加追究。你禦花園數次行刺與朕,朕也放過了你。”
“如此不加感恩,朕無可奈何。”皇帝聲音柔軟緩和:“朕也不與你一般見識,皇父以為如何?”
趙诘漫不經心似地道:“如此不孝不悌,不知為君父分憂,不趁王職,削為幽候。”
趙桓微笑了,趙構有頭腦,有野心,也能忍,所差的唯有術。
為帝者,最先學會的就是術。
他就算不為趙诘待見,但身份禮法擺在那兒,自幼學的就是帝王術。
然他上世多走陰私知道,還是今世被《建安長華》點醒。
《建安長華》言:為帝者,不忌用謀,忌陰謀。
為帝者,應該堂堂正正。
所以,趙構的野心他不怕,趙诘的回歸他不怕。他所做的不過順勢,同時不影響平衡。
趙構既然找死,他順勢成全。
第二日,上皇旨意,康王趙構,不孝不悌,不侍君父,不趁王職,削為幽候。
重臣們都不說話了。
怪不得皇帝這麽多年不理睬康王。上皇一回來就下了這道旨意,足見康王将父兄坑的多厲害;皇帝這麽多年對他又是多麽仁慈。
趙诘本以為群臣會進谏,但沒有一個人給康王喊冤,反倒是幾乎所有重臣都贊揚皇帝寬仁溫和,明君仁君之象。
可不是麽?上皇作為老子一回來就下了這道旨意;身為兄長的皇帝卻好吃好喝供養了他多年,真真仁君明君。
趙桓微微笑着。
趙诘禦極多年,雖然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但真要說沒有計謀手段早被蔡京童貫等人玩的連皮都不剩。
他下那道旨意,一是為局勢所逼,另外還有就是試探群臣反應。群臣的反應為他以後行事判斷方向和尺度。
現下他也正在思索自己以後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