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故

第10章

姬發接到拜帖粗了蹙眉，淡淡道：“請你家主子進來。”

張海回複了趙桓，趙桓這才進的屋來。

“适逢亂世，陛下不該私自出宮。”姬發淡淡道：“更何況我也幫不了陛下。”

趙桓沉默了一瞬，示意張海去外面守着。

姬發沉聲問道：“陛下這是要幹什麽？”

“昔日，傾枬候趙無役與您的兄長姬興成婚，陛下親賜生子藥。今日我也是為生子藥而來。”

姬發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

“你知道傾枬候，卻不知你是傾枬候後裔。”姬發微微笑着，“你身負趙氏和姬氏之血，血統高貴。只要是他們的後人，無論男女，都有孕育後代的能力，你不用求我。”

趙桓吃驚的張大了嘴。

“去吧，不要再來了。我們在這個時空呆的時間不短了，該走了。”姬發微微嘆了口氣。

趙桓沉默了一下，問道：“我額間的印記是怎麽回事？”

姬發沉默了一下：“你會知道的，反正是為你好。”

趙桓無可奈何，只得走了。

回到宮中，趙桓發了一大通脾氣。

這是趙桓這一年多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

然後，張海眼睜睜的看着趙桓暈在軟榻上。

張海大驚。

他一邊讓內侍喚太醫，一邊讓人請岳飛，一邊打發人暗中李綱。

李綱趕到宮中時不見岳飛，沉着臉道：“着人請敬王，天子大病，怎不見皇後？”

張海立即讓人再請岳飛。

岳飛說要去中京練兵，但今日怎麽都走不了，宮外大臣都趕到了，皇後偏偏不來。

張海心中不由暗恨岳飛狼心狗肺，冷血無情。

對于張海來說，岳飛只要對趙桓好，無論他是不是大将軍他都尊他敬他，反之張海就對他一肚子不滿。

但他不能把岳飛怎麽辦。

趙桓的看重，他本身的能力都不是張海一個內侍可以對付的。

正在他焦急的時候，岳飛姍姍來遲，張海甚至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張海心中勃然大怒。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向岳飛躬身行禮。

岳飛揮了揮手，問道：“陛下如何？”

張海還沒有回答，便看到趙桓睜開了眼睛。

岳飛心中有些虛，低聲問道：“陛下可還好？”

趙桓平日裏真是對岳飛寵幸有加，但這回兒竟是沉着臉掙紮着坐起來，随後揚手一耳光扇了過去。

趙桓動手沒有預兆，動作極快，岳飛也不知道是閃不開還是不願閃，硬生生受了他一耳光。

跟在岳飛後面進來的劉光世頓時目瞪口呆。

趙桓對岳飛好那時有目共睹，誰也想不到他一句話不說便是重重一耳光，絲毫不顧忌有外臣在。

李綱也被驚住了。

君臣幾人好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最後還是趙桓開口：“朕無恙，李卿劉卿請回吧。”

李綱二人應聲退了。

現在還看不出這是陛下家事那早就回家種地去了。

“出去喝酒了？”趙桓淡淡問道。

岳飛沉默。

見他不答話皇帝又火大，随即擡手又是一耳光。

他的動作快，岳飛更快，他穩穩地抓住了皇帝的手，沉默的看向他。

趙桓眸子中陰鸷森然。

“臣不知陛下有恙在身，否則不會出宮。”岳飛輕聲道。

趙桓冷笑。

“陛下不信，臣也無奈。”岳飛繼續說道。

岳飛說的輕巧，趙桓卻悚然驚醒。

他默默點了點頭，淡淡道：“罷了。”

心中本想開口撫慰岳飛幾句，但自尊心作祟，但硬是開不了口。

他心中澀意更深。上一世，比這更傷自尊的事多了，他一一都受了，如今反倒矯情起來了。岳飛既然能守衛大宋，守衛他，說幾句好話有什麽呢？

但他試了幾次都開不了口。

他只得喘口氣，問太醫：“朕有何不妥？”這也就是問個形式，畢竟上一世那般環境下他也活了五十六歲不是？

太醫跪下不敢答話。

一見太醫畏畏縮縮的樣子趙桓覺得自己又壓不住自己的火氣。

“微臣無能，陛下一定得多傳幾個人診脈。”

那太醫戰戰兢兢回答。

趙桓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等太醫退下，趙桓又忍不住苦笑。

他與岳飛成婚一年多，一直是他存心勾引，自己也一直處在下方。但他覺得這是權宜之計。反正子辛二人一直在他監控之下，到一定時間，找二人要個生子藥，讓岳飛給自己生個兒子，也不怕他不歸心。誰知造化弄人。

“朕剛才太過沖動了，你莫怪朕。”等他稍稍平複了心情，便對岳飛安撫道。

岳飛還未說話，幾個太醫魚貫而入。

幾個禦醫一一給皇帝診脈，臉上表情都是不敢置信。

他們彼此交換着目光随後還是院正道：“陛下脈象奇特，臣等還要讨論片刻。”

皇帝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岳飛眉頭微微皺起來，他張口剛想說什麽，又沉默了。

趙桓低聲道：“岳郎扶朕一把。”

岳飛立刻便知道這是皇帝躺的不舒服，默默将他扶起來。

“我剛才有些氣怒，你也不說躲開。”皇帝微微苦笑。

“陛下何出此言？”岳飛苦笑一聲：“陛下四海之富，統禦九州。臣無礙。”

趙桓盯着他：“岳郎這是要同我生分？”

岳飛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臣說的都是真話。”

趙桓神色晦澀不明，揚手又想扇他一耳光，最終卻頹然放下。

岳飛生性敏銳至極，怎不知皇帝這會兒的煩躁是因為他。

他心中有些苦澀，但是他又能怎麽辦？

他這一生幾乎都在被動，被動着成為皇後，被動着一戰成名。不要說什麽建功立業；不要說鞭除鞑虜，一統中原；不要說忠心恤國，他這輩子他根本沒有這些情懷，即使他在皇帝面前表現出一副“哀民生之多艱”的樣子。他騙得了皇帝，卻騙不了自己。

他的所有熱血，所有抱負都在前世風波亭那一杯毒酒中沉寂。

他太過敏銳，這一切都是他今生根據時勢作出的最有利的選擇。

可是他并不快活。

這明明是他自己作出的選擇，可是他卻不想将這場戲做好。

“岳郎，我給你生個孩子，你歡不歡喜？”皇帝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足夠岳飛和幾個禦醫聽見。

岳飛腦中一白，只覺得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幾個禦醫看上去倒不是多麽震驚，倒不是心理素質好，而是剛剛已經震驚過。

“我沒有聽錯？”岳飛問道。

趙桓看那些禦醫神色，便知道自己猜測不錯，心中更是煩操，想要發火卻覺得說不出什麽來，想笑着說話，又不知說什麽。他心中苦澀，淡淡道：“你問問他們。”指了指禦醫。

皇帝淡淡道：“都出去，朕累了。”

禦醫不敢多說，魚貫退出。

岳飛垂眸，他微微猶豫了一下，握住了皇帝的手。